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推开气象站碎掉一半的玻璃大门，看着眼前的一切，对着两个人高高挥手：“是来的援助吗？”
许愿跟程诺上车，她开动汽车越过下水道，就见又一只变异鳄鱼跑出来享用大餐，这东西数量不少。
许愿将车倒好，车头朝着外面，跳下车来。
“我们来接人。”
“你们是……学生？”对方打量清楚有些惊讶，“你们解决了那只变异豹？”
程诺应了一声，这时天空响起闷雷，许愿看着暗下来的天色皱眉。
下雨了。
不太妙。
“先进去再说吧。”小战士一路小跑带着他们往前走，“我们躲在地下室，听见枪声才知道来人了，不过怎么也没想到会派学生来，这里情况很危机，我们折损许多兄弟。”
一路来到地下室，小战士敲了几下在外面喊开门，里面这才打开。
许愿走进下面，这是一处库房，三人一进入铁门立刻被上锁，然后顶上一张桌子。
许愿扫了一圈，浑身炸起，一女三男一异兽，这就是地下室的状况。
她冷声问道：“为什么有异兽在这里？”
角落绑着一只半人半兽的怪物。
“他是我们的兄弟，不是异兽。”盘腿席地坐着的人起身。
尽放屁！私藏被感染的亲人，最后害死所有人的案例还少见吗？
许愿眼睛降下温度，移开盯着异兽的视线，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是杨旭。
原来两支地面救援队伍其中就有他们6184运水小组，也对，毕竟就在这附近，有行动会优先考虑派发给他们。
但这里面有许愿不认识的人，极有可能两支小组合并，共同对敌，然后死伤惨重。
许愿陈述客观事实：“这里没有药，他这样多久了？”
“去医学院就有镇定剂了。”杨旭道。
“任务是让你接走定时炸弹，现在你要再带一个威胁去学校？”许愿嘲讽道，她不想多任何不可控的危险。
眼看两人的火药味越来越重。
旁边去接他们的小战士道：“杨队长，外面刚才下雨了，现在走是不是有些危险？不过变异豹已经被他们两个解决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这句话一般，外面的雷声连成片。
小战士又转向许愿二人解释：“我们实在弹尽粮绝，干不倒它，只能暂时躲在这里。”
程诺点点头，拿出刚才从支架上取下的手机道：“没信号了，不过我们来的时候收到过暴雨预警。”
杨旭瞬间就想清轻重关系，沉声道：“这里不能久待，通风口会将我们的气息传到室外，很难保证再吸引什么，即刻出发。”
“我不带这种东西。”许愿坚持。
“我再说一遍，他不是东西。”杨旭起身，走向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他。
角落那个被用绳索五花大绑的怪物，许愿依稀能从他面容上认出他的模样。
是杨旭队伍中那个开车的小司机，明明比她大不了几岁，还叫她孩子，看着生菜叶片说这点东西还推三阻四，他让她放心靠在自己身上，还打圆场说杨队长不是坏人……
如今这名小司机的面部仿佛被绿草所包裹，嘴被一层层胶带缠绕。
“我带你去打针，坚持住。”杨旭转过身，背起他。
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
一被挪动，仿佛惊醒了沉睡的怪兽，唯一还能看得清是脸的地方，额头裂成两半，伸出朵食人花一般的口器，从上往下想要罩住杨旭的头颅。
许愿开了枪。
从刚才见到异兽她就在背后准备好了。
托早饭的福，射击几次，她感觉自己还有力气。
子弹没歪，正中穿过小司机看不出人模样的额头，刺入柔软的口器，高速旋转的子弹在新生的柔软血肉中炸开。
口器软软地落在杨旭的头上，然后滑下。
杨旭仿佛被定住，维持着背人的姿势，眼眶抖动，闪着泪光。
最后一颗子弹在危急的情况下被用出去了。
许愿把枪插进后腰，从程诺两手各拎的钢管中取了一支上前。
杨旭看着到眼前的许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谁、让、你……开的枪？”
“你不死即残，还是你也要变成这种东西，做联邦的实验体？”许愿握紧手中的武器，“还没死。”
杨旭松手，背上的怪物缓缓掉落在地上，还在蠕动。
许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眼睛，高举起钢管。
然后被握住手腕。
“我的兵，我自己来。”杨旭声音沙哑。
