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炼丹房失窃了!
百里筠瞬间清醒,从床上爬起来,透过窗子缝往外看,只看到济阳殿的小药童正匆匆忙忙地在各个殿里寻找。
他心中有疑问,昨晚去济阳殿的时候,常青师兄不是还在炼丹房么?怎会夜里失窃的?而且什么人这么有本事,敢在黎天偷东西?
不过想了想,那几个不当人的师兄这般整他,好像偷东西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人通常是自私自利的,不像全知全能全善的神。
今天早上不用去听经,自然也不用起得那么早。百里筠又重新躺回床上,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悠悠进入梦乡。
在美梦中,听到有人叫自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瞧见有人破门而入——门口站着两个小药童。
药童虽然个头不大,但是垮着脸,让百里筠有些紧张,尤其是昨晚被几个不当人的师兄整了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从床上爬起来,笑嘻嘻地上前问药童:“二位前来有何贵干?”
两个药童先给他行个礼,而后挺直腰身,颇为严肃地问道:“百里师兄可否告知一下,您昨夜去了哪里?”
昨夜?百里筠心里一紧,这是怀疑上他了。他想了想,昨夜被几个畜生当猴耍,可说出来又没面子,便编了个理由:“昨天晚上,我从济阳殿拿过药回来后,一直在这里看书,并没有去别的地方。”
他其实也没说话,可不就是从济阳殿出去,又被人在外面吊了几个时辰,然后就回来了么。
药童继续质问:“嗯?可我们听柏师叔说,你深更半夜才回来,这段时间你在哪?”
“这……”百里筠搓着牙齿,嘴唇有些打颤,已经在心里骂了自家师父八百遍,不替他说话就算了,还要背刺一手,当真是个好人。他尴尬地笑了笑:“不怕二位笑话,昨天得罪了小人,结果被他们暗算了,半夜才放我走。”
“那请问百里师兄,可还记得这几人是谁?”
看脸肯定是认识的,可整个黎天这么多人,他根本都认不全人,哪里讲得出来名字?
“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但是让我当场指认肯定能认出来。”百里筠信誓旦旦地说,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三个,一个长得像猴赛雷,一个长着马脸,还有一个大耳朵跟猪差不多。”
“……”
药童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这描述太过抽象,让他们不由地怀疑他是否在说谎。“还请百里师兄见谅,不知能否让我们搜查一下。”
“搜身?”百里筠本就没有偷东西,自然也不怕什么,十分大方地展开双臂,任凭他们怎么搜。
在身上确实没搜出来什么,另一个药童又将柴房搜了搜,柴房里除了干草堆,就只有几个坐垫,一览无余,自然也没看到什么,便道了个歉,暂时先离开了。
他们其实并未死心,据昨晚给他拿药的药童说,他在临走时对炼丹房盯了许久,原本还想去找常青师兄,不知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而去其他殿搜查,其他殿的人昨晚都在殿中,而且有人证明,只有百里筠一个人半夜才回来。
据此,即便现在没找到,也还是无法消除他身上的嫌疑。
午后,两名药童破门而入,好像得到了什么消息似的,进来直逼干草堆,直接将干草堆翻了个底朝天,干草堆里滚出来一颗红色丹药。
药童将其捡起来,走到百里筠身前质问:“百里师兄可否告知这是什么回事?”
“这……这是什么呀!”百里筠瞪大眼睛,发誓他没有看过这玩意,既慌张又气愤,直接退出柴房,退到院子里,“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呀!从来没见过这个。”
“有人看到你昨天夜里翻进了济阳殿,现在又在你的屋子里翻出了失窃物,你要怎么解释?”
药童步步紧逼,百里筠盯着他手上的红色丹药,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突然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摔在地上,“谁看到我进济阳殿了?你把人找出来!”
那名猴赛雷走进后院,身后跟着马脸和猪耳朵,“我昨天夜里起夜,正好看到有个影子翻进济阳殿,个头跟他差不多高。”
猴赛雷、马脸、猪耳朵三人分别叫白晨、白羽、白悦,是平阳殿的弟子,平阳殿就在济阳殿的隔壁,他的这个说法自然不会有人怀疑。
马脸和猪耳朵也随声附和。
今日下午,柏宁坤带着楚卿、百里霜和昔安小公主去了后山,听到门内的书童前去通风报信,快马加鞭地赶回来。
猴赛雷对他一步步紧逼:“你说我们三个昨晚把你这小树林吊了大半夜,那你拿出证据来,没证据就在这血口喷人?你气海闭塞,所以才去偷济阳殿的丹药增进修行对吧!”
