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爷说有,那便有
第二章青黛和半夏见自家小姐上了马车后便收了笑脸,也不敢多语,担忧地陪在一旁。马车走了一会,半夏撩起车帘往外看,已经下了逍遥山,快进逍遥城了,赵嬷嬷坐的马车在他们前面,马车四周跟着侯府的家丁和随从。
放下帘子,半夏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还是开口:“小姐,马上就进逍遥城了。等过了逍遥城,再过老君山就是丰都了。看马车脚程,估摸着申时到侯府。”
沈流萤低声:“嗯。”车厢内又陷入了沉默。
没过一会儿,青黛终究开了口:“小姐,我们这次回去,会不会发生什么?”眉眼间都是担忧。
沈流萤抬眼看她,轻笑:“师父和师兄左右离不开让我小心,到底小心什么,恐怕与天家逃不开。”摩挲着手腕上临走时二师兄塞到她手上的镯子,沈流萤闭上眼。
再睁开眼的时候,褪去了犹豫和担忧,取而代之的坚决:“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偌大的侯府总不会就这么垮了的。”
青黛和半夏看着自家小姐变了气质,稳住了心神:“嗯,全听小姐的。”
主仆三人这才放松下来,半夏叽叽喳喳的畅想回府之后的生活,青黛时不时提点她两句,倒也热热闹闹的过了老君山,进入了丰都的范围。
丰都作为庆丰王朝的都城,繁华程度可想而知,进城例行检查前,车队停了下来,赵嬷嬷下车过来询问:“二小姐,前面就是丰都了,已经先行派人回府报信了,过不久就会有人出来接你了。进城前要例行检查,不便之处还请小姐多多担待。”
沈流萤听了,让半夏撩了车帘,带着笑意回复赵嬷嬷:“好的,劳烦赵嬷嬷了,今日之事,还请赵嬷嬷多操心。”
二小姐对待人礼貌有加,进退有度,赵嬷嬷初见时的忐忑心里已经消失了,甚至有些开心,自家小姐的姑娘,就算不是亲自教养,那规矩也是一等一的好,对沈流萤更亲近了些,福了福身子应道:“只要小姐不嫌弃就好。车中吃食可还合小姐胃口,这些啊,都是夫人让老奴从府中带出来的,今日小姐回府,夫人定当早早候着了。”
“劳烦母亲了,等回府自当好好侍奉母亲。”沈流萤接话到。赵嬷嬷听了这话,笑得更加开心,张口还欲说些什么,只听见城门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赵嬷嬷回头一看,惊喜的对沈流萤说:“二小姐,是大公子!大公子来接你回府了。”
听了赵嬷嬷的话,顺着她的视线透过车帘缝隙看过去,来人骑着一匹黑色高头大马,一身绯色官服,直奔她的车驾而来。
接近马车后,那人翻身下马,官服下的身材挺直修长,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目光清朗剑眉斜飞,容貌俊朗,整个人气宇轩昂。站定后便开口询问,语气里掩藏不住的期待:“车内可是二妹?我是你大哥,母亲让我来接你回府。”
青黛撩开车帘,沈流萤正式和这位十年未见的大哥相见;“大哥!”
沈景行看着分隔多年,当年病弱的小妹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双眼睛俏皮灵动,觉得这些年的分别值了,换回了一个健康的小妹,母亲该放下心了。
平时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走,大哥带你回家,母亲,父亲都在等你。”
一行人在沈景行的带领下进了丰都。丰都有“五坊七巷”,达官贵人一般住在光禄坊,而忠勇侯府在长兴坊。坊间大多是做吃食的铺子和行商的百姓居所,市井烟火气比较重。
穿过丰都大街,经过康乐坊与长乐坊交叉口,马车停下不动,沈流萤示意半夏偷偷把车帘掀开一条缝,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刚才一并被沈流萤请上车的赵嬷嬷见此没制止,姑娘刚回来,有些事情见见也好,长点心,什么都不懂,容易被人下套。
沈景行看见处在事件中心的人,挑了挑眉。伸手敲了车窗:“二妹妹稍等一会,前面有人挡了道,为兄去看看情况。”
听到车中传出沈流萤清脆的:“嗯。”沈景行才打马向前去。
一眼看去,周围的商人小贩隔的远远的五六人凑在一起围观。沈景行打马走近,只见一身着华丽锦服的公子哥捂着腿在地上嚎叫,几个小厮围在他身边,一脸焦急地哄着自家公子,间或一脸愤怒地看向另一个骑在马上的少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骑在马背上的少年对怒视他的人视若无睹,漫不经心的玩着手中的马鞭和跟在自己身后的随从说到:“怒视天家的人怎么处置?”
“回王爷,按律应抠出无礼之人的眼珠。”随从一板一眼正的回复。声音不大,却吐字清晰,就连坐在马车里的人都能听见。
话语刚落,周围便起了嘈杂私语。听见这话的沈流萤挑眉:“庆丰的刑法这么苛刻,看一眼就要挖眼珠?”