说罢，接过许愿手中的武器，与她对视着捅穿了已经接近完全变异形态的队友。
许愿从下眼帘瞟了一眼彻底不动弹的人，转过身向外走。
离她较近的是杨旭小队的女战士，之前运水时，她分过许愿一包生菜叶，而眼下在许愿经过自己身旁时她往旁边让了让。
车辆换成了一个战士开，杨旭坐在副驾驶，其余四人挤在后排，一前一后交叉开坐。
车窗摇了上去。
暴雨倾盆，仿佛头顶有人在往下浇水，雨刷一刻不停地刷着，却还是看不清眼前的道路。
山路不时有山石滑落，轰隆作响，横在路上。
许愿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幸好他们离开了气象台，刚出门时水就已经到了台阶，马上就能淹进去。
这还是在山上，更加危险。
车从半山腰开下来，除去高高的马路，两侧斜坡都开始积水。
“这……会发洪水吧。”程诺担忧道，“学校怎么办，学生餐厅和医学院都在楼下，倒是山火会灭。”
新司机活跃气氛。
“别担心，学校肯定会第一时间撤退的，对了，听说那火是你们放的，蔓延到全山，把不少异兽烧成了干，给我们减轻了很大压力，不然我们可能走不出来。”
讲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死去的战友，声音低下来。
程诺不抢功：“是许愿让我放的，当时为了救人。”
就在这时，方向盘旁的支架上，导航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司机看了一眼，旁边的杨旭按下了外放。
就听里面传出一股焦急的声音，就快要哭出来。
“程哥你在哪儿？下雨了你还好吗？王警官他挣脱跑了！”
*
漫天都是蛛网一般的白光闪电，劈开黑暗，落在大地上，将阴沉的天耀得明亮，雷声也接踵而来。
许愿没见过这副景象。
车辆不再行驶，停在了路边，只有雨刷还在工作。
这一次，她算见识到了大自然的力量，这个星球仿佛将死之前苟延残喘，没有节制地爆发宣泄。
威力都让许愿怀疑，是不是所有人类都要被撕碎在这种天灾面前。
这可比丧尸要可怕得多，躲都没法躲。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车身在摇晃，即便刹住手刹，却还在不断向后移动。
幸好停了车，如果车在行驶中，有可能直接飞起来。
瓢泼大雨让视线全部受挡，模糊一片。
许愿知道越野车会在后车厢底板下藏工具和轮胎，眼下这辆车倒不清楚，她问程诺。
“修车工具在哪儿？”
“在车座下，怎么了？”程诺从驾驶座下拖出一个沉重的塑料箱，脚下还有汽油桶和绳索等其他工具，都是学校准备的。
许愿点头，捡出绳索拴在自己月要上，托起箱子就要打开紧靠自己的门。
“你做什么？”她旁边的女战士手挡在开关上，瞪大眼睛，“你会被刮跑的。”
“再不卸掉轮胎，车都得吹跑。”再滑进公路两旁的沟里就麻烦了，里面现在全是积水。
“让我们来吧！”前座响起杨旭的声音，他对着许愿伸手，“给我！”
雨声太大，前座都得抬高声音。
许愿在暗沉的天色中看不清他的脸庞，但有人愿意干，她正好省了力气。
她双手把沉重的工具箱交给杨旭，解下绳索丢过去。
后排一个战士叮嘱：“杨队长小心！”
司机跟上：“我跟杨队长一起！”
车门打开一条缝隙，顿时车厢内充斥着风雨声，再也听不到其他，车门顶着风艰难地被推开，只容一人出去。
不多时，车辆两个前轮被卸了下来堆上车，车身向前倾斜。
杨旭和司机两人浑身都是雨水上车，车辆果然不再被吹动，牢牢固定在地上。
后座人抱过一个轮胎，让前座不至于太挤。
“等雨小一点我们就立刻启程，在这里坚持不了多久。”杨旭身体打着寒战。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已经失温，难以想象这是八月的天。
许愿赞同这个观点，车上没有食物，谁知道雨下到什么时候，坚持一天行，两天三天呢？不许回学校，那里有高建筑物。
程诺尝试拨号却再没成功，刚才那个电话，他告诉校卫队成员，说已经接上人现在正往回返，叮嘱他们先顾好人身安全，不急找人。
“信号基站可能被强降雨破坏了，这一段路也没了信号。”程诺叹气。
恐怕以后，没人维修了，有信号的地方会越来越少。
公路两旁的树木倾斜着身体，一边的根已经被拔出一半。
远处忽然吹来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