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瑶其实知道自己在能看到鬼的纪念面前是个什么模样，因此她从一开始就和对方说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如果现在纪念感觉到害怕的话，宫瑶也可以直接把她送走，正好她在学校里也不那么开心。
“他也能够看见这一切吗？”纪念发出了疑问。
这指的是……宫瑶很快道，“他一开始就知道，作为鬼怎么可能看不到同类？”
于是小姑娘沉默了，过一会她才说道，“就从今天开始的，刚刚。”
面前这个人要杀死她早就干了，完全没必要等到现在。
很明显小姑娘不太明白，也没有听过有一个故事叫蓝胡子，也未必是她自愿发现这个秘密的。话又说回来，宫瑶也没有藏着掖着过。
“除此之外你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东西吗？你是以什么契机看能看到的。能告诉我吗？”
简直堪称是温和的询问了，很难想象这个问题居然出自一个看起来那么可怕的鬼的嘴里。
“我，我……遇到……”今天想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但是想到那个人之后，她的脑子里就莫名一阵晕眩。
青年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他们其实并不重视你，如果他们得知你是个不好的孩子，主动接触了我，肯定会马上抛弃你。”
“当然了，乖孩子也会遭受到厄运的，你大可以把这个当成是厄运的一环。”
“不过如果你老老实实全部说出来的话，你就再也不可能看到缘一眼中的世界了。”
“所有的路都来源于你的选择，你想要怎么做？”
青年并没有将自己的面貌从她的记忆里消除，反倒是非常气焰嚣张，他完全不怕纪念将他的存在散播出去，因为他完全猜透了她会做出什么选择。
“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对我说了一些事情，然后我就不记得了，只是觉得嗯……”纪念不知道自己的演技过没过关，她只能勉强表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好在鬼王并没有在多问什么，而是转头询问站在一边的阿宁，“你又是怎么遇见她的？”
对于宫瑶的讯问安宁自然是有问必答，还想了想，老老实实完全没有，一丝美化的将当时的情景重复了出来：
他那时候听到了宫瑶的吩咐，当然是以为对方的目的是和以前一样就是让他去看着纪念。
当时两个人已经走了一定的距离，在偌大的游乐场中，就像是一滴水混入了海洋里。
他后来也有凭借着身为鬼的联系找到缘一，可是在那个时候缘一已经身边并没有纪念的身影。
在后面就是他看到纪念，被鬼追着，然后将那个鬼给杀死了。说拿东西是鬼其实不很恰当，更像是业气的集合体。
“什么是……看着我？”今天看起来那么痛苦，居然还能捕捉到这边的声音，两只鬼同时看向了她。纪念心神一震，非常懂事的低下头，不再发出逾矩的疑问。
“你的身份还挺特殊的。”宫瑶语焉不详道，“你应该还记得我带你去看过你爷爷的葬礼吧，那是个大家族，虽然他们现在肯定有别的事情要做，无暇顾及你，但等他们这阵风头过去了可能会有有心人将你挖出来，这种事情还是要尽量避免。”
今天虽然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派一只鬼来跟着自己，那既然宫瑶出了一个回复，她再去追问就很不没有道理了。
纪念表示接受了这个解释，再没有一点追问的意思。
当然这个话里还是十分有漏洞的，就比如同样是父母的孩子，甚至还是双胞胎，为什么缘一没有这样子的待遇，是因为他比较强吗？
作为大人宫瑶的心里已经为这个事情找好了回答，顺便也能跟纪念解释一下，她的弟弟。并不是如她所想只是个单纯的孩子。缘一能这么快的加入公司，是因为他确实精神上成年了。
但是今天也没有问宫瑶，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从缘一那里知道了大部分的事实。
正当宫杨想再多说几句的时候，去调查的宫杨已经回来了，乍看上去她的心情好像不太好，目光扫过每个人都带着一股冷傲的气息。
“你怎么了？”宫瑶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对方的答复，眼见着宫瑶的注意力已经被带偏了，纪念悄悄的松了口气。
这时候的太阳依旧明烈，虽然宫杨十分不爽的样子，但还是撑开了伞给宫瑶打起来。
宫瑶好像从这举动中看出了什么，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所以说目前纪念的问题好像暂时被搁置了，但是实际上小小的女孩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并不想重新再回到那个普通人的世界里，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要更接近缘一的生活。
