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不甩粘糯,上面还沾了很多花生碎,香香甜甜的,格外好吃。李稚鱼一小口一小口把它们全都吃掉,就和季丛一起上了床睡觉。
季丛累了,很快就躺在李稚鱼身边熟睡。
李稚鱼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得正熟时,她被一阵腹痛疼醒。
李稚鱼很困。困得连疼都不想管。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腹,可是疼痛还没有减轻,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睡意和痛意交战,李稚鱼皱着眉不自觉地往季丛躺着的方向挪,哼哼唧唧的说:“姐姐……抱抱。”
季丛也睡得正香,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后,李稚鱼就感到腰间和腿上都是一道不轻不重的力量,淡淡的香水味把她包裹起来。不过她顾不上看了,把脑袋往季丛的怀里一埋,沉沉睡过去。
“……不知道,半夜我觉得不对劲,一摸浑身滚烫……嗯,嗯……好。”
李稚鱼听到季丛在说话,但不仅是眼皮,她的全身都像是灌铅,动弹不得。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动静,一双冰凉的手放到了李稚鱼的额头上,是季丛温柔的声音:“没事没事,睡吧。”
李稚鱼皱着眉,全身的力气不知道应该怎么用,想要睁眼都不行。她嗫嚅着颤动嘴唇:“……疼。”
“你发烧了。”季丛的声音就在李稚鱼耳边,轻轻的,吹来一道香香的凉风。
李稚鱼闭着眼睛伸出双手,下一秒就被季丛握住。“怎么了?”
“疼。”李稚鱼喃喃,心里却想应该是晚上吃了太多的甜食的缘故。
她一向都是这样的。
晚上吃多了甜食就会发烧。从前是妈妈照顾她,这两年没有人照顾了,她就不会在晚上吃甜食。
而今晚,季丛特意给她买的糖不甩让她根本无法拒绝。
并且——她也找到了能够照顾她的人。
李稚鱼握着季丛的手,再一次沉沉跌入梦中。
李稚鱼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她在睡梦中出过一场汗,浑身轻松了很多。睁开眼就看见季丛背对着她站在拉开一条缝的窗帘前。夕阳从窗帘上方掠过季丛落进来,把季丛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李稚鱼一只手撑住床,慢慢的坐起来。
“醒了?感觉好点了吗?”季丛回过身来。
李稚鱼一天没吃饭,一旦动弹就开始头晕眼花。她用没有撑住床的手捂住额头,点点头说:“感觉好多了,就是有点没力气。”
季丛把李稚鱼放在额头上的手捉住,拿到一边去,再换上自己的手,“嗯,是不发烧了。等会儿把药吃了。”
李稚鱼坐起来,季丛就拿起枕头在她的腰后垫好。她懵懵的说:“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季丛摸一摸她的头发,“没有。今天我的戏份本来也不多,很快就搞定了。”
说着,季丛又轻轻拉了拉李稚鱼的衣领。“对了,你今天出了一身汗,我拿毛巾给你擦了,又换了我的睡衣。你不介意吧?”
李稚鱼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睡衣。
季丛的睡衣是丝绸质地,摸上去滑滑的很舒服。李稚鱼摸了摸胳膊,摸到自己的小肚子的时候尴尬地停下了手,“呀,被你看见我的赘肉了。”
季丛‘噗嗤’笑出声来,在床边坐下了,捏一捏她的脸,“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李稚鱼撅撅嘴,“想赘肉呗。”
季丛笑着不理她了,端来放在床头的药和水,“吃吧吃吧,别想赘肉了,谁还没有赘肉呢。”
李稚鱼接过来,一口把药吞了,又大口大口地把一整杯水喝下去,“你啊,你就没有。”
“我要上镜啊。”季丛让李稚鱼把空杯子放回床头,“而且我也有小肚子的。”
说完这句话,季丛就准备站起来。
李稚鱼忙不迭地冲着她伸手,“姐姐,我想要抱。”
“抱抱抱,你跟个小孩子一样,整天就要抱抱。”季丛话带嗔怪,但还是弯下腰去,抱住李稚鱼。
李稚鱼在她怀里咧嘴,笑着撒娇:“那我生病了嘛。”
李稚鱼在酒店好吃好喝的休息,季丛在一边忙不迭地照顾她。
等到周日的时候,李稚鱼已经‘满血复活’。
她嚷嚷着要去看季丛拍戏,季丛也答应了。临出酒店前,季丛在酒店门口给她戴上一副墨镜,又帮她整理好头发和衣服,两个人才一起上了保姆车。
在片场的季丛和平时的季丛截然不同。
李稚鱼缩在一个角落里看季丛拍戏。
今天的戏份是季丛演的母亲因为一直不停地寻找女儿,对身边的丈夫和儿子忽视冷落,所以导致了丈夫心生不满,两人为一些琐事开始争执。
“那念念怎么办?她才那么小,她现在说不定一个人在街上……你有没有想过……她是我的、是我们的女儿啊……你也把她抱在怀里,连路都不舍得让她多走一步!”季丛向着扮演她丈夫角色的男演员走近,一双眼赤红着,虽然没有落泪,但谁都能听出她的哭腔,“你让我怎么能放弃?!”
