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远书的后背,他真想紧紧贴上,但他不能。
他得忍住,为了让远书重新心甘情愿地接纳自己,必须忍住。
是纵一时无福一世,还是忍一时纵享一世。
这个,他楚以左还是能拎得清的。
齐明南乏力地半躺在桌子上,身上有野北留下的咬痕,也有被金银珠宝硌到的红痕。
他身上其它地方的疼痛已经让他顾不上被硌着的疼了。
野北已经走了。
齐明南当时真的很怕。以前在野北还是小北的时候,他二人行事时,齐明南往往会下令不让旁人进他的院子,可方才齐明南真的担心会有人走进来。
但野北说……
说他明晚,不,每晚都会来。
这可怎么办啊?
齐明南的鼻翼微微煽动,他不知所措地哭了起来。
他为什么偏偏惹上了一个土匪头子。
天亮了。
远书的眼睛动了动,他醒了,转头看向床边已经空空的位置——楚以左已经走了。
他又立刻掀开身上的被子——裤子什么的还在。
身上也没感觉到有不适的地方。
看样子,昨晚楚以左真的没有碰他。
楚以左是真的打算对自己好了吗?
可他好像只是希望自己主动,想让自己爱慕他,而不是他爱慕自己。
远书晃晃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一个为奴的人,在这里奢求什么呢?
“远书,吃饭了。”半斤还是端着一碗鸡蛋羹走了进来。
远书现在已经不爱吃鸡蛋羹了,可就算他爱吃鸡蛋羹,也不用天天早上都吃吧。
半斤把鸡蛋羹放在桌子上,刚要走又想到了什么,对远书道:“还是少爷让做的。”
差点把少爷嘱咐的话给忘了。
“半斤哥。”
“嗯?”
远书顿了一下,想想还是说吧。
不然每天早上都吃这个,也是难为自己。
“以后早上可不可以不要送鸡蛋羹了?就算是少爷安排的,你能帮忙换成别的吗?”
半斤见远书眼神中露出请求的样子,实在也拒绝不了,拍拍胸脯道:“行,包在我身上。你老是吃一样东西自然会吃腻的啊,也不知道少爷怎么想的。”
楚以左刚要迈出府门。
“欸,左弟!”刚从外面回来的楚以右就拦住他的去路,“你今日不上书房读书,又要上哪去?”
“去集市,买点东西。”
楚以右靠到楚以左的耳边:“上次哥给你的那个东西怎么样?”
“很好。”楚以左不禁想到那一晚,嘴角轻轻一扬。
“那可是我从黑市整来的,说什么药效极强,甚至都能让人真情流露呢!而且……”楚以右得意地说着,突然发现楚以左早就不见了,“人呢?这臭小子。”
楚以左可没那耐心听他这位大哥说一大通。
一处深宅大院,看起来比楚府和齐府都要气派。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一瘸一拐地被带着走了进来。
“少爷,就是他要见您,说可以助您得到想要的东西。”
那位少爷挥了挥手,示意其余的人都退下。
他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人,似乎有些眼熟,但他没多说什么,只问:“你知道本少爷想要什么?”
“您想要的是楚以左身边的那个书童。”那个人试探性地微微抬头看着这位少爷。
“哦?”少爷上下打量着他。
怎么看也不像能帮上忙的样子。
那个人连忙用手抹了一把脸,将乱糟糟的头发理到耳后,呲牙道:“张风少爷,您不记得我了?”
张风眉毛一皱又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嗷了一声,笑道:“八两你啊!怎么跟着楚以左混成了这个样子?楚家没落了?”
张风倒是很希望是楚家没落的消息,他早就看那位楚二少爷不顺眼了。
“一言难尽,都怪远书那个下贱的东西,楚以左把我赶出了楚府,还弄伤了我一条腿。”一提起远书,八两就恨得牙痒痒。
张风知道八两也是卖了身的奴隶,楚以左把他赶出来,又没让他摆脱奴籍,想是这些日子并不好过,恨最终源头远书也是难免的。
“你这是想……”张风垂眸看了看自己摆弄着的手,“借我的手报复他们喽?”
