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柳眉轻蹙，开门远望，见很多人都聚集在一个地方，便上前去打听消息。
“大娘，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在人群后方拦住个不认识的大娘。
“哟，你是北区秦家的姑娘吧。”
大娘转过身，看见拦住她的人眼前一亮。
在青烟镇生活久的人，都或多或少听闻过北区秦家姑娘乐于助人的名声。毕竟，整个小镇就这一户姓秦的人家。
这大娘曾见过秦苒帮助别人的场面，对她长相有印象。
想起秦苒问她的话，大娘不禁有些唏嘘。
“就是内户人家，听说被电信诈骗骗了银行卡里所有的钱，女主人气晕过去了，正急救呢。”
“骗子也是丧良心哟，那可是这家孩子的救命钱！”
这位大娘指着的地方秦苒认得，那是余春华余婶子的家。
余婶子丈夫常年在外地做黄金方面的生意，也算是镇上少有的较为富裕的人家，平常很照顾秦苒的生意。
她膝下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在市里头上着初二，因为家里还有四个老人需要照看抽不开身，她儿子就干脆住校，独自一人在江川市生活。
那地方离得青烟镇可不近，来回路费贵，她儿子基本是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正当秦苒想仔细问问情况时，那边的余婶子在医护人员的急救下已经醒了。
她一醒来就哭的撕心裂肺，张口就骂：“哪个杀千刀的骗子啊！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呜呜呜……”
“我要跟他拼命！！”
那肝肠寸断的声音听得秦苒不自觉瑟缩，旁边的大娘也是倒抽口气，更加唏嘘。
“她今儿下午收到消息，她儿子出了车祸急需要在医院治疗。老师在医院里帮他儿子跑来跑去办手续，医生看见紧急联系人写的她的电话就打给她了，需要她汇一大笔钱到医院账户上。”
“她本来是不信的，但给他儿子电话打不通，老师电话也打不通，她就急了。只能把电话又打回去，人‘医生’说孩子老师帮着医院给孩子推车呢，哪空的出手来接电话。”
“她当时就给吓到了，赶紧汇了款。”
大娘说着，直摇头，“钱就是那会儿给骗走的，听说她耳朵不好开的免提，周围坐着的人都听见了。”
“……那救命钱是怎么一回事儿？”秦苒对这三个字很敏感。
“啧。”这大娘摇了摇头，十分不忍，“因为她儿子是真出车祸了！”
“啊？”
“嗐，她给老师给儿子打电话都打不通，真的是因为她儿子出车祸，老师在给他儿子忙前忙后呢！”
“现在骗子也是会钻空子，等老师打来电话告诉她实情后，人一下就晕过去了。”
“不过也是遇上好人了，她儿子老师给垫付了部分费用，医院先进行急救，费用后续补齐，不过就是要尽快。”
“但这一下子所有存款都骗走了，哪儿能得尽快呀。”
“听说伤挺严重的，这几轮下来可得十几万呢！已经有人报警了，希望能追回来吧。”
十几万，即使是余婶子没被骗的时候存款恐怕都不够，还得再四处借不少，秦苒只是想想都感觉到了绝望。
青烟镇就这么大，余婶子的事很快就引来四位区主任和镇长。
不少人提议干脆镇民们集资，但秦苒知道，这集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是镇民们会不配合。青烟镇民风淳朴，从来都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而是青烟镇不富裕，恐怕集不起十几万的治疗费用。
青烟镇总人口才三四百人，刨除常年外地工作、上学的年轻人，剩下的常住人口也不过一二百号人。
留下来的一二百百号人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小部分是打拼半辈子回乡安稳发展的中年人，以及比较稀缺的，秦苒这类型二十几岁的青年人。
十几万，按二百人计算，平摊在每个人身上就是八百块钱。而这还算多的，因为集资这根本就不是能按人头计算的事情。
一人八百……
一个老人家平均一个月的退休金也才千数块钱左右，更何况中老年的镇民都有一个通病——会把自己每月拿下的钱匀出很大部分给自己家在外打拼或学习的家人，因此手里有上千数存款的恐怕不多。
一下拿出去八百，基本就相当于拿出家底了，没有人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钱。
除了秦苒……
她握紧了兜里装着的银行卡，眼见募捐箱子离她越来越近。
大家都捐不了那么的钱，只能量力而行。
余婶子每经过一个捐款的人都要鞠躬说谢谢，人们怕她腰受不住，拉着她不许这样。她手上拿着一个记账的本子，坚持要把每个人借了多少钱记上事后归还，还让镇长和区主任们做个见证。
募捐箱终于走到秦苒面前，她迅速掏出银行卡塞进募捐箱。
动作之快，看得镇长都愣了一下。
她十分顺手的从同样愣了下的余婶子手里顺过账本，在上面写下六位数字。
