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靳冉伸手去触碰，脑海中无数杂乱的画面浮现，从她吃助眠药开始，倒退倒退，倒回那天雨夜里，他扑向她的那刻，咬得她眼泪直流，时间短，泪水却很多。
画面一转，在堆满货架的睡衣货架旁，姜悦妶被纸箱上的铁柱子砸了脚，她因疼留下的眼泪落在手下的半身假男模特脖子上，三滴眼泪形成一个漩涡。
“程序启动中……”
模特身上传来的微弱到听不见的声音在裴靳冉脑海放大，他眉头深皱，那模特怎么会有声音？
重新快速将画面过了一回，真的没听错，就是模特身上传出的声音。
而那女孩，从回国到现在，她果然是个怕疼的，两次落泪都因痛而流。
“裴医生，是你吗？”
姜悦妶迷糊中感觉脖子根处有点痒，随手一抓，握住一只手，有点愣，待反应过来才想起这是在哪。
她试图睁开眼，眼前还是雾蒙蒙一片。
姜悦妶甩甩头，闭眼再睁开，眼神聚焦，撞上一双满是血丝的凤眸，正深深盯着她，那菱形的优美薄唇紧抿着，脸色泛红，一幅犯病的模样。
姜悦妶一惊，甩开他的手往沙发里缩了缩。
“你，你不许再咬我。”
裴靳冉被脑海里无可避免的某些隐私画面刺激得热血上头，正脸红着，闻言嘴角忍不住抽动。
她当真以为他是神经病吗？
“我没犯病，”裴靳冉起身，还想说点什么，沙发上的女孩自己拿起包包跑远了。
“……”
姜悦妶跑出隔间，见裴靳却不在，只好先走。
这次没有打车，她搭的公交车，刚往最里边的座位一坐，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
是李夏的。
“喂，店长，怎么了？”
休息天，一般店长没事是不会给她打电话的。
李夏口气有些冲，直问道:“你有空过来一趟，昨天你接的一个单子被人投诉了，刚好可以跟我们开一个跟进会。”
“什么？”
姜悦妶自认为自己接花时服务态度很好，该做的都做到位了，而且顾客也非常爽快，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离开店后不到十分钟，就回来退了部分的内裤，前后态度反差很大。
她后来知道自己多收了人家十二元，只因为当时没把连带的那件睡衣会员给人家，出现了差价。
可她没想到人家会投诉她。
“我在市里，开会赶不过去了，等晚点我到店里再说。”
姜悦妶知道被投诉这件事有些严重，店长生气肯定是必然的，去店里也是少不了一顿训，说完干脆挂了电话。
市医院
裴靳却回办公室时已经是快临近下班时间，安静的办公室只剩下裴靳冉一个人，他转头问他:“那女孩呢？”
裴靳冉坐在办公桌对面，翘着腿，手搭在桌沿敲打着，闻言扬扬手中的工牌，“走了。”
裴靳却不信，“她一个人？有没有谁送？”
“没有。”裴靳冉把工牌丢向他，“拿着吧，说不定她会回来取，三十年的单身贵族，竟然还能一见钟情。”
裴靳冉说得轻巧，左手却也忍不住抚摸被她握住的右手腕，感觉那里好像有个看不见的印，叫他惦记那种感觉。
“你又乱来。”裴靳却知道他的异能，不想太快承认自己对那女孩的第一好感:“人家说不定都有男朋友了。”
“没男友，倒是经常被一些小青年调戏。”
裴靳冉说的老实话，她在商场站岗，美貌过人少不了一些路过的青年男人勾搭，甚至有人想拉她去做模特。
“时间还算早，要不要一起吃一顿。”
“好，走吧，去我公寓。”裴靳却拿过桌上的工牌，看到上面的姓名与那女孩名字不符:“李夏？”
“不是她的，”裴靳冉回想脑海里的画面，挑眉浅笑:“那是她店长的，落在隔间里了，你要是有空送去，指不定能让人家少挨一顿训。”
裴靳却不做声，默默把工牌带走了。
夜色袭来，姜悦妶坐了将近一小时的车，她到店里时错过了跟进会的时间，李夏脸色严肃，把她叫到仓库。
“说说你昨天那个大单怎么回事，顾客投诉说你们不给退货，还多收了钱。”
昨天姜悦妶下的早班，临下班时接开个大单，近千块的大单，她自认全程态度温和够耐心，也是因为看起来像学生妹的模样上，给了人家最大的优惠并做了增值连带，可是最后打票时多出了20块钱。
于是在她给了刷卡小票，销售小票没给。
那学生妹走了没十分钟很快回来了，说什么都要把内裤退掉，其他东西也没要，直接要求退款。
