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满城风雨乱心绪(一)
他甚至有一刻曾想过,好想自己的伤势永远不要痊愈,这样自己就可以永远的守在她的身旁。
可他明白,这不可能,自己已经耽误了她太久,不能再拖累她下去了。待到自己全然恢复之时,便也该离开了。
原以为一切都是安逸的,可却不想,近些日子,却在临安城中四起了各种流言蜚语。
虞故渊留在了明月餐馆的事情不知何时被传了出去,这流言四起,临安城中已经有人得知,宋长谙秘密的藏下了一个男子在明月餐馆之中。
与此同时,也响起了各种对宋长谙的议论之声。
这些流言逐渐传入了宋长谙的耳中,纵然她看重明月餐馆的名声,可却也不能弃虞故渊于不顾。
当流言刚刚传出之时,她便也不予理会,当有人问起时,她也不置可否。原以为对此事不做解释不做处理,流言便会渐渐散去,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可却不曾想,她越是不予理会,流言便传得越来越汹涌。
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竟然全然变了事情的本质。
成了宋长谙私下养了一个男人在身旁,与其暗通款曲,在外人面前看似温婉良善的老板娘,私下却早已非清白之身。
更有甚至言语,宋长谙之所以以过出嫁之年却仍待字闺中,就是为了得包养男宠,与男子厮混。
这样的流言无论对哪个未出阁的女子而言,都是莫大的耻辱。按照大宋的礼法,女子若不守女德,按律是要受沉塘之刑。
倘若毁女子清誉的言语若是闹得满城风雨,无论此言是否为真,都不会再有男子敢向其提亲。
如此,只怕这女子一生都会活在阴影之中,这比杀了女子还要让其痛苦。
这样的流言已经在整个临安城中闹得纷纷扬扬,是不可能对明月餐馆的生意没有任何的影响的。
城中的百姓皆对宋长谙指指点点,她的声誉不复从前,明月餐馆的食客也大量的流失了去。现如今的生意经营,也变得惨淡了起来。
然宋长谙并非是寻常女子,自然不会被这些流言蜚语所击倒,哪怕事情已经传得越来越变质,她也仍然照常生活。
可是如今餐馆的生意已经大不如前,这是她不得不为其担忧。无中生有的流言她可以不予理会,可若是连生意无法做下去,只怕自己未来的生计都会成了问题。
可她仍然没有让虞故渊知晓此事以防他担忧,便一直瞒着他。依旧向从前那样把他藏在房间里,因此他便也不知晓这些事情,只当一切都是照旧。
这一日清晨,她一个人去菜市场里采购一些食材,可行至大街小巷,却发觉有无数人以异样的眼光来看着她,并在背后对她进行各种指指点点。
她本想对其不予理会,可那刻薄而又尖锐的话语,却已然传到了她的耳里。那声音贯穿了整条街巷,便是不想去听,却也无法不入耳。
她走在街巷的前头,只闻身后传来了两个女子的对话之声。
其中穿着紫衣的那个指着她说道:“你看到了没,她就是那个明月餐馆的老板娘,叫宋长谙的那个,在屋子里私藏男人,跟男人厮混的那个就是她。”
另一个穿着红衣的从身侧打量了她一眼,“原来是她就是宋长谙啊,长得就是一副狐媚相,这要勾引起男人来,可是一把好手呢。”
穿紫衣的嗤笑了一声,嘲讽道:“可不是嘛,一个女人该出嫁的时候不出嫁,不是嫁不出去,就是不三不四的东西。”
“说是什么好手艺好相貌,我看呀,就是狐媚子。她常年在外面抛头露面,不知道和多少男人打过交道呢。表面上装得怎么温柔贤惠,谁知道在背后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就是就是。”紫衣女子附和道:“这样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说是什么私藏了一个男人,实际上不知道和多少男人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呢,这种女人,当真是下贱得很呐!”
