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兰国举行新王登基大典,叶花作为兴国使臣,入境祝贺。一来要续约两国通商交好盟约,二来也是暗中打探冷抱雪的消息。叶花在兰国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收集了不少情报,满载而归。她一回来就马不停蹄步入上书房,向王上禀报。
“你说什么?雪儿做了兰国新王?”王瑶瑶甚为吃惊,她想了一万种可能,就是没想到雪儿会成为别国的王上。这怎么可能?雪儿不是兴国人吗?怎得去别国做王上?这太不可思议了。
“启奏尊敬的陛下,此事乃臣亲眼所见。臣也仔细打探了,那冷抱雪不是等闲之辈,而是兰国前朝唯一的小公主,正宗王族血脉。您还记得那年江湖争夺玉佩之事么?说玉佩乃宝藏钥匙,其实,它还是兰国王宫嫡传之物。此玉佩覆于王室后人手臂,便会显出兰花图腾。那冷抱雪就是这样被试出来的。当真神奇。”叶花又道。
“唔,若是这样的话,那玉佩断断不会造假,看来,雪儿的确是兰国人,而且还是王室后人。”王瑶瑶低头思忖。
“陛下,臣还打听到,那冷抱雪还有一个远房姨妈在世,她此次能顺利登基,全凭她那姨妈鼎力相助。”叶花继续禀报。
王瑶瑶颔首,如此看来,她这个姨妈能量不小,是个人才。
叶花停顿了一下,又说:“陛下,还有更为惊奇的事儿呢——冷抱雪这个姨妈,居然是冷月阁阁主,还是知名画家苏明媚……”
“苏夫人?杏林堂那位?”王瑶瑶讶异。
“对,正是她。那日此人在杏林堂救了陛下,乃是苦肉计,为的是留下冷抱雪,让陛下陷入危险之地。因为,那天下门正是她创立的,她是天下门尊主。”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苏夫人心机颇深,是朕大意了。”
“臣还在那里遇见了紫菱。”
“怎么紫菱也在那里?叛国了?”
“陛下,她不是叛国,其实她本身就是兰国人,她是冷月阁阁主很早以前就安下的一个棋子,潜伏在公主身边,刺探情报。”
“朕就说嘛,朕的一切,怎么对方都知道,原来身边有这样一个细作。”
“陛下,珠玉王妃,臣也打探到了。”
“哦,她在哪儿?”
“也在兰国王宫,陛下,您绝对想不到,她便是失踪已久的七郡主——沈玲珑。”
“啊?原来是她?”
“沈玲珑是冷月阁阁主的义女,当初侯府被灭了满门,只有她逃出生天。很多人不明白,她当时一个弱女子,怎么就逃出去了?其实,她是始作俑者,因为灭门惨案是她策划的。还有那次,陛下在西蜀繁漪宫郊外湖畔被袭,也是她的杰作。她当时装作失忆,骗过了咱们所有人。”
“如此说来,这个沈玲珑不止一次的要谋杀朕,只是因为雪儿,才没有得逞——叶花,辛苦了,你这次侦察来的消息很重要,朕要重重的赏赐你。”
“陛下,后面还有更大的瓜,臣还没爆呢。”叶花神情凝重。
“哦,还有啊。叶朵,快说来听听,朕看看,这个瓜有多大?”王瑶瑶微微一笑。
叶花正色道:“先皇,也就是陛下的兄弟,他、他并非因为疾病驾崩,而是……”
“不是疾病?而是什么?”王瑶瑶闻言,抬眸望向对方,追问道。
叶花稍稍停顿一下,缓缓道:“而是因为先皇食用了沈玲珑自行配置的慢性蛊惑毒药,中毒太深所致。兰国那个先皇也是这样驾崩的,都是那姓沈的下的毒。此毒依赖性强,当时服用红光满面,过后便会无精打采,到了后期,就会一病不起,好像得了重病一般。这个药极为隐秘,因此太医瞧不出来什么。”
“这个叛徒,大逆不道!居然敢毒杀圣上?朕要派人去清理门户,说什么也要杀了她,为朕的兄弟报仇!”王瑶瑶银牙碎咬,目光仿佛喷出怒火来。
叶花赶紧阻止:“陛下,不可,万万不可!”
王瑶瑶疑惑:“有何不可?”
叶花将语气尽量放慢,缓缓牵出最后一个瓜:“因为、因为她现在是兰国的王后,倘若陛下派人杀了她,必定会引起两国纷争。届时,战争便会一触即发,几十年得来的平安局面因此打破……”
“叶花,你是说,雪儿娶了沈玲珑?”