说着,就往百里筠身上踹了一脚,“泼脏水也看着点人,废物!”
百里霜刚好进门瞧见了这一幕,不管三七二十一,两步上前,一拳打在猴赛雷的脸上,直接他飞了他的一颗牙,一口血喷出去,猴赛雷本人也飞了出去。
这不仅把其他两个作威作福的看傻了,就连药童也看傻了,好半晌没敢说话。
百里霜还没完,一脚踩在猴赛雷的胸口,“白晨师兄,你家师父就教你凌霸同门么?这个方面我可能比你强一点,因为我根本不用教。”
她话音刚落,又给猴赛雷来了一拳,“废物!”
楚卿当即看傻了眼,他从前觉得百里霜是个冷静的人,没想到也有这般火爆的一面。他赶忙上前扶起百里筠,“没事吧?”
“他们说我偷东西,但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那玩意为什么会出现在柴房!”百里筠扯开楚卿的手,抱着头,还指着药童手上的红色丹药,眼巴巴地望着楚卿:“我没有偷东西……”
“我相信你。”楚卿虽然跟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从言谈举止中能看出他是个什么人,稀里糊涂的小孩子一个,时常缺心眼,但绝对不是坏人,更不是偷鸡摸狗的小人。
他对二位药童道:“单凭一面之词,也并不能证明筠就是凶手,还望二位多多调查。”
旁边马脸插进来一嘴:“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炽阳殿就这般包庇偷鸡摸狗的鼠辈么?”
楚卿眉头紧锁,藏在身后的手掌已然凝聚出一股红气,骤然出手,打在马脸的胸口,将马脸打出去数丈远。
百里霜愣住了,她捏着的拳头还没打出去,就被楚卿先行下手了,她更没想到的是,楚卿那般冷静的人,也有不冷静的时候。
这两个人对对方都有误解。
“这就是炽阳殿!大家都看到了,包庇小人,残害同门!”猪耳朵退至安全距离,边退边骂,围观群众皆来看热闹,而且都一致站在炽阳殿的对立面。
“是啊,怎么打人呢?”
“这群新来的,这山下那股混子气还没消除,必须严惩。”
“护犊子也不是这么个护法……”
“……”
七言八语,吵得柏宁坤脑壳疼,“诸位闲人都散散,我殿出的事,自然会给出一个交代,不劳各位判官费心。来人,把他们几个关进天牢!”
一听关进天牢,所有人都闭嘴了,原本菜市场般的炽阳殿瞬间静下来。
天牢是关违反禁令的弟子,不管是打架,还是偷东西,都不至于关进天牢。
“诸位对我的处罚可还满意?这算不算包庇小人、残害同门?”柏宁坤盯着猪耳朵,吓得他连滚带爬,夹着尾巴跑了。其他人看到柏师叔发火,也接二连三地退下来。
只留下药童,“我们先将丹药带回去,至于百里师兄是否是清白的,相信悬镜那边自有定夺。柏师叔,打扰了。”
昔安小公主躲在后面不敢出来,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师兄师姐被送去天牢,“师父,这要如何是好?”
柏宁坤叹了口气,“只能先委屈他们,不然难堵悠悠众人之口,至于真相,相信悬镜堂会给个说法的。”
悬镜堂在黎天专门负责掌管门下弟子乱纪之事,即便是柏宁坤,平日里与悬镜堂的人接触的也不多,这次百里筠会怎么样,他也难以猜测。
说来也巧,昨天夜里,百里筠迟迟没回来,他倒是出去找了一圈,可惜没找到,待他回来便说自己被人整了,再到今天突然被指认偷了济阳殿的丹药。
且不说是不是他偷的,他一个不学无术的孩子,能懂那些丹药是做什么的吗?乱偷一颗回来就不怕毒死自己?
可偏偏又在柴房里找到了失窃的丹药,这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平阳殿那三个白姓师兄弟,自家师父不在殿内便开始作威作福,甚至来登门欺负炽阳殿的人,百里筠说就是他们三个整的他,应当不是说谎。在悬镜堂调查之余,柏宁坤打算先找这几个人谈谈。
他对昔安小公主道:“等天色将晚,你去天牢让百里筠把来龙去脉说给你听,你再回来转告给我,顺便拿点吃的给他们带过去。”
柏宁坤在心里狠狠地感谢宣隐圣尊,给他找的几个好徒弟——一个莽撞,一个看不透,还有一个缺心眼。
瞥过蹦蹦跳跳的昔安小公主,还有一个来体验生活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