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曦和宫瑶的第二次见面直到现在都还是何曦的黑历史,不仅是没有在对方的手上经过几分钟,而且还直接被她丢了出去,一头撞上对面的墙壁。
被鬼王丢出去的何曦蒙圈了两三秒,他以为自己死定了,但只是屁股痛了大半天。
小何曦揉着发痛的屁股想了好久,蹦起来去问公司里的前辈,被狠狠地骂了一顿之后,前辈们警告他绝对不要再去找鬼王的麻烦。
“那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她会去烧爷爷的遗物吧。”他倔强地说。
但每当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会表现得讳莫如深,任凭他怎么说都套不出一句话。
他们总是不说,他总不得是自己去找一下真相吗?严苛的训练之外,何曦抽时间在鬼王的房门口跟踪,却完全没看到过对方出门。
又是一个难得有假期的下午,何曦坐在一个离鬼王家近,又足够远的酒店房间,观察鬼王的一举一动。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在看了五六个小时的屏幕后,何曦困得揉眼睛,“难不成鬼王不是夜行性动物吗?”
他翻看了摄像机记录下来的一个月的录像,真的发现对方不出门。任务宣告失败,何曦垂头丧气的回到公司里继续训练,毕竟他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但俗话说的好,只要你在意一件事情,那件事情就会很频繁的出现在你的眼前,就比如说现在的何曦一样。
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很快就会有第二次。
那不是他第一次出任务,却是他第一次遇到人杀人,那个杀人犯歇斯底里的尖叫,向鬼王控诉自己的一生。
在夹缝中生存的童年在恋爱中度过的青年。又在无尽的现实中,那些美好的品质的消磨掉了,只留下了残暴和非人性
“如果我不把她带走,她会继续操控我!她已经毁了我父母,现在还想毁了我的孩子。”
“所以你才……殴打你女儿。”何曦问,他不太能理解这个逻辑。既然他已经猜到了,为什么要等着对方?
面对何曦的质疑,对方当然是完全没有反应,只是进一步强调。
“她被那个女人教坏了你明白吗,我只是想带她走,是她先反抗我!”
何曦一时间被镇住了,多少年他一直接受着杀鬼的训练,面对人杀人还是头一遭。
“怎么,你要杀了我?”
男人打量了何曦一眼,随机发出嗤笑声,“且一个小屁孩儿你懂什么?你要是敢从这儿跑或者是报警,我就把你也变得跟她们一样!”
“吵死了。”空中缓缓飘落一个声音。
何曦就这么看着她从天而降,只一个字就把对方给镇住。
这时候的宫瑶是并没有什么表情的,或者说是极度的外冷内热。面对眼前这么一个杀妻杀女的罪犯,她更是绷着脸不说话。
“干嘛?你以为会飞就了不起啊,信不信我宰了你?”罪犯满口酒气,摇摇晃晃的朝宫瑶走来。
他的手上还拿着那一把血淋淋的刀那把刀浸满了他的妻子和女儿的鲜血,正融合在一起往下滴落。
“杀人作孽,杀你的孽,我会受着。”宫瑶只是低垂着眼睛,黑色的雾气在她手中跳跃。
上一次明明是金色。但这一次她用的力量怎么是黑的呢?
那团黑色的雾气就仿佛是火一样,在感染到那个男人的瞬间就灼烧出一片哀嚎,接着哀嚎声越发凄厉,五官好像融化了要落下来似地。这怎么看都像是什么不好的场景的现场,而宫瑶完全丝毫不为所动。
直到旁边。传来了小女孩细细的呼吸声。
“还没有死,她还没有死!”可惜差点蹦起来,但女孩哀婉的神情让他没法继续快乐起来。
“你多大?”
“十二。”
鬼王语焉不详道。“太早了。”
即便杀了人,她的身上也是一尘不染,只有手指上扎下了一点掉红河……
那点红好像点在他的心口。而身边传来脚步逐渐走远的声音。
她蹲在地上看着那个气息奄奄的孩子,她看到一身黑衣的宫瑶,被殴打得肿胀起来的脸抽动了几下,却没有露出什么别的表情来。
“傻了?”宫瑶轻巧地说,她转头将
“你,你好?”何曦为她身上的伤口胆战心惊,蹲在她身边小心地说。
“进来。”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想了一点有关于我们认识的场景,那时候你可真小啊,站起来都没有我高,据说小时候女孩比男孩发育快?”何曦笑眯眯地道。
青书十分无奈,“是,我是没怎么发育,坐起来工作吧小老板。”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什么小老板。”何曦说是这么说,还是坐直了身子,“还有什么别的事?”