青黛和半夏也皱起眉头,一脸难色,眉目间带了些担忧。赵嬷嬷见状,开口回道:“庆丰朝未曾有过这般规矩。”
有意思。沈流萤没再询问,饶有兴趣地接着盯着前面。
听到这话的小厮吓得脸色一白,但听着自家公子痛苦的呻吟声,咬着牙开口:“庆丰何时有过这般规矩,王爷可不能信口雌黄。”
被质问的少年抬眼看向地上的小厮,脸上笑意加深了几分,说出的话却带着些上位者的自傲和狂妄:“哦。以前没有,现在我说了,那便有了。”
那小厮脸色更加苍白,低下头不敢再看。少年轻嗤一声:“孬种。”
一旁观看的沈景行终于开口:“在下大理寺少卿沈沈景行。不知这几人犯了何事,惹得晋王爷如此大动干戈。不如和在下回大理寺为王爷分忧?”
被称作晋王爷的少年,收起笑容,一脸冷漠地看向沈景行。沈景行毫不避讳地迎向他的视线,两人对峙一会,终究是少年开了口:“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少卿来管。”
听见这话,沈景行也不恼,顺着他的话说道:“既然用不到下官,那还请王爷行个方便,让个道,今日下官在外的妹妹回家,父母亲还在家中等候。”
沈景行又看向地上的三人:“可是礼部侍郎李大人家的公子,今日之事,还请公子你回府后请李大人与王爷私下协商。这闹市之中挡了道,扰乱了坊间秩序,还请李公子见谅。这便差人送你们回府。”
晋王爷没出声,看向沈景行的身后,只看见马车上轻微晃动的车帘。收回目光,晋王爷睨了沈景行一眼:“哼,多管闲事。”
也不管其他人,策马离开,随从紧随其后。沈景行对着策马离去的身影朗声说道:“坊间禁止策马狂奔,还请王爷明日一早到大理寺喝杯茶。”
说完,使唤着手下疏散人群。
坐在马车里的沈流萤听见这话,控制不住笑出声:这大哥,有点意思。沈景行打马回来,敲了敲车窗:“让妹妹久等了,这就回府。”
沈流萤应声,把玩着手腕上的镯子。一脸好奇地问赵嬷嬷:“嬷嬷,刚刚那人是谁?”
赵嬷嬷看了一眼沈流萤,少女脸上除了好奇并无其它情绪,内心松了口气。赵嬷嬷隐藏得很好,但沈流萤还是注意到了那一闪而过的警惕,兴味更盛,略带疑惑地再次喊了一声嬷嬷。
“晋王爷,庆帝的三皇子萧凌琛,刚满十八,是丰都出了名的美男。”赵嬷嬷斟酌着说到。
听到这话的沈流萤:“美男啊。”回想刚才看到的少年,确实称得上一声美人,沈流萤点头。接着问:“然后呢?”赵嬷嬷看了她一眼,摇头。
“就没了?!”沈流萤诧异。赵嬷嬷点头。沈流萤失落,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八卦,就这?无趣,丰都真没意思。没听到什么的沈流萤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小桌子上的糕点。
赵嬷嬷看着撅着嘴巴,浑身散发着低落气息的二小姐,只有一个感受:真可爱,还是个小姑娘呢。
没忍住,又说了一句:“人人都说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而且非常嚣张跋扈。虽然是个王爷,但丰都中的世家公子都不愿意和他结交。”
沈流萤讶异:“但他是皇子诶,这都没朋友?”
这话表述的方式让赵嬷嬷有点没反应过来,理解后又感觉好笑,着二小姐说话方式有点与众不同,但也不愿再聊这个话题,摇头不语。
没得到和回应的沈流萤也不在意,对着半夏眨眼睛,半夏:收到,懂了。
看着她俩小动作的青黛,瞪了半夏一眼:你懂什么懂,头大。
就在这时,沈景行的声音传来:“二妹妹,我们到家了。”
沈流萤立马坐直,上下整理衣服,慌慌张张地问青黛有没有不妥的地方。一旁的赵嬷嬷见此,满面笑容的下车,打算一会和夫人说一说,夫人盼了这么久,定会十分高兴。
忠勇侯府门口,忠勇侯沈峰早就带着夫人和儿女等着,沈夫人走来走去,不时地向外张望,见到沈景行的高头大马,抓紧自家夫君的手,高兴又忐忑。沈峰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自己也悄悄握紧了拳头。
沈流萤被青黛扶下车,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众人。
人高马大的忠勇侯牵着夫人的手,见到她后露出一个局促的笑容,带了些紧张。沈夫人见到她一瞬间满脸笑容,泪珠却像断了珠子掉个不停。大姐牵着一个男孩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男孩躲在身后好奇地打量她。
纵使是换了个芯子的沈流萤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放开青黛,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在沈夫人面前站定,声音里带了些哭腔,颤抖着喊了一声:“父亲,母亲。”
沈峰爽朗地答应,不停地说:“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沈夫人终究没忍住,紧紧抱住沈流萤无声哭泣。赵嬷嬷在一旁偷偷地抹眼泪,为自家小姐开心。
等沈夫人情绪缓过来了,放开沈流萤,不好意思地拿着帕子擦眼角:“是母亲失态了,回来就好。走,这就带你回家。”牵着她就往府内走去,府里众人浩浩荡荡地进去。
等人都散了之后,一身穿青灰色奴仆装的人,脱离众人悄悄从后门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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