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只是看着落了雪的明月，漫不经心说道。
“那……挺好的。”
楼涯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相思却是没有听出来。楼涯倒是停下了抚琴的手，随后用手去抚摸着半空，也就是近在眼前却不敢触碰的相明月。
“他待你好吗？”
相思闻言，转过身来，看着楼涯停在半空的手，看了看身后，随后浅浅笑道：
“挺不错的，原来你也喜欢明月啊。”
相思眯着眼睛歪着头朝楼涯笑着，笑的活泼又是有那么温婉。
月光笼罩着在相思的全身上下，将她衬托的肌肤白嫩，仿若侍从上天走来的仙女，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额前的银铃簪子发出脆耳动听的声音，几缕碎发被微风吹起，如若画卷一般美好。
“是啊，我也……”
楼涯苦笑了一声，随后将手放下，垂眸继续说道：
“喜欢，明月……”
楼涯强装镇定了起来。
相思只是看着院外的风景，并没有听出楼涯哪儿不妥的意思。
“我现在才发现沿着竹屋爬藤生长的是蔷薇花哎。”
相思指着恰巧垂下来的柳枝，随后便是一朵蔷薇花落于手心之中，这里对于相思真的是有求必应。
柳枝上上长出了姹紫嫣红的蔷薇花，正直此时落雪纷飞，相思只是侧身触碰到了叶枝，大量的雪立刻掉落在地，，相思撇头看去，恰巧又是一捧雪落下，这时正好落在一下那个死的肩上和头顶上。
落下的雪落于竹屋一层的地面，立刻就化为了水，渐渐的落得多了，便是成了一潭湖水。
相思抖了抖身上和头顶上的雪，将额间和发髻上银铃样式的发簪摇晃而响，清脆悦耳的铃声陪着点点落雪簌簌的声音，相思觉得如果时光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相思刚想要去看看下方的湖水，却是一下子被楼涯揽入怀中。
“别看那滩水。”
楼涯的声音带着温柔和不可抗拒的语调。
相思抬头便能看见楼涯的下颌线，倒是引得脸颊泛红，不去想为什么不能看那潭水了。
“我瞧着刚来的时候院外荒凉一片，却是在上了二楼之后，远处观望能看见满墙爬藤的蔷薇以及远处硕大的一棵树，上面倒是挂上了满树的红绸，开的花也比其他花要神奇的多，倒是姹紫嫣红，万千缤纷色都有。”
相思低下了头尽量不去看楼涯，但是自己的魂体却是能感受到楼涯的体温，以及不知是谁的心跳震耳欲聋。
“这树漂亮极了，倒是不知叫什么名字？”
相思提出疑惑，随后转头去看远方隐隐约约能看出来那树的影子，却是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逐渐开始消散。
相思知道，这是梦要醒了。
“这是四季花树。”
楼涯感受到怀中的身体逐渐散去，化为星星点点。
“四季花树嘛？那我下次倒是要看看是不是有着四季的花。”
相思笑着说道。
随后天光破晓，大梦方醒。
竹屋之中，楼涯看着三区的星星点点全都归于雪化成的潭水之中，随后转头去看拿琴。
今日只是略微拨琴弦几下，没能谈成一首曲子给她听，甚是遗憾……
“今日一梦已完，你要摒弃哪儿一情？”
那道女声忽然响起，随着楼涯拨弦而起。
“恶。”
楼涯淡淡说道，声音随着琴声渐渐飘远。
“那你将在这个世界里，永远都不会有恶，即使百官弹劾你，即使百姓用蔬菜鸡蛋泥巴扔在你身上，你不会是从前的你，你只会任由他们，心中只有片刻怒意，真的愿意？”
女子从那潭水中出来，只不过水波涟漪将她的脸遮住了，她穿着一身月白衣，月白倾斜而下，本是不可触碰，却是直直射入那滩水中。
“为何你要一直让我摒弃爱呢？”
楼涯没去看那女子，只是去看了今晚的那轮明月，想要伸手去触摸。
“代价你也清楚，我们也不会做亏本生意，而且你对她的爱仅仅只能靠梦境，你已经没喜跟乐了。”
女子的声音很轻也说的毫无顾忌。
寂静了很久，却是没有任何声音，楼涯只是痴痴的望着那轮明月不说话。
——
“小姐，小姐，该醒了。”
相思闻声睁开眼来，看向窗外已然见到阳光进入窗户，随后相思看向思月，便是见思月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思月，可是发生了什么？”
