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书摸着后脑勺，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说：“买完糖葫芦后，我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吃糖葫芦，就走到这个小巷子边上，可……”
“哼。”远书气得踹了一下地，“都怪那个疯子，把我糖葫芦整掉了，我还一口都没吃呢！”
楚以左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拉住远书的胳膊：“走。”
“干什么去？”
“买糖葫芦。”
齐明南被野北捂着嘴一直带到没有人迹的幽暗小巷子里。
他知道情况不妙。
果不其然，野北面带愠色，将齐明南抵在墙上，用力捏起他的下巴，道：“齐大少爷还是没学老实啊。怎么？还想喊楚以左救你？”
“没有。”齐明南双手握住野北捏着他的那只手的手腕，解释着，“我只是好长时间没见到他，想和他打个招呼而已。”
“你就这么想他？”
这话一说，野北更加生气了。虽然他知道楚以左和齐明南什么也没发生过，但一想到他二人自小的情谊，他就堵心。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野北将齐明南翻了个身，紧贴上齐明南的后背，“跟楚以左这么长时间，你莫不是也喜欢过他？”
“没有，真没有。”
野北掰过齐明南的脸，看着齐明南慌张的样子，他的腿往上一碰，在齐明南耳边低声道：“担心我在这里把你办了？”
“不……不是。”
接着齐明南猛地打了个冷颤：“不要！”
他的裤子已经被野北一手扒了下去。
“你这么大声，难不成是想把别人喊来？”从野北口中腾出的白气在齐明南耳边散开，“放心，一会儿就不冷了。”
见齐明南不敢再吭声，野北愈发来劲：“你不是愿意喊楚以左吗？你喊他啊，我倒是要看看他能不能来救你。”
齐明南呜呜咽咽的声音响起，野北骂了一句，低吼一声：“又哭。”
一束束烟花在空中盛开，照亮了齐明南下巴上的红印和脸上的泪水。
远书和楚以左正站在一座小石桥上，抬头看着漫天的烟火。
这里还是和当年一样，没有其他地方亮，但却可以把所有的亮光尽收眼底。
很冷清，仿佛被热闹的人间给遗忘了。
但远书很喜欢，楚以左也很喜欢。
远书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吃着，已经吃得差不多腻了。
于是，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楚以左。
“你要不要尝一尝？很甜的。”
“好啊。”
远书刚要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楚以左，顷刻，糖葫芦掉在了地上，他的双唇正在楚以左的唇间游离。
唇上残留的糖味也被一扫而净。
楚以左松开远书，满意地一笑：“是甜。”
“你怎么又突然亲我？”
“不是你让我尝的吗？”楚以左伸出手指点了点远书的唇，“方才你都让它朝着我了。”
“我是让你尝糖……”远书低头看着已经在地上躺了一阵的糖葫芦，“葫芦。”
楚以左勾起远书的脸：“行了，再给你买去。”
远书的眼神一直在躲闪着：“嗯……不用。”
“嗯？”楚以左眉毛一皱，发现不对劲。
“我不想吃了。”
“好啊你。”楚以左将远书拉进怀里，双手箍在他的身后，“不愿意吃了给我。”
远书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刚才买的时候你说不要。再说，吃不完的话就浪费了，都怪你，最后还是掉到地上糟践了。”
说完，远书撅着嘴，眼神中还露着“可惜”二字。
“你可真会说。”楚以左不怀好意地一笑，“不过，你说的对。”
远书神气道：“那是。”
“在眼前还不吃，就真浪费了。”
“什么？”
楚以左一伸胳膊将远书揽在身侧，身上的大氅也随之搭在远书的肩膀，他俯首将心中的爱意送了出去。
但毕竟还是在外面，爱意并没有尽数送完。
此情此景，楚以左不禁想到当年。
未曾想到，那一次的蜻蜓点水竟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远书。”楚以左轻轻唤着。
“嗯？”
“如果……你把心送给了一个人，那个人却不珍惜，把它给践踏了。你，会原谅他吗？”
楚以左的眼睛微微震颤，他期望着从远书嘴里听到两个字。
原谅。
远书不解地歪了歪头。
这有什么好问的呢？
可见楚以左如此认真的样子，他怕是真不知道，于是远书也很认真地答解。
“心怎么能给别人呢？”远书左手捂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垂下的眼眸又抬起，“给别人了，自己就死了啊。”
这话让楚以左愣住了，甚至他的心也开始发疼。
哀莫大于心死。
或许远书给出的那颗心早就被他作践得已经不跳了。
心拿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要痛、要伤、要死。
齐明南跪趴在墙边，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野北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抱着手，道：“差不多该走了，把裤子穿好。”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我……真的起不来了。”
