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宋长谙微微摇头,事情的经过太复杂,她也只能长话短说,“他偶然救了我,他被仇家追杀追到了餐馆里,我没能帮他躲过这一劫,那些人便对他大打出手。”
“以他一人之力难敌众人,我本想帮他一把,可却奈何惹祸上身。他为了护我,替我挡下了致命的一剑。”
听了宋长谙的言辞,董承泽不禁在心中微微叹息,她总是这样的心善,哪怕素不相识之人,也要竭力相助。
是旁人的事给她带来了灾祸,而她却还在一心挂念着旁人的安危。有时候,有些祸事,往往都是因心善而带来的。
可她偏偏就是如此,明知会引火上身,却还是会执意。
可此刻也不是责怪她的时候,他也只能微微的作了一下叹息,并轻声对宋长谙宽慰而道:“长谙,你也别太担心里,这个公子他是个好人,他一定会没事的。”
此刻,只见那请来的大夫替虞故渊查看了好,并站起了身。
见状,宋长谙的心一紧,连忙上前一步,声音中亦凝满了紧张,“大夫,他怎么样啊?”
只闻那大夫沉沉而道:“这位公子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幸而那刀刃没有触碰到他的内脏,才保住了他的一条命。”
问此言,宋长谙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就好,那就好,幸亏他没事,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她说罢便俯身,诚挚的朝那大夫施乐一礼。
“姑娘您先别急。”然那大夫却摇了摇头,伸出制止住了宋长谙,“且听老夫细言,虽然保住了他的命,但他所受到的伤害仍然不小。”
“他的伤口很深,除了背上的那道伤口,其余所伤之处也都较为严重,如此一来,他是身体必然有大量的损害。”
“还有他的腿上也较为严重,伤及筋脉,这些时日需好好修养,否则只怕再不能行走了。”
“老夫已经为他开了几副养伤的药,现如今他内伤与外伤交织在一起,这般状况,必须需要药物的滋补,要好好调理,否则,只怕会落下终身的病根。”
听着大夫的一番话,宋长谙的那颗终于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连忙抬起头,慎声问道:“大夫,您说他身上的伤仍然很重,那……他是否可以痊愈,是否还能恢复得如正常人一般?”
她停顿了一下,眸中又凝了几分坚毅,“只要能够让他痊愈,无论需要什么样的药物,都可以的。”
大夫如实而道:“姑娘也不必太过忧心,这位公子的伤是成年累月积成的,使其恢复倒也无需怎样艰难,只需好好调养,方才能够痊愈。”
“不过一定要切忌,养伤期间,不可再做大量活动,也不能再受到一点伤害了。”
大夫话音落下,宋长谙的心里不禁隐隐的浮现了几分苦涩与淡淡的心痛。
初见他时,只知他的手臂上有着几道触目惊心伤口,却不想,他身上因成年累月积压的伤已经这样的重。
高大的身躯后,不知是怎样的伤痕累累。
这些年,亦不知他经受了怎样的雨雪风霜,不过弱冠之龄,却已经承受了那么多。
可即便他已经满身伤痕,在自己遇到危机之时,他还是会奋不顾身的挺身而出,用那满载伤痕的身躯,护下了自己的命。
“好,我知道了。”她将满腹的心酸压在了心底,看着躺在床上,仍然昏迷着的虞故渊,眸子颤了一下,深深道了一句,“我一定会照顾他痊愈的。”
他因自己而伤,自己便一定要照顾好他痊愈。
说罢,她又从袖口中取出了一袋银两,交到了郎中的手中,答谢而道:“有劳大夫您了,这一点银两不成敬意,就当是对您的感谢了。”
“哎呦,多谢姑娘了。”那大夫接过了银两后,点了点头,又对宋长谙而道:“姑娘待那位公子当真是情深意重啊,但愿那位公子能够快些痊愈,早日和姑娘喜结连理。”
“到时候,也记得来请老夫来喝一杯喜酒呀,老夫就提前祝二位永结百年了。姑娘快去看看公子吧,既然已经没事了,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那大夫说罢,便转身而去。
宋长谙满心都是虞故渊身上的伤情,自是无暇去想那大夫的话,就连他误会了自己与她之间的关系,她也未曾发觉。
只是俯身,朝那大夫施了一礼,道了一声,“大夫慢走。”
那大夫离开后,她方才发觉到那大夫的言语间的不对。
情深意重,喜结连理?
