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昔年携琴
想到此处,相思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过,这琴应当封存许久了,如今一看就是被保养的好好地,而且能看见琴弦每日都有的换。
相思皱着眉,却是一下子被楼涯拉了过去。
此时楼涯抱琴抬脚正欲走出这间屋子,刚要转身再去叮嘱几句那些没眼力见的奴仆,求二十能感受到眼前有阵急速的风扑面而来。
还能闻到相思树叶枝分界开出朵朵黄色小花的淡淡清香,以及最过浓重的梨花檀木香味。
楼涯似是愣了下,随后便是一手抱琴,一手抬起摸着空中的空气。
相思看着楼涯这番动作,以为是利亚直到自己存在了,无比害怕,但看到他的手穿过自己后,才松了口气,毕竟这可是自己的梦啊!
让楼涯摔个跟头都可以!相思噘着嘴这样想着,却是发现楼涯还真的摔了个跟头!
好像是没小心门槛不小心身子向前倾倒了,还好他立刻稳住了身形。
这倒是更让相思印证了自己的想法,这是她的梦!只属于她的梦!
楼涯小心翼翼的抱着琴,府外马车早已备好,不知要驶向哪儿方,相思只能好奇的跟过去。
此时夕阳西下,相思的在梦中的魂体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意外的炎热,进了马车,竟觉得是仙境一般,清爽和无比。
倒是夕阳西下,晚霞穿透马车,竟是直直将相思的身影给拉长,楼涯看着马车内的身影,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倒是眼眶默默的积攒了眼泪。
楼涯感觉,眼眶很热,随时都有东西要落出来,况且已死之人怎么可能复生?楼涯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闭上眼睛。
只是片刻,马车轮子便是碾到一些碎石子,震了楼涯一下。楼涯不满的睁开眼睛,却是眼前能隐隐约约看见相思的一些朦朦胧胧的身体。
楼涯震惊的神色被相思看入眼中,相思歪着头朝他晃了晃手。
奇怪啊,明明他看不见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
相思看向自己身后的窗户,才知晓了其中的缘由,原是看到了外边有个漂亮的娘子。
相思叹了口气,双手举着脑袋,果然男人都是好色的吗?
相思起初是不懂得,因为看人不应当只看相貌,而是应当看她的心和人品。但是见识这世道久了,才发现。
人都是视觉动物,仅管美人的心脏他们都似是看不见一般,仅管丑娘淳朴人心善良,却是会被他们臭骂一顿,并说着不好的言辞。
这世间真的太多的贬词了,他们不顾是非,只看相貌,貌丑心善者,他们可以任意唾弃,人气甩弃,任意辱骂;貌美心不善者,却是能万般给她寻个说辞,万般的喜爱。
可能就是那一张生的祸国倾城的皮能使得那么多人的追随,即便是身处花楼,身世不佳,却是依旧能得到无数青睐。
相思看了眼楼涯,其实自己一直都觉得自己很丑,但是楼涯不嫌弃相思便会觉得自己应当在他心中是美的。但相婉的出现,就更加衬托出自己是个小丑,是个笑话一般的存在……
楼涯携着最后一抹晚霞,太阳的影子已经逐渐看不见了,正好下了马车。
相思看着眼前的高楼,是用竹子铸造而成,一共有着二楼,一楼是全面镂空的,浅绿色的纱帘半掩着,能看到里面紧紧只有一张桌案和四角的熏香。
上到二楼与一楼相差不大,却是在檐脚挂上了银色铃铛,互相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又悦耳,四面的浅绿色纱帘将二楼遮的严严实实。
此时皓月千里,月光倾斜而下,一楼隐隐约约能看见些许黄色的微光,相思想要凑近去看,却是身体被楼涯牵引着,向着二楼走去。
楼涯独手掀开纱帘,檐脚的铃铛清脆作响,似是在欢迎主人的到来。相思跟着的身体穿过纱帘看到里面的景象。
中央是一张桌案,四面都有着零零散散放着画的镯子以及笔墨纸砚。竹墙上挂着几幅画,上面的女子都是穿着绿衣。
相思凑近一瞧,却只觉得熟悉,心中有了些许疑虑,但随后摇摇了头便消散了。
楼涯跪坐于蒲团上,抚摸着桌案上古琴的琴弦。忽然一阵微风袭来,将纱帘吹开,外边月亮高升,月光照彻在相思的身上,地上皆是她的影子,相思却是不知。
檐脚的铃铛不知为何剧烈的摇晃着,声音穿刺耳膜,相思捂着耳朵,随后便是一阵大风刮来,将桌上的画卷全都吹起,环绕在相思身旁。
相思看着自己的身子,此时明月就像是一面镜子,竟是直接将相思的身影映在了上面。
