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过第一道关，接下来便该有第二道了。
纪念和黑死牟似乎哪个都不愿意见缘一，一人一鬼站在门口踟蹰。
宫瑶也没有心情去干预他们，她记得宫瑶那天晚上来过一次，只是留下了一样东西。
她并没有叫醒自己，也算是一种体贴。
不过话说回来……她答应对方的事情没有完成，负荆请罪也是很有必要的，而且也要和那两个人做一个榜样才行。
于是宫瑶的手摸上门把，门扉发出吱呀一声，进门以后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停顿片刻，门又被轻轻的敲了一下，纪念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他们两个今晚要先聊一聊，我可以在你这里睡吗？”
“可以。”宫瑶漫不经心地回答。
倒也不能说她不重视纪念，而是那两兄弟在一起的情况……黑死牟明天还能活着出来吗？
两人现在都是鬼，按理说没有日轮刀也是无法自相残杀的，但如果打起来……这个小居民楼肯定支撑不住。
她胡思乱想中，发觉纪念的身体轻轻地发着抖。这两天的事确实令她很害怕吧，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能拖这么久才开始崩溃也很厉害了。
宫瑶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把她抱在怀里。鬼王的体温显然和人类比不了，纪念好像走进了一个冰箱，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却执着的将宫瑶抱紧了一些。
“我妈妈一定很讨厌我……”
连宫瑶这个才认识她一两个月的人都能给她一个拥抱，而她的母亲却那样吝啬。
“那是你妈妈的问题。”
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她不过是运气不太好。
很多孩子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觉得是自己不是好孩子，但也有可能是父母的问题。
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不爱你。
要分辨到底是哪一种情况，就要看遇到的人是怎么对待她的了。
“我明白……”纪念这么说着，泪水无声的滚落下来。
宫瑶并不是头一次见到她的眼泪，但这个时候两人的关系并不如那个时候一样。
宫瑶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后背，嘴中哼着不明的曲子。
纪念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因此并不知道宫瑶的小动作。
她先用自己的分身前往了隔壁，非常不看气氛的敲窗户，让他们两个说归说，别吵架更别动手，接着在整个居民楼逛了一圈，又往公司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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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觉得不高兴你就直接去见本人哪，在这里逼着我加班算什么事。”何曦抱怨道，“你看看今天执行队多忙啊，天天加班会被人投诉的。”
宫杨慢条斯理地将文件封存，“你大可以直接离开。”
他待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看着她吗？这话说出来简直就是废话，何曦靠着椅子转了一圈，“她好像又有了些干劲，这是不打算给你铺路了？”
“我不需要她给我铺路。”宫杨的脸色并没有改变，“她不总是这个样子，想法一天一个样子。”
那倒……确实？
何曦勾了勾嘴角，但没有露出一个笑容，“那么我这边也要有所行动。”
“你想做什么？”宫杨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何曦微笑。
那当然是——让鬼王这个名号重新响亮起来。
虽说现在宫瑶整个人都是一副咸鱼翻不了身的模样，但几十年前她还是非常活跃的，他并没有看到过那样的宫瑶，但他还是很想看到她那时候的模样的。
宫杨连带着思索了一下，哑然失笑，“那你可想太多了，咸才是她的常态。”
“但难道你不想看吗？”何曦敲了敲桌子。“也不会有多长时间了。”
“什么没有多长时间了？”宫瑶飘在窗户外面，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才敲窗户权当是敲门，何曦惊得一蹦，挥手打开窗户把她放进来，“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来公司吗。”
“啊？”宫瑶让自己的脚落在地面上，“我只是不想经常过来，每次都会有人把我认成是学生。”
何曦看了眼宫瑶，又看了眼宫杨，“唔，确实很有说服力。”
宫瑶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办公室，目光落在俩人面前的一打文件上，“我能看看吗？”
