第3章 我好像看到了未来
白光慢慢减弱的时候,周雪鸢试探性的眯起双眼。
那道刺眼的白光在她睁开眼的瞬间,慢慢消失不见。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方才的大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林。
准确的来说,是一片被鲜血浸染的树林。
周雪鸢站在原地警惕性的环顾四周,再三确认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后,认命般叹了口气。
她事先看向左边离自己两三步距离的大树,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向大树靠近。
靠着树干,她的身体缓缓滑落,蹲坐在地上。
她现在已经顾不上危险了,只知道今天经历的种种早就让她疲惫不堪。
周雪鸢环抱着自己的腿,两眼放空、目视前方。
眼眶逐渐发红,这一瞬间她突然想大哭一场。甚至想,这里要是有野兽把自己撕碎了也好。
当身心放松下来时,人总是会想很多很多事情。
脑海里那座小院、疼爱自己的家人,在此刻占据了她的大脑。
她开始想家了,只是离开半天而已,她就已经无比疯狂的思念着那座小院里的一切。
忽然!整片林子树木开始疯狂摇晃起来。
周雪鸢急忙擦干眼泪站起来,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小小的身躯隐藏在树干后面。
她扣着树皮,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
紧张的屏住呼吸,心脏仿佛要跳出喉咙眼似的,噗通、噗通的跳着。
刹那间,她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快速的朝自己逼近。
没等她做出反应,一个人穿过她的身体,砸在她刚刚躲着的树干上。
周雪鸢被吓的腿软,一时间瘫倒在地。
抬眼向上看去,在看清楚那人的样貌后,她的眼中立马充满了惊恐,捂着嘴连忙向后方挪了几步。
只见方才那个“人”被一把缠满绷带的匕首穿透了喉咙,径直的插在树干上;那人的头微微向右边倾斜了一点,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没来得及退去的微笑。
这个姿势、这个环境,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
周雪鸢整个人更是被吓软了,她捂着嘴的手都在剧烈的颤抖。
忽然,身后传来沙沙的声响,有人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身体早已不听使唤,一次次撑着手想要起身,却摔得一次比一次惨。
在不知道多少次摔倒后,她不再挣扎,甚至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周雪鸢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而那股杀气就在她身后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
她紧张的闭上双眼,双手紧紧攥着地上的草根,静静地等待死亡。
只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感觉到有什么穿过了自己的身体,颤抖地睁开双眼,刚好看见那个浑身充满血腥味的黑衣人从自己的身体穿过去。
这里的人,好像都看不见她,摸不到她。
周雪鸢在确认了这一个事实之后,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去了。
这一次她双腿的感知终于回归身体,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想要走近一点看看那个黑衣人长什么样。
只是,还没等她走近那黑衣人,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整个胃部都在抽搐,她立马捂着胸口停在原地干呕着。
整个小脸都因为难受而挤到了一起,原本就没有什么血气的脸,已经变得更加惨白。
正难受着,她身前停留下来的黑衣人动了。
那人将匕首拔下摊在手心,微微低头,沉默的看着那把已经被血染透了、缠绕着绷带的地方。
周雪鸢向前走到黑衣人身旁,仰着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身体的人。
这个人的长相和自己很相像,这是她看见黑衣人脸的第一眼的想法。但是很快的,她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抹杀掉了。
她很笃定,自己不会像这个黑衣人一样,浑身上下充满血腥味。
黑衣人轻轻的叹了口气,若无其事的将匕首收进自己的随身空间里。
没等周雪鸢反应过来,她眼前的黑衣人已经化作虚影消失了。
这周围的景象也开始急剧变化,从方才白天的渺无人烟变成了夜晚的尸横遍野。
几乎是一瞬间,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她整个鼻腔。刚刚她倚靠的大树上也挂满了各种人体内脏,脚下更是遍地血水。
强烈的不适感再一次席卷全身,她又一次干呕起来。
没注意到的是,离她不远处的尸山上站着一位黑衣白发的女子,那女子浑身是血的抬头望着夜空。
月光就像是舞台的打光灯,全都折射在那女子身上。
等她胃里不再翻腾,才抬头仔细环视四周。
等她的目光接触到那白发女子时,刹那间!四周的环境再一次发生变化。
站在尸山上的白发女孩、带着兔子面具自刎的男孩,还有第一次杀人而手足无措的小孩等等……这些景象快速的变换着,里面每个人物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将她整个人包围住。
这些景象变换的速度慢了下来,渐渐的,里面许多没有脸的人物开始变成她的样子。那些刺耳的声音也变成了她身边最亲近之人的声音,那尖锐的声音最开始一直在质问她,到最后,慢慢的变成了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她捂着耳朵尖叫着,想要把这些声音隔绝。
可是,这样的做法似乎没有什么用,她急剧的想要逃离这里。
渐渐地这周围的景象不再变换,那些刺耳的声音也开始消散。
她瘫软在地上,跪趴在那。
声音停止的那一瞬间,她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随意摆放的双手更是肉眼可见的颤抖着,她将头埋进臂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前方站着一位白衣女子。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直到她的情绪逐渐平复,那名女子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周雪鸢枕着脑袋的手紧了又紧,直到指甲嵌入手心,冒出些许血珠子她都没有松手。
站在不远处的白衣女子终于有了动作,那人轻步走到她面前跪坐下来。
眼角的余光瞥到一角白衣,本来还在自怨自艾的周雪鸢迷茫的爬起来跪坐在地上。
眼神涣散的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女子;在看到女子的脸时,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抚上眼前人的脸,稚嫩的手指轻轻摩擦着那人的脸颊,这模样仿佛是在对待最珍爱的人一般。
白衣女子伸手轻轻一捞就将周雪鸢拥入自己的怀里,她把头埋入怀中人的脖颈,低声呜咽着。
周雪鸢仰着头,透过女子的肩膀麻木的看向前方,不去管那人的动作。
“你为什么……”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女子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从她的脖颈处传来,那人说着停顿了一下,将自己的更深的埋进她的怀里。
周雪鸢依旧麻木的看着前方,即使女子抱着她的力气紧了又紧,她也只是那样麻木的,没有灵魂般看着前方。
“为什么”女子清冷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为什么不救我呢……”
在女子最后一句话落下时,本来呆滞的周雪鸢突然感到鼻头一酸,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眶里跑出来……
刺眼的白光再一次亮起,周雪鸢回到了刚开始的大厅里。
还在参观其他地方的几人,这才注意到玻璃壁画前跪着的人。
他们不明所以的走上前去。
02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周雪鸢呆滞的眼神,一瞬间就明白她是怎么了。
他蹲下来,轻轻擦去周雪鸢脸上的泪珠,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的很轻和,小声的问她:“你看见了什么?”
