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这完全不行啊。”
“你一夜没睡吗？”
鸡同鸭讲的两个人同时沉默了，又同时回答，“那你觉得怎么穿适合？”“一晚上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与此同时，站在一边的黑死牟和纪念则因为各自的原因并没有听懂他们的对话，不过很快他们便在行动中理解了何曦的意思。
“反正你还可以带着他们飞过去，时间还很充裕啊……对某些人也没必要那么毕恭毕敬。”
何曦这么说着，将几袋衣服递给三人。
虽然何曦小时候也没有学过这些，但他另有人相助，在那一顿品评之后，三人不说十分有贵族风范（当然主要是指宫瑶和纪念），但气质是上来了。
这对三人——一人两鬼来说都是个新鲜的体验。何曦坐在床上，给他们各自拍了几张照片。
这么一番折腾，时间也不算早了，宫瑶便简短地和纪念解释了一下，便打算将两个人直接带走，但出乎意料的是，黑死牟拦住了她。
“怎么……到这时候你要告诉我你不想去吗？”宫瑶动了动衣领，这衣服是新的，所以总是扎着她的脖子，有一点痒。
“你跟我过来一下。”黑死牟开口说道，他的目光看向的是站在宫瑶身边的纪念。
嗯？怎么是纪念？
女孩儿迈着僵硬的步伐，跟着黑死牟走进卫生间，过了一会儿，她面如土色的出来。
宫瑶好奇的目光在他们俩之间寻了一轮，但并没有开口询问。
“……我想，诅咒应该已经消去很多了。”纪念主动说道，“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是何曦拖了时间。”宫瑶看着小姑娘，摸摸她柔软的头发，“很可爱，你不用担心。”
哪怕是脸，她家的小姑娘都能甩那个小孩几条街，更不论是成绩了……如果老师拉偏架的话，她还有另一个手段。
他们并没有必要自我检讨，本来就是孤立小孩的人不对。
走在校园里三人的组合十分吸睛，黑死牟对能够吸纳各种各样地区，家室能力参差不齐的孩子的“学校”本身有点不理解。毕竟他所在的年代教书只有家教和私塾，这样的教学方式也真是头一次见。
“因为大家都是一样的。”宫瑶解释，“多掌握些东西比完全不知道更好吧。”
她向跑过来的孩子露出一个微笑，“早上好~”
本来还在玩闹的，孩子们看过来，一抬头又看到面色严肃的高大男人，跑步的幅度都小了很多。
纪念为即将到来的一切感到忐忑。
这忐忑在教师办公室门口听到那些混乱的声音时达到了顶峰。
隔一堵墙都能听到女人的大嗓门，“把别人家的孩子打成这样，也不知道家长是怎么教的！这次不解决我跟她没完！”
纪念站在门口，发觉自己并不是已经完全丢弃了日常，当她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那些压抑的氛围又朝他逼近过来。
宫瑶猜到会是这个样子，她轻轻按住了纪念的肩膀，女孩像是得到了什么鼓励一样推开了门。
三个人的登场让沸腾的气氛沉闷了一些，但很快更加热闹起来。
“xx妈妈，请冷静……”班主任是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场问题，完全没有办法压制住这位母亲。
宫瑶抬起眼皮观察了一下，看到这家人分工非常明确:
女孩在一边嘤嘤哭泣，她穿着一件T恤，腰间青紫的伤口明晃晃地露了出来。
一边的母亲负责主要进攻，她穿着一身看起来很贵的衣服，手指头都要戳到纪念的脸上，但并没有能够成功，老师努力拦了下来。
而另外一边她的父亲存在感就比较低，他虽然坐在那里，但显然已经魂飞天外，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甚至可能会拿出手机来做别的事。
“我女儿身上都那样了，你叫我怎么冷静！哎，你是不是都不管你女儿啊？你女儿在学校欺负人你不知道吗，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恶毒啊！”
宫瑶安静地听了几句，神色越来越寡淡。
“我们走吧。”突然，她站起来对纪念说道。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楚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纪念眨了一下眼睛，就听话的起身。
“怎么了？你们是想跑？果然什么样的家庭教养什么样的小孩！”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来说吧，你女儿腰上的伤几乎都要好了，你这么着急让我们过来……不就是怕再过两天就一点印记都没有了吗？”
宫瑶语气平平，“你太没有礼貌了，我和你没有什么话好讲……你大可以每天过来闹，把她腰上的小伤口发给全世界观摩，看会不会有人理你。”
女人愣了一下，说我没有料想到宫瑶看着年纪轻轻的，居然能在一片混乱之中保持着平静，她甚至觉得对方根本就提不起精神应付这一切。
应付，王太太最讨厌这个词，每天回家都要面对应付她的丈夫，宫瑶的这一番举动无疑于在她的雷点跳舞。
“哈，这小姑娘跟你看起来也不像啊，你这么年轻，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吧？”
站在一边的老师简直要绝望了，她没有办法拦住这两个人——不是说其实他是想的，但是身体却没有办法动，可能是她太害怕了？