野北挠了挠头。
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齐明南这遭的确算是受了罪。而且要是自己没看错的话，好像还见了血。
他大步走到齐明南身边，有口无心地说了句：“娇气。”
然后野北弯身将齐明南抱起，顺手也帮他提好了裤子。
“本来这次是带你出来好好玩的，你非得不老实，闹成这样。”
齐明南没有回话，他双目无神地依靠在野北的胸前，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着。
“对不起……”
声音很微弱，但远书还是听到了。
“你说对不起干什么啊？”远书伸出手指戳了戳楚以左的腰间，“是不是因为你明天就要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感觉不好意思了？”
“你不是说出去是为了挣钱，好让我们不饿肚子的吗？我不怪你的。”
说到这，远书心里泛起了内疚，按道理说这挣钱养家的事应该他去干。
现在却还让楚以左操劳。
真是没用。
“你要是真不舍得，就别去了。其实……我有点，就有一点，舍不得你。”
“我说和你一起去，你又嫌我麻烦，不让。”
见远书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楚以左微微一笑，摸了摸远书的头：“不是嫌你麻烦。是路途遥远，还是把你放在家里安心些。”
“嗯。”远书将脸埋进楚以左怀里。
片刻，他又抬起头，轻轻喊了声：“楚以左……”
怎么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娇羞？
脸也红了。
楚以左正纳着闷，怎么突然这副样子了？
紧接着，四个字就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今晚，可以。”
什么？
楚以左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他没听错吧？
这是远书主动要求的？
他没给远书下药啊。
可以……今晚可以。
远书说的是那个可以吗？是他想的那个可以吗？
楚以左还是打算问一问，他试探道：“你说可以，是哪个可以？”
“你明明知道的，还问。”
远书略带羞怒地一扭头：“不想就算了。”
“想想想。”楚以左高兴坏了，一把抱起远书转了个圈，然后将远书放下，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想着要开口的。”
“你的脑子里是不是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了？”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接着远书冒出了一个令自己害怕的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这样想，心中莫名发慌。
远书摩挲着衣角，声音明显蔫了：“还是说，你并不是喜欢我，而是只想和我做那种事？”
“不是的。”楚以左连忙否认，抚摸着远书的脸。
自己真是多说这一嘴。
他看出了远书的慌乱，甚至恍惚间他都以为远书恢复了记忆，否则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难道他的所做所为让没有记忆的远书都产生担心了吗？
可楚以左敢肯定，这些日子他对远书就是真心实意的。
“那你又是为什么说今晚可以了呢？”楚以左将问题转移到远书身上。
“因为你明天就要走了，万一你在路上遇到比我好的人，你就喜欢他们了。我想让你好好记住我，别忘了。”
还有一个原因远书没说出口，他感觉自己现在唯一能为楚以左做的就只有这个。
满足楚以左这么多天的愿望。
“同样，我也是。”楚以左捧起远书的脸，“我要离开这么多天，你脑子又不好，我也得让你好好记住我啊。在我回来之前，你我彼此都能有个念想。”
野北驾马带着齐明南回到了天狼帮。
“吁——”
马停了下来，野北低头一看，齐明南已经睡着了。
也应该是累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齐明南抱下马，一路抱回卧房。
看着那张憔悴的脸，野北的心里不禁起了怜悯。明明看这位骄奢的大少爷受罪，他应该痛快的才是啊。
他平日最厌恶的就是这些富贵人家娇生惯养、为所欲为的子弟。
“哎！”野北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就一头倒在齐明南身边睡着了。
外面该热闹的热闹过了，烟火也燃尽了。
而屋里的星星火火才开始冒了苗头。
楚以左轻轻将远书放在床上，慢慢地给远书一些安抚。
“相信我。”他的鼻尖蹭着远书的鼻尖，“这一次，肯定会让你念念不忘的。”
远书别过头：“你又说浑话。”
楚以左轻轻捏住远书的下颌，扭过远书的脸，看着那张蒙上一层羞红的脸，他扯了扯嘴角，道：“都要与你做浑事了，说点浑话怎么了？”
他的心此时跳得甚是厉害，仿佛要冲破胸腔直奔远书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