这言语着实难以入耳,饶是宋长谙这般好脾性之人,也实在对其言语忍无可忍。
只见她转过了身,清灵的眸子中压抑着一抹沉沉的愠意,可声音中却依然保持着沉着,对其振振而道:“两位姑娘,请注意你们的言辞。我宋长谙虽抛头露面做营生,但这一生清清白白,却从未做过任何见不得的事。”
“请不要在背后胡乱编排是非生事,毁我我名誉。我不予理会只是不想与你们计较,但你们的言语着实太过分,我绝不会这样由着你们毁我名声。”
“呦,好大的口气呀!”那紫衣女子却丝毫没把宋长谙放在眼里,斜眼睥睨着她,并抱起了肩膀,用着阴阳怪调对其而道:“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呀。既然做了,就别怕人说呀。”
“你自己和男人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不让人说不成。像你这般脸皮比地厚的女子,还要什么名誉呀。”
“对呀。”红衣女子亦随其附和而道:“既然敢做,就别怕人说呀。看你表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谁知道这张面皮下,藏着一颗多么肮脏龌龊的心呢。”
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哪怕是心性再好的宋长谙,脸色也不由得微微的泛起了苍白。这般羞辱性极强的话语,换作哪个清白的女子,能够接受得了呢。
“请你说话注意分寸!”只见她板起了脸,紧紧握住了颤抖着的手,声音中亦带了几分厉意,“我宋长谙从未做过那样的事情,你们在背后编排我的那些污秽之事,又有什么证据?”
“你们说我是不三不四的女子,你们无凭无据就在背后编排我的是非,你这又算是什么品性?”
“品性,哈哈哈哈!”那红衣女子闻言,却狂笑了起来,斜睨着她,越发猖狂了起来,“你这样的人还知道什么叫作品性啊,真的是笑死人了。”
“这些话可不是从我们的口里说出来的,是整个临安城的百姓都知晓的。你以为你那心灵手巧又人畜无害的模样,能够骗过世人多久呀。”
“整个临安城谁人不知道,明月餐馆的老板娘是个淫乱的女子,在自己的闺房中私藏了男子,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事呢。也难怪你这么大的岁数了还不嫁人,原来净是去想着怎么和男人鬼混。”
“既然做了,就别怕人知道。现在呀,临安城的百姓都知道喽,你这明月餐馆的生意呀,恐是也难成事咯!”
那女子这一番犀利的言语,正戳到了宋长谙心中的痛处。
流言蜚语的传播之速远非人的想象,如今这事已经传遍了整座临安城,恐是很难挽回了。
如今明月餐馆的生意已经因为这些事情而遭受了不良影响,倘若自己的名誉因此受损,世人认定了自己是那般不守女德的淫乱女子。
若真如此,只怕明月餐馆的生意终有一日会无法经营下去。自己苦心经营起的餐馆,终有一日会毁于一旦。
只怕自己终将会是那不孝女,辜负了父亲对自己的期望,辜负了父亲临终前托付给自己的最后心愿,也辜负了自己从前为餐馆所做的一切努力。
如若自己没能把父亲看得如此重要的明月餐馆守住,只怕自己这一生,都会活在自责之中。
越是这样想着,她的便越是抑制不住的颤抖。只怕事情会越变越坏,会发展到自己没有办法去收场的那一步。
只见她咬着唇,脸色泛起了一抹苍白,眉心紧蹙着,扣紧了自己拿抑制不住颤抖着的双手,却已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见她这模样,更甚得意,扬起了头,大声的嘲讽而道:“怎么,说不出话了吧,你呀,就是下贱货,再怎么都改不了!”
“你说她是下贱货,那你又是什么?”不知何时,竟闻得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回过头,只见董承泽带着满面的愠色走到了宋长谙的面前,并挡在了两个女子的身前。
那二人见得是董承泽,不由得霎时间就慌了起来,变了面色退后了两步,声音也带了慌张的颤抖,“董公子……”
临安城的百姓都知晓董家在城中的地位,无人敢开罪于董家,那两个女子见是董承泽,自然顿时间便惊慌失措。只怕得罪了董家之人,后果会不堪设想。
董承泽将宋长谙护在了身后,面容带着沉沉的怒色,直直的盯着那两个女子,冷声而道:“好个飞扬跋扈的姑娘,怎么,刚才那股子的嚣张哪去了,你倒是再说一句呀!”
“我……我……”那紫衣女子吓得浑身颤抖了起来,低着头颤声道:“小女子一时失言,以后,以后再也不敢了,董公子恕罪,董公子恕罪呀……”
“知道就好。”董承泽横了她一眼,冷声道:“日后若让我看到你们两个再在旁人背后编排这些闲言碎语,我绝不会饶过你们,快走吧!”
“是,多谢董公子!”那两个女子连连应声,如逃一般的从街巷上离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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