当时小店长在，一开始说因为是大单，退货比较麻烦，让她再挑挑其他款，但是当时学生妹态度坚决，就是不换。
小店长只好给人退钱，姜悦妶是导购职位，退货是轮不到她处理的，当时在一旁愣是也没插上话，心下只希望小店长把那个大单重新退了重打一下把金额整对了好给人家小票，学生妹嫌麻烦，把销售小票从电脑拍下就走人了。
当时姜悦妶心里就有预感，人家回去算肯定会发现钱不对，她以为对方会回来沟通一下，没想到却是直接公众号举报了！
同在一个商城上班，明明可以不用闹到这种地步的！
在销售过程中明明她态度很好，该给的优惠都给了，况且学生妹是首次会员，内裤是没有折扣的，只是在出单时姜悦妶用的是自己的会员，把内裤20块的优惠给减去了，所以小票才出现这个误差。
再有就是小店长给人退款退了会员价，少了20没退，如果多退20元，那么小票就能和收款金额对得上了，也能省了这件麻烦事。
联想学生妹退货时前后的态度，姜悦妶有些气愤，好像自己给了人家全部的优惠后还被摆了一道。
“她当时退款说是给她朋友买的内裤，买回去人家不喜欢，坚持要退，小店长让她买自己穿的，她却说自己家里有很多，家人都是从那些大牌子店给她买的那些质量好一点的内裤，所以执意要退，小店长就给她退了。”
姜悦妶继续道:“我感到很奇怪，就感觉她很听她朋友的话，从一开始是说朋友介绍她来我们家买的，后来朋友让她退货，让她重新要小票，张口闭口就是她朋友。
我就觉得她朋友是不是在我们店吃过亏还是什么，否则一般顾客都会跟我们沟通，不会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投诉，毕竟20块不多，同一个商场上班哪里需要这样做。”
李夏还是头一次听她说那么多，动听的音质加上她坦然的态度，竟让她觉得姜悦妶气质变得不一样。
是个外柔内刚的。
“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一早被这事烦的，有钱人大多都爱作，我们这是第二次被投诉了，主管已经解决好，下次你们就不要再出现小票对不上金额的事了，最近查的严，会员增值连带能做就做，人家不要也打小票给顾客，明白吗？”
李夏被她一通解释消气不少，没打算过多追究。
姜悦妶嘴角微动，把那股想要去四楼找那个学生妹沟通的冲动给压了下来。
“明白店长。”
李夏瞧她今天的打扮，心下叹气，当初来应聘时就是看上她身材纤细匀称，皮肤够好，五官更是不食烟火的仙女气质，别说整个商场里找不到比她美的，就是她也很少看到这种白得通透的美人。
谁知道接触后知道，这美人太过实在，不够灵活，跟顾客打交道都可以被反套路，经常是接到一些特别能磨的顾客，磨她一晚上只买点小东西走人。
其中还有不少男性，李夏怎能不叹气。
还好她整体业绩不算差，这个月已经超过夏耿这个老员工了。
“没事你先回去吧，要是想加班我也不介意。”
姜悦妶是想去地下室超市给她们买点水果再回去的，路过门口看到站岗的夏耿才想起，她今天来店里还有个任务是给店长送工牌的。
“坏了，店长的工牌被我弄掉了。”姜悦妶翻着包凑近夏耿，心下指望她厉害的眼睛能给她翻到。
夏耿耸耸肩，无语道：“小姐妹，明天早班的是我，你急什么，明天中午过来让店长给你去办个你自己的工牌，回头你回家多翻翻，说不定店长工牌被你弄掉在哪个角落里了。”
姜悦妶仰头叹气，没有工牌早班进不了商场也就算了，主要是她来了一个月了还连连犯错，丢散落四的，想想就有些泄气。
“不用担心，你这么美，没工牌都能刷脸进来好吧，我就不信员工通道那几个家伙还不记得你，上次你对人家回眸一笑人家都脸红了。”
夏耿调侃她，姜悦妶开心不起来，郁闷嘟嘴想着工牌放哪里了。
“那我回家看看，最好是落家里了才好。”
“傻乎乎的。”裴靳冉听完脑海里的对话脱口而出一句，引得正在开车的裴靳却侧目过来。
“说谁呢？”
裴靳冉胳膊肘搁在车窗上，抬手揉着眉头，应道:“我说那女孩。”
“她吗？”裴靳却脸型偏瘦，灯光照得他整张脸半隐半现，侧脸上多了几分温润感:“应该是娇养的姑娘，涉世未深。”
行，裴靳冉闭嘴，他哥这斯文物类，少跟他较真好。
“手机你自己导航，我睡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