八两的面色有些难看,看张风的样子怕是要拒绝了,说不定还要把他打一顿,撵出去。
只听随着笑声传来:“本少爷乐意让你借我的手。”
晌午,远书正在桌子上逗小红嘴玩儿。
楚以左把小红嘴送过来后,自己倒是没有那么无聊了。
突然门开了,外面的热气扑腾腾地跑了进来。
抬头看去,就见楚以左的手里提着一堆大大小小的东西走了进来。
他将那些东西放在桌上:“这是给你买的,都是好吃的。今年你生辰不是没给你送东西吗?就当补给你了。”
话刚说出嘴边,楚以左就后悔了。
真是哪有疤往哪揭。
果不其然远书眼眸垂了下来,看起来的确有些不开心。
原来楚以左没有忘记,只是他当时不想给自己过罢了。
“你吃过饭了吗?”楚以左连忙转移了话题。
“吃过了。”
远书的声音和他的脸一样平淡。
“以后等着我,我和你一起吃。”
等着你……远书心里嘀咕着:你要是一直不来,我还一直饿着啊。
虽然是这么想,但远书还是应了一声:“嗯。”
然后楚以左就走到床边,上床躺着了。
远书一脸“你怎么在这睡了啊”的表情看着他。
“你不上我屋去,我就把自己搬过来呗。”楚以左的身子冲着远书,拍了拍床,“上来睡吗?”
远书摇摇头:“我没午睡的习惯。”
“行吧。”楚以左以前也没注意过远书中午睡不睡觉,他闭上眼睛道,“一个时辰后记得叫醒我。”
一个时辰……
远书翻着眼睛想了想,起身走到一个橱子前翻着,拿出一根香。
这一根燃完应该就一个时辰了吧。
然后他又把鹦鹉挂到外面去。楚以左睡觉了,自己就不能再和小红嘴说话了。
他回到桌子旁,坐下。
双手杵在桌子上捧着自己的脸,好生无聊,他瞥了床上的楚以左一眼。
干嘛非在这里睡,回他自己屋不行吗?
柜子上的那根香已经烧了过半。
楚以左打了个哈欠,他睡得并不踏实,让远书那个小傻子叫醒自己,还真是不放心。
他走下床一看,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不是没午睡的习惯吗?
此时远书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睡得还挺香。
楚以左拿着一件外衣,走到远书身边给他披上。看远书睡着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很乖。
又瞧见桌上被拆开的一个个纸包,这是吃了不少啊。
一吻落在远书的脸颊。
贪嘴。
果不其然,天一黑,齐明南又见到那个凶神了。
“你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野北抚着齐明南的脸:“从你给我下药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我不会放过你。”
齐明南不得不承认当初小北的确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而且不好征服的样子更让自己跃跃欲试。
他给小北下药本来想的是趁机上了他,结果没想到,反而让他把自己给压了。
压了就压了呗,没想到他还压上瘾了。
那时为了赢楚以左的一百两,再加上他也馋小北这一口,就索性同意了。
哪成想会有今天!
“本来想让我听话,现在谁听谁的话了,啊?”野北盯着按他要求做的齐明南,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
已经过去好一段时间了,楚以左给想尽了各种办法来哄远书,可远书对他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
仿佛对他已经死了心。
这天晚上,楚以左本来是老老实实地躺在远书身边,可他越想越搞不懂,怎么自己做了这么多就像没做似的。
“为什么?”他一个翻身按住远书的双手,将远书压在身下。
楚以左这是又抽风了?远书都好像见怪不怪了。
见远书一副准备慷然赴死的样子,楚以左更是生气:“你不是说爱慕我的吗?你的爱慕呢?”
爱慕……
以前或许是爱慕,现在应该是认命。
“你说话啊!”楚以左吼道。
“您是少爷,我是奴,我怎敢存妄心。”
远书的声音有些呜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说这话时很想哭。
他说的话,他此时的样子,真是让楚以左有些心疼。
楚以左狠狠吻住他的嘴,似乎楚以左要把自己心里所有的话都通过这个吻传给远书。
他虽然还是无法肯定自己的爱慕之情,但他能肯定他想要远书的爱慕之情。
只要能让远书的心重新回到自己身边,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怎么不敢?”楚以左看着那双有些晶莹的眼睛,摸着远书的眼角,“你不就是介意你我的身份吗?我明日就让你摆脱奴籍。”
就算让远书恢复自由身,只要远书的心属于自己,他就仍然会在自己身边。
远书明显一怔,他能除去奴身?
真的吗?
这是他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楚以左松开远书的手,重新躺回自己的位置,闭眼道:“先睡觉吧。我答应你肯定会让你脱去奴隶身份的。”
远书悄悄看了他一眼,或许楚以左是真的想好好对自己了。
“这位小哥。”
忙完上午的活儿,半斤正像往常一样要出门溜溜,刚迈出府门就被一个人拦住。
这个人就好像在特意等着他似的。
“请问远书是不是在贵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