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变
许愿换了辆车,还坐在之前的中间位置上,一手抱着书包,一手握着队长给她的东西。
这是个弹性纤维材料做成的布袋,里面装着的东西,许愿摸了长度,估计是匕首。
耳边回响起刚才听到的话。
‘刚才多谢你救下我的兵,保护好自己,祝你顺利完成任务!’
说完,温热厚重的手掌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
来到新世界的第一天,许愿竟然得到了他人赠送的武器。
这在以前是多么难以想象。
要知道,武器关乎着一个人的性命,有把趁手的武器可以多活很久。
对方是联邦军队的战士,想必手中的武器不会差到哪里。
在便利店时许愿就想买把刀,无奈只有陶瓷水果刀和刮皮刀,没想到有人雪中送炭,天降神器,这可比剪刀好用多了。
许愿坐在车辆上跟着车身摇晃。
气温完全降了下来,她感觉终于能喘一口气了。
黑色的夜幕里,道路上只有运水车开着的灯,他们到郊区了。
这辆新运水车上,副驾驶坐着的是队长,开车的是名小战士,刚才旧队长亲自跟新队长交接嘱咐过,请他们务必把许愿送到目的地。
新队长打量她好几次了,终于耐不住:“能知道是什么任务吗?”
“运送标本至南大医学院。”
许愿感觉没必要隐瞒。
“你是南大的学生?”
许愿点了点头。
“好,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明明是她的任务,怎么还共享变成了他的责任?还有主动往身上揽活儿的?
许愿看了他一眼,这次的新队长年纪较长,三十多岁,国字脸,自来卷,一双眼睛目光炯炯,仿佛火眼金睛,能洞穿一切。
当然他也没错过许愿手里的匕首,但却什么也没说。
夜风吹来,送来凉爽,许愿身体一抖,有点后悔没带外套,如果因为温差过大导致感冒发烧,身体一定更加虚弱。
一旁的新队长动作随意地把座位枕头上搭的外套丢到她腿上。
“小姑娘家的,别着凉。”
军装摸着很有质感,却整体不沉,不知道是使用了什么轻便的材质。
许愿果断穿好:“距离学校还有多远?”
这辆车是去往城乡结合区送水的,南江大学因为面积过大,选址在偏僻的郊区,车辆正好路过。
“二十分钟吧,我们把你送到校门口,我用门卫电话跟负责人沟通,让他们直接接你去医学院。”
安排得很仔细,开口提军衔能事倍功半效率更高,免得进校后许愿再发生什么意外。
“有东西烧了。”许愿的话很突兀。
空气中飘过来一股煤油烧焦的味道,许愿看向车灯前,飞着纷纷扬扬的黑灰。
车辆的速度降下来,继续向前行驶,等它绕过一个弯,许愿看到了笔直道路前方的景象。
这条路通往的尽头,仿佛地狱的赤焰入口,末端的天色被火焰染成了一方白昼。
那蓬勃的赤火奋勇向上,不断延伸,道路两旁的树木和房屋经过一天的烘晒变得干燥极了,成了最好的助燃剂。
不远处升腾起一朵火花,许愿当即捂住耳朵向前趴下。
爆炸声接踵而至,冲击波让车稍微一荡。
“队长,这条路原本有座加油站。”开车的战士给出关键信息。
所以,天干物燥,高温致使了加油站爆炸,引燃了周围的一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还会有后续爆炸。
这火太大了,蔓延得也极快,仿佛失去了水,再没什么能遏制它。
许愿知道,高温天气下的山火能烧很久很久,短则几天,长达十几天或数月,如果没有合适的天气和阻燃物,它能一直烧下去。
“6184小组呼叫运输指挥中心,漳江路与东山路路口南五公里左右被山火切断,无法通过,请求立即疏散周边群众,进行灭火部署。”
原来周围还有群众。
以为躲过高温劫后余生的人们在夜晚也难逃死神的威胁。
不过这时候了,还疏散吗?不都各凭本事?有能力的逃走,躺床上不能动的只能留在原地,难不成还要去帮忙转移?而且现在水源这么珍贵,还要用于灭火吗?