那男演员往后退了两步,在沙发前站住的时候,他眼里的慌乱也停止了。接下来他把季丛重重一推,“你少强词夺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念念、念念!你满脑子都是念念!那我和安安呢?!”
季丛的身后是一个圆形的玻璃茶几。
她穿的是一条长裙,小腿肚子被长裙裙摆稍稍包裹了一下,但是她整个人狠狠撞到茶几上,震得茶几上摆放的茶壶茶杯也跟着晃了晃。那条长裙很柔软,显然阻挡不了她受伤。
李稚鱼的眼睛在这一刻瞪圆了,马上和身边的助理交换眼神确认:季丛没演,是真的撞上了。
不过助理很平静,只有李稚鱼一个人在听到导演的‘卡’之后冲到季丛身边去。
她蹲在季丛的小腿边上,仔细的看了又看。季丛的小腿肚红了一条,已经隐隐的肿起来。李稚鱼皱起眉来惊呼:“呀,你的腿——明天肯定要肿!”
季丛微微弯腰,手掌盖住李稚鱼的头,“没事儿,小伤。”
和季丛对手戏的男演员也走过来,象征性的弯腰看了一眼季丛的腿,又直起腰,淡淡一笑,除了敷衍之外,没有让人听出任何歉意:“不好意思啊,季丛。”
季丛摇头,对那男演员微笑:“没事。这孩子大惊小怪而已,你别放心上。”
蹲在地上的李稚鱼听了季丛的轻描淡写,马上不服气地抬起头来,气鼓鼓地对季丛说:“我哪有大惊小怪!”
随后她一偏头,仰着脸看那个和季丛对手戏的男演员,“你是谁呀,你怎么不能小心点呢!给我们都撞到啦。”
季丛原本按在李稚鱼头上的手掌在此刻变成了一个小巴掌,重新拍到李稚鱼的头顶上,“你傻啦,刘蒙老师都不认识。”
李稚鱼还在想谁是刘蒙,季丛已经在对刘蒙解释:“她平时连电视剧都不看的。”
那刘蒙看上去比季丛也大不了几岁,他背着一双手,有点儿驼背的看了看李稚鱼,又问季丛:“这是你新招的助理?”
“嘿,不是。”季丛笑呵呵地说,“这是……”
李稚鱼抬起头来,正对上季丛看下来的眼神。季丛的眼角肌肉微微痉挛了两下,看着李稚鱼对刘蒙说:“这是我一个朋友,今天过来玩的。”
两秒钟。
李稚鱼在心里计较,只是两秒钟,季丛就从原本的尴尬变为自然,好像无事发生过。
季丛的小腿肚子不用等到明天,当天傍晚就肿起来。
那时她已经结束了拍摄,正坐在房间里和李稚鱼吃晚饭。
是李稚鱼先发现季丛的小腿有些肿,然后放下饭盒去看,果然是白天撞到的地方肿了一条。
季丛坐在沙发上,把自己的腿一弯,变成鸭子坐,供凑过去看伤情的李稚鱼能看得更清楚一些。而她本人捧着饭盒,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里播放的电视剧。“别看了,我没那么娇气。”
察觉到季丛有些不耐烦,李稚鱼的目光就收回来,人也重新在沙发上坐好,“等会儿我给你涂点药吧。”
“不用。”季丛收回了腿。她捧着饭盒把腰靠进沙发里,一双腿翘起来,是个舒舒服服,不打算再说任何话的姿势。
李稚鱼讪讪的端起饭盒,瞥了季丛两眼,在心里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在叹季丛不听话,还是在叹季丛突如其来的冷漠。
吃过这顿晚饭,李稚鱼就坐上了回宁市的飞机。
飞机上,李稚鱼又想起季丛的腿。
当时好像除了她之外,在场也没有人对季丛受伤这个事情有什么说法。
李稚鱼不知道自己这是算过于英勇呢,还是反应过度。
但是季丛当下的反应,好像李稚鱼给她添了麻烦——李稚鱼的直言不讳让刘蒙尴尬了。而且这个刘蒙的咖位似乎比季丛要高一点。至少季丛不愿意得罪他,或者让他尴尬。
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一点,李稚鱼趴在飞机的桌板上叹气:好像做错事了,季丛以后会不会不让自己去了?
早知道当时就不那么说就好了。
她纠结了一晚上。
回家之后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不过李稚鱼很快发现自己白白失眠。
因为第二周季丛又给她订了机票让她过去。
而且不但是第二周。
季丛进组整整两个月,每周的周末她都会给李稚鱼订机票让她过去。
去到后来李稚鱼都有些慌了:“机票也太贵了。”
季丛伸手摸一摸她的耳垂,“但是我觉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