“大概你直到凌晨都没办法东想西想了。”
叶青书看着何曦眼下的青黑,关上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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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吵架的并不纪念和缘一。而是纪念单方面的。
缘一一回去就向纪念说了不要相信阿宁的事情,因为阿宁是一屠杀人类的恶魔。
“为什么,我觉得他是好鬼呢。”纪念说。
“你只不过没有看到过……”缘一劝解道,“鬼会杀人,他是个杀人犯。”
“我知道。”纪念说,“我知道他如果想,我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因为我亲眼看到了。”
阿宁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概念,他杀了那只鬼的时候就是用的很单纯的打架技巧,就像在打碎一个充满了小料的奶茶杯,只不过是黑色的。
那怪物死的时候已经没有形状了,它黑色的“血”四处飞溅,甚至溅到了纪念的脚边。
对于小孩来说这种场景几乎可以称作是童年阴影了,但是经验却并没有感觉到非常的不适。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缘一很不理解。
“他要对我动手,我应该就不在这里了。”纪念说,“他救了我,缘一。”
“你觉得我现在很不好,是不是。”纪念的手拂过那个创可贴,低声道,“我觉得很好,我想知道更多……你不愿意告诉我的东西。”
缘一几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他想说些什么,又闭了嘴。他该说什么呢?
我不想你和鬼打交道,因为当他对你露出獠牙的时候,你不会有丝毫反抗之力。但他也知道,鬼杀人大多凭心情,他……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她身边抵挡,就像那时候一样。
兄长虽然在经过锻炼之后很快掌握了呼吸法,能够同那些鬼分庭抗礼,但最后他也依然不明白为什么兄长要去化成鬼。
或许当他再次见到兄长的时候,也会如此无言。
“你依然不打算将你的工作内容和隐藏的为一些事情告诉我,对不对?”纪念早知道这个结果,却还是忍不住表露出一丝难过。
“哪怕我可能会不明不白的突然死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再见。”
那一次吵架之后已经过了两天,纪念。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是形单影只,只有在坐上了司机车的时候,才能有片刻的闲暇。
但是这一次纪念还没有有出学校多远就被人开车给截住了,从车上下来的人她并不熟悉,但是从装扮看,八成是纪家——
他还没有能说出一句话来,为首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她就被抓起来粗暴的扔进了车里。
这是什么意思,绑架?
纪念从被扔进车里的短暂晕眩中清醒,她用力的拍车窗,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你们是谁?你们打算干什么?”
小姑娘这辈子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虽然被绑架还是头一回,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看她识时务的不再挣扎尖叫,那些打算封住他嘴巴的人也放下了手里的胶带。
紧接着车被启动,今天被两个黑衣人夹在中间,看着面前的景色流淌而去。
“哎,那小姑娘怎么没声儿啊?不会是你被你们弄死了吧?”
“那怎么可能呢,她是自己识时务不喊的。”
“奇了怪了,难不成这是个哑巴?”
“你脑子呢?她刚刚还在叫呢。”
黑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没有看到纪念的目光正追随过那一栋一栋的建筑物好像要记住什么。
面前的景象逐渐变得陌生,最后下车的时候,面前是一座洋房。纪念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但此刻,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观察。
这整个洋房,从表面上看有六扇窗户,外表被爬山虎所覆盖,原本的红色逐渐没了踪影,只留下褐色的痕迹,像是什么淤青。
黑衣人们连拉带拽地将她扯进了这栋洋房。门打开以后又是另一番天地。
面前的所有人都穿着,正装显得纪念那么格格不入,她在人群中看了几眼,很快便看到了几个好像有印象又没有印象的脸。
他像是一个闯进舞会的灰姑娘,还没有被仙女教母穿上华丽的衣装,打点好精致的南瓜车,就那么从煤灰中被挖出来送到了舞会场上。
纪念倒出了一口气,他看到整个宴会上都是乌烟瘴气的,好像没有一个人的身上冒着白光。
——但这也就是说。她一个人待在这里是羊入虎口。很快大厅里的人们就窃窃私语了起来,很多人看到她的脸之后都发出了感慨。
“像,实在是太像了!”
“是转世投胎过来的吧,如果能见到的早一点,大概老爷在天有灵也会感受到安慰的。”
“是这样吗?如果这个小女孩拿到了绝大部分的遗产,你们会怎么坐。祝福她?还是做点别的小动作。”
这说话的人是一个坐着轮椅的青年,他的面色苍白,身上却穿着厚重的黑衣服,众人听他的话多少有些讪讪,却没有人敢直接怼他的话。
今天看着对方的骨骼,又看看他脸上淡淡的皱纹:面前这个青年,居然已经有了五六十岁的身体年龄。
“你是纪念吗?”他代替在在场所有的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纪念敏锐的感受到大家的目光都在她这里,她本想摇头,却见对方掏出了本学生证,上面正是她的名字和照片。
“啊,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并没有调查过你也不是什么坏人,我是你爷爷妹妹的儿子,也算是你的一个伯伯。”
纪念可没有认识过这个伯伯,她警惕的看着对方,对方却毫不在意,“这次叫你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坏事,而是作为伯伯的小孙女,我们很希望能够在这个时候看到你。”
“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自称是纪念伯伯的男人露出一个笑容,“今天是宣读遗嘱的日子,所有的亲人都要在场。
“包括你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