许愿脑海里有无数的问题。
队长捂住头戴耳麦的话筒,仿佛在收听指使。
随即他放下耳麦,探出身对着后车斗的人道:“我们换条路继续执行任务!”
等他回过身体,开车的战士问道:“队长,那火灾怎么办?”
“会有专门队伍去处理。”
“唉,人手本来就不够。”
“别废话,好好找路。”
车辆要绕行避开山火,道路位置的挑选十分关键,绕得太远耽误时间增加路程艰辛,绕得太近火势有可能蔓延过来。
运水车开上了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幸得轮胎和车身结实,经得起这种颠簸。
不多时身边出现了郁郁葱葱的树木,种植的田地逐渐稀少。
车开到一处高堤泥水沟旁停了下来,眼前的土桥被人故意挖了一条坑,正好轮胎无法通过。
“队长,这是不是村里挖的,不让外人进去?”
队长打开车门,跳下去借着车灯查看情况,身后车斗里也跳下一名战士跟了过去。
车辆熄了火。
查看完的队长点了点头:“是人为刚挖的。”
“啧,他们切断路是为什么?”司机小战士有些不耐烦,找路也不容易,为了运水车考虑,避免陷入泥坑,还不能直接开进田地,只能顺着些已有的土路走。
队长沉默,给自己点了根烟。
许愿裹了裹外套,短短的发丝被吹得拂过脸颊,军装很保暖,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凉风。
到底是承了别人的情。
许愿开口道:“防止外人进村吃井。”
一个村里的井只有几口,高温下不知道还剩多少水,这村子距离马路边不远,肯定许多路过的人会进去讨水。
救还是不救呢?
救了村里人水不够吃,不救良心又难安。
都是两难,不如直接切断道路。
“你们原地等待,我们去找找其他路。”队长拍了拍刚才跳下车斗的战士,示意他跟上自己。
两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司机把车灯也灭了,顿时只剩下头顶月色这唯一的光源。
夜晚时,明的是水,暗的是道,黑的是泥。
高高的土沟里,水被蒸发得只剩浅浅一层,在夜色下反着光,这些泥水不过滤人无法饮用。
“下来活动活动吧。”司机对许愿笑了笑,车斗后的女战士也跳了下来。
许愿不想下车,黑夜意味着危险。
这时女战士给她递了一包生菜叶片,上面的透明塑料袋印着军队供需的字样,想来是联邦军队里配发的。
“没吃饭吧,填一填肚子。”女战士又撕开手里的压缩饼干,递给许愿一长块。
许愿有些无措地接过来,看着手里抓的这些食物,有些发懵。
“给我了,你吃什么?”
“我执行完任务回去还能领。”
旁边的司机小战士也取了包生菜,笑嘻嘻道:“我俩吃一包,你说你这孩子,这点东西还推三阻四。”
明明比她大不了几岁,甚至可能跟她同岁,还管她叫孩子。
许愿拧开剩下的半瓶矿泉水,默默地接受了这份好意。
叶片已经焉了,但还新鲜,一看就是当天做的,许愿狼吞虎咽地吃完菜和一半饼干,剩下的一长条用卫生纸一裹塞进口袋。
忽然远处草丛传来窸窣的声音,一个穿着棉背心的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手里拎着个桶,看见运水车高兴极了,赶紧对着身后喊。
“栓柱侄儿!快过来!军队给俺们送水了!”
来者不是队长。
许愿坐在车上,打开了前方的车灯。
光的存在让人们能看清更多细节。
男人约有四十多岁,寸头,穿着朴素,光着脚,裤腿高高挽起,他喊得人年轻许多,二十岁出头,拎着一把铁铲,头发也很短,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叔,你慢点,等等俺。”
像是周围村里的村民。
他们跑到车前面,脸上带着讨好:“战士,能给俺们点水不?”
许愿拔出匕首,看着当前局势,缓缓把纤维布包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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