“是的,三个月之后举行封后大典。陛下,诺,这是兰国王宫的最顶级的专用请帖。”叶花小心翼翼将大红的请帖自袖口抽出来,恭恭敬敬呈上。
王瑶瑶感觉自己的头“嗡”的一下,身子止不住摇晃了几下,叶花眼明手快赶紧扶住她:“陛下,您小心啊。”
思来想去,盼来盼去,居然是这个结果,人家不止是做了王上,而且还纳了王后,比自己速度还要快。雪儿呀雪儿,你真的要把事情做绝吗?如此孤注一掷,为哪般?是为了让朕死心?还是别的什么?王瑶瑶看着刺眼的请柬,脸色苍白,目光有些发直。叶花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扶到龙椅上坐定,又去旁边的几上斟了一盏香茶过来。
王瑶瑶木然的将那茶盏接过来,一饮而尽,随后,也不言语,只是坐在那里发怔。半晌,她才摆摆手,让叶花退下。叶花应了一声:“陛下,臣告退,您多保重。”说完,倒退着退出去。
叶花来到门外,瞧见紫云和霜儿在不远的古树下乘凉,便走过去,在紫云耳畔低语了一阵,随后走开了。紫云打发霜儿去御膳房瞧瞧熬的粥好了没有,自己径直走向陛下的上书房门外。她没有进去,而是贴在帘子外面啼听了片刻,随后又掀起帘子向内窥看。
“紫云,无须偷偷摸摸的,进来罢。”王瑶瑶早就发现了她,向她招招手。
“陛下,您早就看到奴婢了,真是神眼。”紫云嘻嘻一笑。
王瑶瑶摆摆手:“莫拍马屁——朕有些饿了,要吃白玉珍珠肉粥。”
“陛下,奴婢早就打发霜儿去熬了,这会子估计熬熬好了……”
一语未了,霜儿的声音就到了:“陛下,白玉珍珠肉粥熬好了,您要吃不?”
果然是心腹,都知道自己的心思,王瑶瑶颇为满意:“霜儿,进来罢。”
王瑶瑶有个习惯,越是心里有事儿,越要吃东西,而且还是吃粥。所以,紫云一见叶花将军来禀报事情,估计与雪姑娘有关联,早就让霜儿看着熬好了粥,早早候着呢。她知道陛下心里始终放不下雪姑娘,一旦有关于雪姑娘的消息,陛下都会静静的发呆,然后就是饿了,吃粥。
“知朕者,紫云也——紫云,朕有你,何其幸?”王瑶瑶赞许道。
紫云回道:“陛下日夜操劳国事,奴婢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霜儿这时候轻起走进来,将那热气腾腾泛着香的肉粥置放于几上,垂手恭敬道:“陛下,肉粥来了。”
王瑶瑶颔首,扬手轻扬了一下,霜儿知趣的退了出去。
“紫云,近前来,听朕跟你说……”王瑶瑶待霜儿出去之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向紫云招招手。
“是,陛下。”紫云赶紧近前,微微侧了身子,将自己的耳朵凑上去。
王瑶瑶在对方耳畔低声道:“紫云,你这样……”声音愈来愈低。
“嗯嗯嗯。”紫云不住的点头应允。
“去吧。”王瑶瑶音落,开始专心的吃粥。
紫云应了一声,快速退了出去。
接下来,紫云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沉迷于玩纸牌,推牌九。如果是玩玩,也无可厚非,但她却私下里玩来钱的。本来呢,宫中是不允许玩钱的,那些侍女小斯知道紫云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也就跟着一起来加入了。不管怎么说,宫里的风气还是蛮不错的,居然有一大半的人从来就不玩这玩意,而是热衷于习武、跳舞、下棋,弹琴,书画,还有些人喜欢编织、刺绣。
霜儿对于紫云的改变瞠目结舌,不止一次的暗示过陛下,都被陛下轻描淡写给搪塞过去。她知道,陛下离不开紫云姐姐,自然是允许她做喜欢的事儿。玩就玩罢,只要对陛下忠心就可以了。霜儿喜欢刺绣,每日里忙完自己应该做的事儿,余下时间都在绣房刺绣。这阵子,她忙于完成一幅龙凤呈祥图,这幅刺绣要送给兰国封后的,也就无暇去理会紫云了。
霜儿跟前有个小侍女,叫香儿,聪明伶俐,小嘴特甜,总跟在霜儿后面姐姐长姐姐短的,颇得霜儿喜欢,因此,她走到哪儿都带着她,除了去陛下那里,其他地方都带着。这不,霜儿在那儿认真刺绣,香儿就在一旁侍立,一会儿端来茶水,一会儿又拿扇子给对方扇风。好家伙,比霜儿还忙。
霜儿皱了皱眉说:“香儿,莫要乱动,好好的在一旁看着学,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学刺绣嘛。”
香儿嘻嘻笑道:“姐姐,俺这不是怕你热嘛,也怕你渴——好姐姐,来来,先饮了这盏茶,再绣也不迟呀。”一面说,一面递过来茶盏,霜儿伸手去接,只是还没接着呢,香儿就松了手。
“哗啦!”一声脆响,茶盏跌翻在地上,飞溅出来的茶水有几滴落在刺绣上。
啊呀——霜儿吓了一跳,赶紧去拂掉那茶珠,只是晚了,茶渍早就渗入绣帛,留下非常难看的一点不协调的颜色。
“这便如何是好?这款顶级绣帛乃极品,只此一块——香儿啊,香儿,你害苦我也。”霜儿苦着脸,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