上面的女子穿着一袭绿衣圆领衣裙,两缕头发扎成三段,垂于胸前,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簪着绿色缠花钗子,一只银蝶样式的菱形簪子簪于右脸处,银蝶随着动作一颤一颤的,生动逼真。
相思似是震惊住了,看向那些画卷,无一不是画着此时此刻现在自己的模样,只不过有悲有喜,有全脸和侧颜,有着不同的场景和不同的年龄……
相思赫然转头,看向楼涯,此时二人视线相对,楼涯只是紧盯着相思,随后弹奏着简单的曲调。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随着楼涯低沉的嗓音,一楼发生了不小的动静,相思细细听来竟是破罐之声!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随着楼涯情绪的递进,下方传来无数的微光,竟是成千上万只萤火飞向二楼高台之上,相思伸出双手想要去摸那萤火,竟是见得那萤火一下子停留在相思的手指尖。
万千流萤漫天飞舞,画卷纷纷随风吹动,时而落下时而摆动。此时月明星稀,曲调婉转优美,二人仿若隔世。
楼涯停下抚琴的手,却是音调依旧在。
“吾对亡妻,问心有愧。”
楼涯起身,走向相思的面前,缓缓说道:
“亡妻在时不愿她如囚鸟,亡妻死时却是后悔放飞囚鸟。”
楼涯的手慢慢抚摸上相思的连欧昂,说的情深义重。
“你应当是恨我的,我想你在另一边能好好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再被囚与偌大的笼子之中,那边应当是有着能体谅你,关心你,事事顺着你的人,这辈子是我负你,我有我自己的私心。”
楼涯的额头轻轻抵着相思的额头,闭上双目。
“今日抚琴召你魂魄,只是想问下你是否安好,如若在那边依旧不顺利,大可日日入梦向我说,相思,明月。”
楼涯慢慢的离开相思,相思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消散,梦外的人在轻微摇晃着这自己的身子。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楼涯的目光缱绻,像是在目送一个不属于自己时空的人远走,也像是再看一直囚鸟脱离困住她的笼子自由的飞向属于自己的天际。
“昔年携琴上高楼,拨琴弦乐声响……”
相思伸出手似是想要去拉住楼涯的手,她看到了不可一世的太子,曾经风光无限的楼涯,将自己弄入精心设计好的陷阱的陛下,哭了。
但是这梦终究还是要醒的……
“楼涯!”
相思猛地惊醒,睁开眼睛却是陌生的地方,这里是今生的闺房,不是前世禁锢自己一生的地方,也不是满怀希望的太子妃寝殿。
“我在。”
楼弦时见相思在叫自己的名字,一下子穿过人群去握住相思的手。
“楼……”
相思的眼神看向别处,想要去寻找梦中的那一抹身影,但终究一无所获。
随后只是浅浅开口,小心翼翼说道:
“楼,弦时?”
相思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
“对,是我,明月,我是楼弦时。”
楼弦时闻言愣了一会儿,随后便是激动地说了起来,用力去握紧相思的双手,似是觉得这样会弄痛相思,默默放松了力度。
这是楼弦时第一次听相思换他的名字,正确的唤出他的名字,而不是叫他楼涯——那个书中的角色。
“您怎么会在这,理应来说殿下应当在宫中,况且擅自闯入女子闺阁,于理不合。”
相思看着楼弦时握着自己的双手,倒是皱起了眉头,她不排斥,但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怪感。
“我是太过于急切,思月说你许久未曾醒来,便是召集了宫中所有御医前来。”
楼涯的语气里满是担心。
相思闻言看了眼四周,现在才发现,房中跪着乌泱泱一片的御医,他们神色紧张,有的甚至都已经开始冒着冷汗,打着颤。
“劳烦殿下挂心,臣女只是休息不佳罢了,殿下可以回了。”
相思垂眸不想去看那些人,她只楼涯是好意,但如此兴师动众,在京城贵妇圈里将会传出来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我!我只是太过关心你,爱你了!明月,如若你担心着外边的风言风语,我大可向父皇母后直接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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