潜台词就是，你不过是他的爸爸找过来的续弦，急匆匆的过来冒头抢功，不就是为了在小孩面前得到一点好评价吗？半路出家的你，难道就很了解那个女孩吗？
“承蒙你操心，我觉得我已经非常了解她了，她是个善良聪慧的孩子，倒是你完全不了解你的女儿呢，她甚至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外面找了狐狸精呢。”
宫瑶的语气平平淡淡地，“至于我和他的关系……”
她看了一眼黑死牟，表情轻微的变了一下，有点开心的说，“我很高兴他能够认可我跟我一起过来，我还以为他是没什么感情的，但他还是很温柔的。”
王太太的目光又转到黑死牟身上——不得不说他有一张漂亮的脸，虽然王先生的颜值也算不错，但经过十几年的岁月蹉跎，早已不是巅峰状态。这种对比让她咬紧牙关。
她正想说点什么来讽刺宫瑶，就见对面那个高大的男人抬起眼，轻飘飘地掠过她，又落在王先生的身上。
可能这一位才是同这场闹剧完全格格不入的人，王太太的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但是谁管他有没有处在局中，她要的就是面前这两个贱人滚出她的世界。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你不要污言诽谤啊，我们随时可能请律师过来的！谁知道是不是你家这个小狐狸精在她耳朵里面灌了一些迷魂汤，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就该滚出学校！”
王太太话音未落，突然察觉有阴冷的目光锁定了她，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眼睛扫过在场所有的人，但并没有找到那目光的来源。
“这位……不知道姓什么的夫人，请你慎言。”宫瑶冷淡道，“虽然你已经习惯于在你的孩子面前口无遮拦，但是面对别人家的孩子还是放尊重一些，毕竟你的孩子不会报复你，但她就说不定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小女孩，然而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王夫人马上就过来挡住她的女儿，“怎么，事实还不让人说？不行你现在就去看监控，看看这伤是从哪里来的？！如果确定了是她干的，那就退学。”
“好！”
宫瑶还没有回答，就听见一声铿锵有力的童声，是纪念。
“我也有话想要说。”纪念从宫瑶身后走出来，站在中间。
她身上穿着的一件小洋装，也是个长袖，加上那张脸，甚至真的能令人联想到狐狸精的幼年形态。
“要调监控的话就多调一些吧。”
纪念说着，将自己的衣服解开。
长袖的外套之下是一件蕾丝半袖，她将袖口拉上去，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伤口的严重程度明显比那女孩要重得多。
宫瑶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嘴唇轻轻张了一下，目光投向一边好整以暇的黑死牟。
她忍住了直接去翻对方记忆的冲动，伸手搭在纪念的肩膀上，“你没告诉我还有这些。”
“实际上还有呢。”纪念对着面前的一家三口——包括办公室的老师们说道，“这些伤……全部都是她带着几个同学造成的。”
她目光灼灼，王芝芝脸上泪痕未干，见此情景尖叫了一声，“我没有！”
说是这么说的，他脸上的神情十分慌张，竟然是藏不住事的，在场所有的成年人都能够一眼看出她的心虚。
她吓得直往她母亲那边缩，“我我没有……是她！是她诬陷我的！自己每天和男孩子们一起玩，谁知道是谁……这么干的！”
“看来你真的没有从你的家长那里学过怎么说话啊，小小年纪就懂这么多，想必你的家庭生活也非常的丰富多彩吧。”
宫瑶的声音彻底冷漠下来，她有些不想表现出和平的姿态了——哪怕现在就在这里打起来，善后组也会清理的很完美吧。
她要做的只是伸出手。
不……她想，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人而麻烦后勤组。
“这怎么能怪在我家孩子头上呢，她可是被你打了！你的伤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造成的，你想要拉她下水吗？！”王夫人把自己的孩子护得严严实实，“她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那几个同学！”
“她们当然会这么说，因为她们是王芝芝的朋友！”纪念大声的辩驳，“我从来没有和他们相处过！”
然而王芝芝的声音比她更尖利，“那你倒是找出人来帮你作证呀！”
纪念像是被人一面打了一拳在脸上似的，她知道不会有同学站在她这一边，因为他们绝大多数时候都在旁观。
但是，有没有同学为她说话都不重要，因为放在她肩膀上的那双手还在。
“你们不是说调监控就能解决吗？那我也一样可以调监控！”她说，“如果监控里确实是我伤害了她，那么我可以退学。”
纪念的眼眶有点发红，眼睛亮晶晶的，好像马上就有眼泪要落下来了一样。
“但是如果从监控里证实了她一直欺负我，那我要让她在全校面前跟我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