周雪鸢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木楞的透过众人围着的缝隙,看向那副壁画中的白狼。
那只白狼仍旧是最开始的模样,就仿佛,她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刚恢复视觉不久的010最先注意到她的眼神,他蹲在周雪鸢身旁,顺着她的眼神透过缝隙看向那幅壁画。
许久,他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认命般叹了口气。
010偏头盯着周雪鸢的侧脸,他用稚嫩的语气问她:“姐姐,你在看什么?”
周雪鸢仍旧没有答话,倒是其他人听到这句话后都顺着周雪鸢的视线向壁画看去。
一时间,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还是07烦燥的扯了一把头发,发出质疑。
“所以,这壁画到底有什么问题?”
他这话是对着周雪鸢问的,但答话的却是02。
“传说,生息墙最开始是神赐予第一代狼王的礼物。然后第一代狼王应召神谕建立了堕落天神的初身——神降。随后,她把能够链接过去、未来、现在的生息花化作了现在的生息墙,而生息墙能够将组织内所有人的生死推算出来……”
02站起身来,看着这副壁画冷静的向众人解释着生息墙和这副壁画的作用。他顿了顿,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将心里那股烦躁劲压下去了才继续说。
“在千年前,这套体系刚衍生出来时,生息墙推算出来每一任狼王所代领的那一代,都将拥有颠覆天地的能力。所幸的是,狼王出世都是在组织内更迭了两代之后才会出一任狼王。所以,组织内就把更迭拼组成了三代,每每到了捷讯飞鸟那一代,下一代必然会是百兽争鸣,就这样一次次循环下去。”
03望着这副壁画,眼里满是忧伤,她在02停下的那么一瞬间,抢过话语权。
她喃喃道:“千年前更新换代的速度远没有现在快,基本上是四五百甚至是一千年才更迭一代……”
“可是,历史上不是说人类文明才只存在了近六千年吗?”05一脸不信的打断了03的话,不合时宜的发出自己的疑问。
02听到他的疑问,脸上的表情立马变成了嘲讽,他转向05那边,与05正面对视着。
本来还将手搭在04肩膀上吊儿郎当的05在对上02的眼神时,立马将手放下,规规矩矩的站好。刚刚还是不信男的05,现在已经是唯唯诺诺小可爱了。
“那是因为一百年前那场叫做“诛神”的战争,当时的人们可谓是对神产生了极大的厌恶。他们自欺欺人的将盛法时代的历史书全都烧毁,只保留了五千年内人间帝王掌权的历史时代。他们告诉后人,那些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全都是神话故事,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他们是受神庇护的事实。”
02的话语间满是轻蔑。
“是的,就是因为这样,我们进入了一个末法时代。世界上的灵力快速枯竭,越来越多的人都无法觉醒灵力,也是因为这个我们更迭的速度也达到了惊人的速度,每隔十几年就会更迭一次。这几十年内,前辈们联合大祭司用自己的血肉、灵力供给着这个世界的运转。他们藏在黑暗中,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个世界。”
03说着说着,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她想到了她的姐姐——飞鸟那一代的“牺牲品”。
“有人通过这副壁画看到过未来,我亲眼见过”
03突然冒出与刚才说的毫无关系的话,倒是把其他不明所以的人说懵了。
本来木楞的周雪鸢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回神,她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在短时间内经历了这么多,况且刚刚自己所看见的还很有可能是未来,她的泪水更加凶猛了。
从最开始毫无表情的流泪,到最后隐忍不住的嚎嚎大哭——这是周雪鸢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哭的这么没有形象。
众人显然被她突如其来的哭声整的不知所措,都顾不上听02和03的解释了,立马围上来,手足无措的安慰她。
02和03也停下来加入大队伍中,但他们不像其他人一样一直在说安慰的话,他们只是默默的替她擦干眼泪,然后学着很多年前他们的那位姐姐一样,轻拍着周雪鸢的背。
许久,周雪鸢终于止住了哭泣,眼神也不再是之前那般无神。
停下哭泣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那样静静地盯着眼前的两人。
良久,她平静的说:
“我好像,看到了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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