怎么说也是世界上唯一能和她相互扶持的人。
“真的是这样吗？你真的是想要和他相互扶持？”
“他根本不需要你的存在，只不过是你单方面的需要他罢了。”
“无论是面前的这个鬼王还是你所谓的正常生活，其实都是依靠对方的存在而存在的，你只能依附他而生存，并不可能同他相互扶持。”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好烦，好讨厌。
她小小的混乱被一边的两只鬼感知，不过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三组人马便又会合了。
他们坐在游乐园的奶茶店里面交换了情报，得出确实有一个异常者出现在了游乐园里。而且，从被用技术手段恢复的对方浏览器记录中，可以看见他一直在一个论坛里活动。
“这个论坛是没有被搜索引擎所收录的，也算是一个暗网，因为他的注册需要回答很多问题，并且要经历一两年的考察期。在网上寻找邀请码什么的也不太可能，但是……好在他并不那么聪明。”
因为这个人的文化程度并不高所以在进那个网站前后，他的浏览器中都出现了大量的搜索痕迹，在近几年的搜索记录中，大多数都是有关于怎么更快的挣钱，以及怎么使用更少的钱来度过一个月之类的，很有生活气息的问题。
但是在一两个月之前突然就改变了，他先是搜索了怎么不留痕迹的杀人，怎么处理尸体，然后又搜索了如何规避法律以及被惩罚的风险。
最后，他搜索了一个id“青莲教主”。
“后来我没有在网络上搜索这个名字，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可能要真正潜入那个论坛才能得到讯息。”
“竟然这个论坛那么隐秘，那为什么他会知道？”分析资料时，何曦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问题。
“一个人他的眼界是和他所在的环境密不可分的，除非他像小说里那样突然遇到一个高人，不然也不会突然的知道暗网的网址。”
被人挑中肯定也是有什么特点的，但是。除了愤世嫉俗以外，他唯一的特点就是非常的惨，惨到毫无社会关系和人际关系。
“一个可能死了之后谁都不会发现的人，这就是他选人的目的？”
“那么看起来这就像是一个集体报复社会的网站啊？”
“推测也没有什么用，毕竟也没有人真的进入这个网站看过。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网站背后的人估计不太简单。哪怕是杨律都没有办法黑进这个网站，要调查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被观察几个月，然后再突破所有的验证方式进去。”
一番讨论下来，所有人都不免有一点丧气。
城市里像那个男人一样的存在数不胜数，他们不可能每个人都去排查一遍，也不能只是看着对方挑拨一个又一个而毫无作用。
敌在暗，我在明他现在可能只是玩玩而已，谁知道如果他以后认真了，会不会有更高危的人受害。
欢欢乐乐的奶茶店里，一时间这一桌都没有人说话，只能听着别人的声音，充分证明了什么叫做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还有一个线索。”宫瑶在刚刚分析情况的时候基本上没有说过话，只是安静的听着。到这个时候，她突然开口说道，“阿宁。”
所以说啊，你并没有显现出形体来，但是几个人还是专门为他留了座位。
他坐在那里就像一个真正的鬼一样，完全不说话，也没有发出什么气息，听到这句话他才像是终于从一片空气中挤了出来，显现出面貌。
“你说你曾经被一个人指导过，那个人是你的师傅，你还记得你的师傅有什么特征吗？”
阿宁其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想过那个人了，好像越是和鬼王靠的近，对那个人的概念就越是模糊，还是他最近看到的一切都过于温馨让他迷了眼睛？
即便如此，阿宁还是努力的从自己的记忆中抠出了对方的样貌性格。
“他是一个经常面带笑容的青年……说话的方式很温柔？我们在一起基本上也都是他在教我怎么控制吸收来的业气。”
他喃喃自语一般说了这些话之后。便再想不起任何有用的信息。
“你对这方面也完全不在乎，也正常，毕竟你那个时候脑子里应该全被仇恨充满了。”宫瑶道，“不过还有一个办法。”
她看向宫杨，“你打算来，还是让我来？”
此话一出，饭桌上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这两个人聚集。
六个生物中，除了话里包含的这两只鬼，只有何曦能大体理解这哑谜的含义，他挑了挑眉毛，作壁上观。
既然上司都已经不打算说什么，缘一自然也没有开口。
纪念完全不知道情况，只能静观其变。
宫杨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叹息一般说，“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