相思由着思月扶着自己起来。
“小姐，您今日睡得比以往都要久些，奴婢见午膳已经来返三次，奴婢怕小姐发生意外。”
思月的声音很是焦急，急道快要哭了。
“莫要说这些胡话。”
相思点了点思月的额头。
“也是也是，是奴婢胡言，小姐也是饿了吧。”
思月捂着额头，随后扶着相思下榻，到了桌案前。
“思月，你也坐下吃吧。”
相思握住思月的手，似是怕思月不同意，便是补了句：
“也算是陪陪我吧。”
相思的声音很是虚弱，许是身体的虚弱，睡得太久或是入梦前满身的疼意……
思月闻言也是坐了下来，只不过是为相思不停地夹菜。
“奴婢见小姐吃的多些，强健些便也是高兴的，小姐往后也要如此，可不要病着了。”
思月瞧着相思吃着自己夹得菜倒是也喜笑颜开。
“对了，小姐，今日上巳节，需要沐浴，如今离黄昏不远了，小姐吃完也要快些了，到时候大小姐也要来，帮小姐挑选衣服呢！”
思月的小嘴不停地说着，相思只是笑着看着思月不停地说。
待到吃完，沐浴完，相镜也到了屋内。
“阿姊！”
相思见到相镜便是立刻欣喜了起来，俩姐妹便是瞬间拉起了小手。
“今日上巳节，太子殿下邀咱们明月，明月可得好好打扮打扮，我早早让听月去衣裳铺拿了太子殿下定的衣裳。”
相镜说完，听月便是将衣裳呈了上去。
托盘上是一件玫红色的衣裳，一旁的锦盒里面则是有着一只凤钗跟全是金灿灿的簪子。
“太子殿下倒是暖心，这只凤钗听闻是皇后娘娘送来的，明月，阿姊总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梦啊……”
相镜拉着相思到了梳妆台前，继续说道：
“明明昔日我们还被相婉针对，日日不好过，如今院子暖和，相婉跟她那娘也安分，太子殿下也跟皇后娘娘心意相通，悦你，就像是一夜之间，整个世界都围绕咱们明月转呢。”
相镜为相思绾了个发髻，只留下一缕发丝留在左侧胸口处，随后将两只簪子分别插上一边，另一边则是一只流苏簪子，相镜拿过思月手上的绒花，是一朵玫瑰，簪于发髻之上。
“阿姊知晓你不喜欢戴耳环，但今日是上巳且是太子殿下邀请，想着劝劝咱们明月，但是太子殿下似是知晓，特意命思月告知了我。”
相镜将衣裳摊开，随后跟思月一起为相思穿戴了起来，这一身玫红襦裙，裙摆上是一朵朵苏绣的玫瑰，大红的披帛，甚是明艳。
相思的唇色极其白，添了许多唇脂才遮盖住，妆面很是素，仅仅只是在额间画了花钿。
“阿姊今日可愿一起来？”
相思握住相镜的手，整个人似是非常害怕。
“阿姊今日跟莫家大公子有约了。”
相镜抚了抚相思鬓边的碎发，默默握紧了下相思的手，直到走到府外，才摇着头笑了笑，把手交给了思月。
上巳节，京城街道上甚是热闹，相思伫立在桥上，看着形形色色来往的人，边上是小贩们不停吆喝的声音，思月说要去弄点点心去，但相思知道，思月是要为她与楼弦时制造机会罢了。
相思看着天上的月亮，竟是一轮明月，相思伸出手想要去握住，就好像能跟楼涯抚摸同一轮明月，但是昨日的梦境是明月，今日理当是残月。
相思苦涩笑了笑。
“明月宝贝——”
楼弦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相思闻言便是转身过去，便是见楼弦时跑着过来一下子抱住了相思。
相思愣住了，但楼弦时却是很是温柔的抱着相思，想要抱紧点，却是怕弄疼她。
“明月宝贝，今日甚是好看。”
楼弦时松开相思，随后将手上握住的一束玫瑰花递给相思。
“太子……殿下，安好。”
相思刚想行礼，却是被楼弦时扶起。
“明月宝贝，见到我可以不用行礼的，也可以叫我名字的。”
楼弦时的声音很是温柔宠溺。
“这……”
相思本想说这不符合规矩，却是被楼弦时牵着手往前走去了。
相思没来过上巳节的京城街道，前世因为相婉的各种刁难，以及嫁给楼涯后因为要当个合格的太子妃，一直不能出太子府，从没见过如此繁华的场面。
楼弦时牵着相思的手来到一个似是卖面罩的铺子，上面摆放着各种不同形状的面罩。
相思从铺子上拿起了一个半脸面具，笑着在半空为楼弦时给戴上，忽然烟火一瞬的升起，永明灯飘起，相思看着被面具遮住那双总是有着满眼星辰跟自己的眼睛，便是想到了楼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