账本递回，她才解释道：“余婶，这是我银行卡密码，里头还有五万来块钱，您先拿去应急。”
拿上账本的余婶脸色“唰”一下就白了，声音尖锐道：“不行！”
周围人的目光也都看了过来，镇长更是瞪大了眼睛。
他们都是知道秦苒的情况的，这五万的巨款，存之不易。
【检测到符合条件的波动，极点+100。】
屏幕忽然从眼前出现，秦苒一惊，下意识抬起手遮掩屏幕。
【别动，我只有你能看见。】
余婶子手忙脚乱，就要打开募捐箱把银行卡还回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不行不行……”
秦苒抬起去遮挡屏幕的手，非常顺势的拦住了余婶要开募捐箱的动作。
边拦着，秦苒也不忘腹诽：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说啊。
舵没有理她。
“小秦啊，这钱婶子不能要啊……这、这可也是你的救命钱！”
“婶儿你听我说。”秦苒安抚着余婶的情绪，让她冷静下来，“我治病的钱还短的多呢，没个三四年攒不下，这五万块钱我现在拿着也不能现在就治了我的病，不如用来救进火更合算。
“我把它们牢牢握手里，它们也不可能一夜间就给我翻好几倍啊不是吗？”
“反正您又不是不还，赶紧先拿着，再去凑凑，小正还等着这钱救命呢。”
本就崩溃的情绪在秦苒几句话下顿时溃不成军，余婶不住抹着眼泪，就要给秦苒鞠躬。
这秦苒哪敢受？慌忙侧过身拦着余婶。
“……呜呜啊，小秦啊，婶子一定会尽快把钱还给你的，呜呜呜……”
余婶哭着跟镇长他们离开，继续募捐。
【检测到符合条件的强烈波动，极点+200。】
镇子本就不大，余婶子的事情不到半天全镇就都知道了，大家尽可能的凑钱，终于勉强凑齐了十万左右的费用去应急。
等一切散去落下帷幕，天色也已经暗淡下来。
【就这么给了？】
在人们都散去后，舵轻轻的浮现出来。
“嗯。”秦苒轻轻从嗓子中点出一个单音。
【好不容易够到的门槛，不心疼？不后悔？】
“心疼啊，怎么不心疼。”
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看见的希望，一下子又退回去了。
“但是不后悔。”
回便利店的路上，秦苒在心中作答。
“我能在五年多的时间里攒够五万多，少不了平常大家的帮助，如今……”
她浅浅的弯起嘴角。
“我只是投进去一张卡，但却可以在大家的帮助下救一条命啊。”
亮起的昏暗路灯撒在经过的秦苒身上，在夜色中，她却好像散发着光。
“再说咯，婶子又不是不还，也就晚那么一两个月的事儿。五年都等了，还差这点时间吗？”
只是，找余婶子变现黄金的事儿，得等过了这段时间，婶子还她钱之后再提了。
她没敢把黄金也给婶子。
要是让婶子知道她原本的钱加上这块黄金足够她看病，那银行卡也给不出去了。
而且，黄金的变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对了。”
走到家门口，秦苒忽然反应过来。
“极点是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又蹦出了她没有听过的新名词？
【才反应过来啊。】
隔着字幕，秦苒似乎都能感受到舵的叹息。
【不过，速度很快，我很欣慰。】
“什么？”
秦苒没明白舵在说什么，只感觉舵比之前略微冷淡的态度要好上些许。
但舵没有给予解答，而是显示了另外一句话。
【极点数已达标，开启中转站兑换板块。】
“中转站兑换板块？什么东西？”
【用极点可以在中转站兑换物品，具体能兑换什么，中转站会根据你自身的需要判断。想知道具体，你最好自己去中转站看看。】
想进中转站，那就得先去一趟末世。
秦苒叹了口气。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过去。
可是……
关上店门，秦苒的视线落在柜台上。
虽说有代价，但那块黄金就真真切切的在柜台上摆着，是她目前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
万一末世世界有转机呢？
她不是很愿意在那样污染密布的地方做手术，但问问那边的医疗情况未尝不可，或者能获得更多的财富。
只是不知道桑绮还在不在了。
轻捏两下耳垂，舵就出现在门上，转动舵柄，外面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
“为什么从现实转末世不需要进入中转站？”秦苒疑惑道。
【低阶位面或时空转高阶才需要，高阶转低阶可不需要。】
“这阶级是根据什么评定的？”秦苒好奇。
【自然环境。】舵回答的言简意赅。
如果是这个作为评价根据的话，现世确实要比这末世高出好多级。
“所以为什么差距这么大的两个世界会可以互相转换呢？”
预料之中的，舵没有再说话。
这时，便利店的门被敲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