两个人不过是萍水相逢之人,只有两面之缘,又怎么可能会是情深意重,喜结连理?
他分明是误会了自己和虞故渊之间的关系,定是把自己与他,当成是一对年华正好的恋人了。
不过也道是寻常,自己在慌乱之时心中挂念着的,只有虞故渊的安危,把他带进了自己的闺房之中也没有避着旁人。
如此这般,又怎能不会让旁人误会二人之间的关系?在世人眼中,若不是一对爱侣,又怎会如此在意,如此呵护?
可自己与他之间的种种因缘都太过于错综复杂,是不能以世俗的眼光来做定义的。
可在面对旁人的误会之时,而自己,竟然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只恐此事若被传来出去,会引起世人更多的误会。
罢了,罢了,此刻也不是该考虑这些的时候,眼下需要着重想着的,是虞故渊的伤势。
“虞公子!”只闻她紧张的唤了一声虞故渊,便即刻上了前去。
她满心皆是对虞故渊的紧张忧心,自然不会在意到,方才自己所言所做的一切,都落在了董承泽的眼里。
看着宋长谙牵挂虞故渊的神情,他只觉着越发的不对,宋长谙虽然心善,但如此紧张一个人,仿佛已经超越了寻常人之间的交情。
而且为何方才郎中说出那一番话之时,她竟一句解释的话语都没有,这分明不合常情,莫非……
想到了这一处,他的心不禁猛然一颤,难不成真的是如此?
那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他随之便立即劝说着自己打消这份猜疑。
宋长谙是谨慎之人,怎么可能会与这样一个萍水相逢之人私定终身?
不,不会,定然是自己多心了。
她是不会说谎的,这些年亦从未欺骗过自己任何一事。她前不久说过,会为了守住父亲的餐馆而宁愿终身不嫁。
这个人不过与她初相识,她又怎么可能就这样与旁人私定终身,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定然是方才情况太慌忙,所以她才没有解释。她之所以会那样紧张那人的伤势,只是因为她心善,如果换作受伤的人是自己,是不会有别的原因的,对,一定是这样。
可即便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可看着宋长谙这般焦急忧心的样子,他的心中还是免不得生出了几分酸楚。
尽管她与那人之间什么都不曾有,可她终归,是自己不可能得到的人。两个人之间相隔的,终究是太多太多。
“虞公子,虞公子,你醒一醒,你能听到我的说话吗?”宋长谙焦急的呼唤着虞故渊的名字。
虞故渊在昏睡中有了一丝意识,依稀听到了有人在呼唤他,似有一种力量在深渊中拉回自己一般,终于缓缓的睁开双眼。
朦胧之中,看到宋长谙那挂满焦心的脸,他低低的用着那沙哑的声音开口而道:“宋姑娘……”
见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听到了他的声音唤了自己,宋长谙不禁又欣喜又心酸,竟不禁喜极而泣,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眼角却落下了泪水,“虞公子,你终于醒了。”
虞故渊微微点了点头,尽管还在虚弱之中,却极力的开口,温声对宋长谙安慰而道:“宋姑娘,我没事了,你别哭啊。”
“我不哭,我不哭。”宋长谙用袖口拭去了眼角的泪,嘴角挂着喜悦却也心酸的笑容,“你终于苏醒过来了,若是你因我而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只怕我这一生都不会好过。”
“宋姑娘……”虞故渊的眸光落在了宋长谙的脸上,望着她那染血的衣衫,蓬乱的发丝,和憔悴的面容,不觉添了几分愧疚与心酸,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对不起,都怪我,给你们店里添了这么多的麻烦,还差一点害得你……”
宋长谙连连摇头,“此事又怎能怪你,你也是为我挡了那一剑,才加重了伤势,若说怪,也是怪我害得你如此。我们都平安,才是最好。”
虞故渊欲言:“可这都是,咳咳咳……”
然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胸腔内便是一阵剧烈的难受,紧接着便咳了起来,从他的口中喷出的,还有丝丝的血迹
“虞公子!”见状,宋长谙不觉一惊,连忙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并拿出了手帕,仔细的为他擦拭着唇角的血渍。
虞故渊的胸口痛了起来,不觉皱紧了眉头,脸色也涨得通红了起来,忍不住发出来一声低低的呻吟,“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