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请这么跟她说你帮我……拜托你了。”
“没事,小姑娘多少也有点自己的秘密,但是和朋友出去过夜也没必要瞒着吧?”
“刚刚经历那样的事情,我怕她会……担心。”
“也是……好,你记得在外面玩的时候注意安全,记得不要太晚出门,很危险的。”
“……谢谢。”
挂完洪宇的电话之后,纪念抱着膝盖坐在宾馆的床上,看着座位上的青年,“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我还以为你在得到了力量之后,就会马上给你的小哥哥看呢。”文华递了一杯水给她。
纪念没有伸手去接,水杯却慢悠悠的浮空,接着颤颤巍巍的往前挪动,最后到了她的手上。
“我这个样子他肯定会生气的吧……”纪念眉头微蹙,展现出一副忧愁地模样,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不,他根本不会生气。
缘一只会用平静地声音轻言细语,永远是她在情绪失控,好像只有她在执着于这段关系似的。
“这样根本不像一对姐弟呢。”文华非常理解地说,“毕竟他已经活过一辈子了,当然更加成熟。”
纪念没有回答什么,只是晃动了一下手。她手腕上的两条手链交叠,发出碰撞的声音。
“你一只手带两条手链?”
对于青年的疑惑,纪念只是随手又拨弄了一下手链,“……随手塞进了包里,也不好再放回去。”
“刚刚的那个,你觉得怎么样?”文华询问。
纪念看着自己的手掌,“……很好。”
掌握新东西的感觉很好,变强也很好。
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前,纪念和文华一起见了一个神经质的女人,就在这个宾馆里。
她被青年往前推了推,如同一个被前辈拉到前台的职场新人。
“她是?”
“是我的徒弟,第一次出来还要请你多配合一下,毕竟你是我认识的,最温柔的女人。”
“天,天师?!好的好的,我们来吧,小姑娘!”女人的表情在文华开口后,一下子按你阴狠变成了笑容,变化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虽然还没见到过多少奇异的场面,但纪念却并没有感到多少害怕,反而十分平静。
似乎本来就该这样。
纪念对于“幸福”和“不幸”并没有什么感悟,但是并不妨碍她在被简单科普之后迅速将那些事情分好类。
原来自己算是不幸的一方啊,那好吧。
“不幸的人是最好诱导的,你只需要顺着他说几句就可以……没什么,对你来说非常简单。”教导她时,文华的语气十分轻松。
她照着文华的指示去诱导那个女人,果然很快的,那人身上的业气就实体化了。她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去。
女人忙不迭地的伸手过来握着她的手,好像她是什么人参果似的。纪念努力想着“吸收”,便感受到一阵阴冷的气流往自己身上灌。
一旁的文华拍拍手,称赞道,“我没有看错,你真的很有才能啊。”
是这个样子吗?
纪念从小到大没有接受过什么像样的夸奖,哪怕那个一毛钱也不值的爹总是摸着她的脸说漂亮。
……漂亮是什么好事吗?
成绩很好,很听话,又有什么好的呢?
不过文华说的确实是真的,她在吸收了两三个人的能量之后就已经能够操纵一些小小的气旋了。
纪念百无聊赖地操控手中的小小气旋,让那纸杯顺时针逆时针的旋转,“我可以不回去吗。”
“第一天出来玩就夜不归宿,可不是好女孩该做的。”文华笑眯眯道。
“我都和你混了一天了,算不上什么好女孩。”纪念抬头看他,任性道,“如果我希望快一点,你会帮助我吗?”
“我当然会帮助你的,我们是朋友嘛。”
一个大人不可能无偿帮助一个孩子,纪念对此心知肚明,如果是相互利用的话,或许她能够使用自己的天赋作为筹码。
“如果你可以接受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再多见一些人哦。”
.
是夜。
宫杨晚上并不睡觉,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夜色中奔忙。而相对的,宫瑶就像个好学生一样,早早上床且几乎不会早起。
难得的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的夜晚,宫瑶早早的睡去了,宫杨只是闭着眼睛,细细地感受着什么。
电话铃声响起来时,她无语地看了一眼,从被窝里翻出宫瑶……的手,捏着她的手指,解锁手机。
宫瑶被摆弄着手指倒是并没有醒,但在两个人讲电话的声音里慢慢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含糊,“怎么了?”
“阴沟里的老鼠行动了。”宫杨的眼睛里闪着冷光,“选在这么个时间,给他的代号倒是没错。”
她说着就起身,简单地和何曦交流了一下地点,便打算出门。
“等……”
宫杨停住脚步,看向床上。
因为体温偏低的关系,宫瑶每天晚上睡觉都是盖着被子的,因此宫杨只能看到被子隆起一个小包。
宫杨慢慢坐起来,迷迷糊糊地找衣服裤子。
“我跟你一起去。”她说。
“你不是一直不想参与这个任务吗。”宫杨把衣服递给她。
宫瑶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穿衣服,“我有一种感觉,今天晚上我必须去不可,反正家里面也没有小孩子在。”
她好像清醒了一点,又好像没有完全清醒。就像是一个即将要迎来早自习的学生,脑子没有醒,身体也没有醒。
“看你这个样子的话,不会一路打瞌睡过去吧?”
“……不会的。”宫瑶穿好衣服转了一圈,差点没从床上踩空摔下去,“好了吗?”