“你的话当然可以。”何曦道，“但都不是什么大事，总不是邪，教头子被抓了，群龙无首的教徒开始搞事情。”
一天时间就有这么多？宫瑶翻看着那些资料和批阅痕迹，心中算是有了些计较，“这些事都是你要处理的？”
“差不多。”何曦伸了个懒腰，“怎么？”
这些资料怎么看这都该是下面处理了再一层层交上来的，这个时候就能出现在何曦的手上？不太合理，“你没有必要处理这些，是有人把工作丢给你了吗？”
“这个问题，建议你问问你身边的这一位……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也就是我的工作效率比他们都高？”
宫瑶没有把他这句玩笑话当真，她没有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只不过这件事也一样重要。
作为站在公司最顶点的人，如果什么事情都由他来经手，那事情不就乱套了吗？宫瑶看向宫杨，“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宫杨挑眉反问，“这件事难道没有上升到该要他来经手吗？”
谁知道文华有没有留什么后手，有端倪自然是现在就看出来的好。宫瑶很快想通这一点，心中的那点不愉快也消解了，但与此同时，另外一种情绪涌上心头。
她应该是来道歉的才对，现在这么一下，可能又要节外生枝了。
果不其然，宫杨虽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但宫瑶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不悦。鬼王和鬼之间的联系也是可以体现在这里的，只不过这还是有些微妙。
宫瑶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能开口，何曦几乎能够猜出这俩人的现状，他没有多做思考就开口，“我做事情也有我自己的考量，你不用太担心。”
说完这句话，他立马又加上一句，“就比如说我现在决定我要下班，也不会有人反对吧？”
宫瑶:……
宫杨嗤笑一声，摆了摆手。
“你没必要对他这样子。”宫瑶感觉有些不舒服，而何曦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又觉得不舒服了，我不管怎么做，都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宫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现在这个状态她要去解释何曦并不好，但她也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宫瑶摇摇头，而宫杨其实并不需要她的回复，她自顾自道，“还是说，你因为和那个女孩呆着，多出了一些母性？”
“不是的。”宫瑶抿了抿嘴唇，想要通过自己的权限去传达一些情绪，但宫杨却全然拒收。她的态度十分明显，“既然你要去安慰小孩，那就没有必要来找我。”
我要的是当时时刻下唯一的你。
宫瑶考虑了一下，有些犹豫。
宫杨转身就走，“那等你想清楚了再过来。”
她没有说过这句话吗？怎么这人还是懵懵懂懂？
宫瑶不得不去猜这个可能性，但她本体那儿纪念已经哭的睡着了，现在把她喊起来她也没有地方去啊，她自己走多伤孩子心啊。
她知道这理由是没办法说服宫杨的，倒不如说宫杨又会觉得这没什么必要……
事实上，其实还有另一个问题。
“我知道这样会显得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但是，我过来是因为我想你了。”
宫杨没有停步，宫瑶便又往前走了几步，拦在她面前，“好吧，我知道这不行，但是……抱一下？”
宫杨看她，过了片刻之后她说，“你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宫瑶斟酌着语气，“在这里弄不太好。”
两人的距离挺近，因为一模一样的身高，宫瑶甚至不用抬头看她。
“什么？”
“接吻。”宫瑶说得云淡风轻，“如果在这里突然亲一下你，就能抱住你了。”
这是什么歪理？宫杨失笑，“你不是怕这个吗。”甚至为了逃避，还跑到外面去了。
“不是怕，是不喜欢。”不知她做了什么，那天宫瑶的感觉简直无法言明，既痛到令人战栗，又舒服的头皮发麻。要说完全不怕，那也是骗人的。
不，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目标没有完成。
宫瑶伸手将对方环抱。
宫杨一动不动的任她抱着。仗着公司里的人都走了，她的手慢慢往上，摸上了“宫瑶”身后的黑雾。
为了控制身体，它自然是有实体的，甚至有些弹性。
像一条小尾巴。
她饶有兴致地扯了扯那小尾巴，宫瑶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如果我把它给截断，你会消散在我面前吗？从哪里开始呢？”
宫瑶无言，抓了一下她的衣服，对方则是把脑袋埋进她的肩膀，闷闷地笑，“我不会这么做的。”
那样子的情景，想想就令人……不舒服？
宫杨这么说着，却暗示性的抵了抵她的腰，“既然你只是个分身，今晚就暂且放过你。”
言下之意:明天你可要准备好了。
宫瑶:……
算了，还是把这个难题丢给明天的自己吧，她苦中作乐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