“我说真的,你要是在那里打瞌睡,下次就不许半夜去工作。”
宫瑶:……
见宫瑶消极对应的态度,她也没再说什么,“看你这个样子,让你化雾你能跑到另一个城市去吧,我带你。”
“嗯。”
再接着她们都没有对话,宫杨牵起了宫瑶的手,化作一片黑雾从房间里消失。
门锁被残留的雾气砰的一声关上,只剩下床上略显凌乱的被子。
宫瑶睡觉时便时候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一阵发晕,好像在暗示她什么一样。
这种情况在以前也发生过,每一次发生都不是她想看到的发展。
那个代号叫天师的存在,如果这一次是他做了些什么事,那么……
她在眩晕中闭上眼睛,无形的雾气蔓延开来。
很快,她们就同站在公司楼顶上的何曦汇合了。何曦当然不只是一个人迎接她们,还有几个打扮奇形怪状的……可能算是人类吧。宫瑶同几个人分别都打了招呼。看起来她们对于鬼的态度都还不错。
“本来早就可以了,不过那两个人拖着一直没有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面打游戏。”何曦介绍道,“组别已经分好了……你怎么也来了,不睡觉吗?”
不仅何曦,其他几个人也是疑惑的神态。
看来公司里是个人都知道鬼王是一个每天要睡觉的乖宝宝。
“我感觉不太对,去看一下。”宫瑶仍然闭着眼睛牵着手,张口说道,“那几个地方我都探查过了,现在还没有出现人,周边也没有看到他们的人影……能把帖子截图的给我看看吗?”
何曦递过来一个平板,宫瑶接过来翻了片刻,按按眉心无力道,“被加密了。”
“这我们都知道,但不太能看得出来。”有个拿着笔记本电脑的人道——天知道他是怎么把这玩意儿带在身上的。
“这用的并不是人类的语言,算是一种亡语。”宫杨凑过来看了一眼,流利地拼了出来,“妈妈杀了我,爸爸吃了我,兄弟姐妹坐在餐桌底下……拣起我的骨头?”
“黑童话?”
“可这黑童话,和地址又有什么关系呢?”几个人陷入一片混沌,宫瑶点了点平板,清脆的敲击声传过来。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硬找吧。”
说着,她便往大楼的边缘走去。
她今天穿的。衣服比较轻薄,上下半身是一体的,上装上有一圈裙摆。此刻这裙摆随风舞动着,同她的头发一起。
夜色之下,恐怖的能量从她的身体中倾泻而出。飞快的掠过整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半空与下水道。
“这么看的话,如果她愿意,我们早就可以找到那个人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子的,但是你们也知道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对吧?”
“有时候那些干部们也有点儿……”
“闭嘴好好看着吧。”
风声猎猎,宫瑶撩了一下额头的发丝,很快便确定了方位,脸色却不太好看。
宫杨第一个发现了异样,她飞快地走上前去,询问发生了什么。
宫瑶这时候才像是回过神来,她的脸色有点发白,神情却有些冷漠。
“何曦,通知你能通知到的所有部下,将他们召集起来……他们所有的信徒倾巢而出了。”
何曦沉着地点点头,立马拿从口袋里起了一个东西。
是一块令牌。何曦举起手将令牌朝向空中,从他的胸口往上泛起金光,随后金光如同铁树开花一样炸开,溅起无数金色小点,飞往无数户人家。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起来,好像一场小型的流星雨。
“指令我已经下达了,大概会来几百个员工吧。”何曦说。
“哇,我们公司居然还有几百个员工的吗?”明明应该是非常震撼的场合,却总有人说出一些话来毁掉气氛。
“你可闭嘴吧,不如就把你这份功夫用到敌人身上去?他们很需要你。”
“为什么,明明我女朋友就很喜欢我多嘴呢。”
“文暻……不要逼我动手。”
何曦发出号召之后,又拿出手机定了一个位置,共享给群里所有的人——公司里多少会有老古董和新生代,老古董基本上是通过令牌来进行交接的,而新人大多都是使用手机。
两边都通知到位之后,他才走上前,但还没说一句话,就看到宫瑶消失在了原地。
“我往那边感觉了一下,被屏蔽了。”宫杨言简意赅地说,她好像猜到了什么,不算淡定也不算暴躁,“那里应该有个挺重要的人,你看她那生气的样子。”
“嗯,我十分明白。”何曦深吸一口气道,“我认识她少说也有十几年了,从来没有见过她有这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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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着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学校的操场上,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是人还是业气,已然无法分辨。业气冲天而起,却只能在这块地方徘徊。
塑料草地的正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小孩,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这样子会受到严重反噬的哦。”
“我知道。”
“如果失败的话,你可能永远也回不来。”
“……嗯。”
作为一个已经吸收过无数业气的人类,文华也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画面。
因为信徒的数量过多,他已经看不清楚里面的画面,更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想象。
文华不知道从哪里听过这样的论调,据说少女的能量是很强大的,她们的情绪能够产生奇迹。
那么纪念——到底能不能产生奇迹呢?
文华非常期待,哪怕她最后死在了那里,也不失为一场好戏。
啊,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鬼王的表情了。
虽然他的结界能够暂时的阻挡鬼王,他显然并不能阻挡太多的时间,这么多的人这么厚重的怨气,不第一时刻被检测到已是万幸。
献祭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文华感觉到自己的结界被一股超乎寻常的能量给打爆了。
一时之间怨气四溢,却毫无迟滞的被另一个力量给压制。
啊——来了。
文华站在最高的台子上,看到鬼王冷着面,携带着惊人的气势,踏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