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楚以左蹲下身子去拽蒙在远书脸上的被子。
远书攥得还挺紧，他猛地一使劲才扯开。
透过月光，他能看见远书脸上的泪珠。
“呦呵。”楚以左笑着抹去远书的眼泪，“你少爷我就一晚没有疼你，你就难耐了啊。”
才不是因为这个。
远书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自己真的很害怕会失去楚以左。
害怕楚以左腻了，嫌弃了，不要他了。
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都怪那个知府的破儿子。
“我……我洗、洗干净了。”远书抽噎着说。
“好好好，我知道了。”楚以左掀开远书身上的被子，自己钻了进去，“少爷这就来疼你了。”
虽然现在他并不是很想接受楚以左的索取，但远书还是应承着。因为自己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看样子少爷还是没有嫌弃自己的。
翌日，楚以左醒来看向身边的远书，他猛然坐起，扶额懊恼。
昨晚怎么就没忍住呢？
这一整天他都没主动和远书说话，楚以左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遏制住自己对远书的想法，让自己像以前一样不碰男人。
二人正在像往常一样吃着晚饭，只是气氛很压抑。
“远书。”
“嗯？”闷闷不乐的远书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眼睛里有了活力。
楚以左终于肯和他说话了。
远书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让楚以左突然今日对他这样冷，昨夜明明还好好的啊。
可满是期待的耳朵却听到：
“一会儿吃完饭，你收拾收拾到外屋睡吧。”
“……”
“听见了没？”
“听、听见了。”
远书虽然很想问问为什么，但毕竟自己是下人，本来就是该睡在外屋的。
可心里还是委屈得很，眼睛也一阵苦涩，噙着泪水，盯着碗里的饭，无法抬头去看他的少爷。
伺候楚以左宽完衣，远书才抱着被褥从里屋出来，走到外屋的小床前。
小床，好久不见了。
本来想着是今年春天的时候回来，却没想到一直到了深秋。
远书的嘴角微微一扬，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了，明明现在是有点难过的。
或许是想到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少爷让他搬去里屋的吧。
远书正铺着被褥，突然感到腰身一紧。
这次楚以左什么也没说，接着开始了一味地索取。
事后，楚以左就回到了里屋的床上。
而远书瘫坐在小床的下边。
他被扔在了这里。
楚以左躺在床上，他本来真的以为看不见远书就没事了。但当他想远书的时候，一想到远书就在外屋，自己只要出了里屋就能得到他，最终还是不受控制地走向那里。
在楚以左看来，自己比上次有进步了。至少这次他能够控制住对远书的怜悯，他故意让自己不去在乎远书的感受。
看样子自己还不是无药可救，至少对远书应当没有不该有的感情了吧。
因为对一个人没有感情就不会去在乎他的痛苦与否，自己痛快就行了。
一日下午，远书正在扫着庭院，突然两个下人走了进来，平时楚以左的院子是不许他们进的。
这两个下人，一个胖，一个瘦。
远书认识他们，是半斤和八两。
不过他们来做什么？
半斤倒是笑眯眯地朝远书打着招呼，而八两直直冲进屋子，然后将一堆东西扔了出来。
是远书的被子。
“你干什么？”远书跑到八两面前，怒冲冲地看着他，“等少爷从书房出来……”
“你还想着少爷替你撑腰呢？”八两用脚踢了踢地上的被子，“你也不想想，要是没有少爷的吩咐，我们哪敢进来啊？”
对啊，自己刚才忘了，少爷对自己的态度和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可自己完全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啊。
“远书，你也别怪我们。”半斤在远书的耳旁道，“少爷找老爷说了，你伺候的不周，让我们两个来。”
换你们来伺候少爷。
远书看向半斤：“那我呢？”
少爷不要自己了吗？
“你？”八两掐着腰，满是小人得志的味道，“少爷吩咐了，院里有个偏房一直没人住，让你搬去那儿。”
八两低头看着台阶下的远书，嘲笑道：“我早就和你说了吧。像你这种，让人玩够了就丢在一边了。”
玩够了，丢在一边了。
远书的手不停地摩挲着衣角，好像真的是这样，少爷不需要他了。
“别听他瞎说。”半斤挡在远书的面前，“二少爷的脾气一阵一阵的，说不定过些日子就好了呢！你就先安稳地在那边住着，吃饱穿暖就行了呗。”
远书点点头。
但他心里还是压着一股幽怨。就算楚以左脾气一阵一阵的，自己又什么都没做，干嘛朝自己耍脾气啊。
差点忘了，自己只是奴罢了。
那间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看样子好长时间没人住了，不过东西倒是齐全。
半斤帮远书好好收拾了一通，而八两就在旁边双手抱在胸前看着。
“八两你愣着干什么？来帮忙啊。”半斤边擦着桌子边朝八两喊道。
八两扭头哼了一声就走开了。
“谢谢你啊，半斤哥。”远书停下擦地的动作抬起头向半斤浅浅一笑。
“没事没事。”半斤摸着后脑勺，傻笑着，“远书你笑起来真好看。”
远书被这话整得愣了一下，脸一下子映上了浅浅的红色，道：“谢谢。”
他记得少爷之前还说自己笑得傻来着，原来是骗自己的。
骗自己的……
是不是之前少爷对自己好，也是……不会的，不会的。远书猛地摇摇头，努力打断在他看来不该有的想法。
“远书啊。”半斤指了指远书脖间的痕迹，“这是少爷整的？”
远书下意识捂住那个痕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那是少爷主动要求让你和他做那事的？”半斤小声地问道。
远书微微点头，羞红了脸：“半斤哥，你别问了。”
半斤暗骂一声，道：“那少爷现在把你扔在这儿，这不就叫……那个啥……始乱终弃吗？”
这个词，楚以左倒是还没有教给过他，不过自己好像的确被弃了。
傍晚，楚以左已经下学了，他坐在屋里的椅子上，半斤和八两在他旁边站着。
“我让你们帮他把那间屋子打扫干净，收拾好了吗？”
半斤刚要开口，八两连忙回道：“收拾好了，收拾好了。”
在旁的半斤趁楚以左没有注意狠狠地白拉八两一眼。
“没说是我让你们帮忙的吧？”楚以左说着看了半斤一眼。
半斤摸着后脑勺笑道：“没有没有，小的没说漏嘴。”
此时，远书正在不远处提着一桶水往偏房里走去，不一会儿又提了一桶。
楚以左坐在的位子正好能看见他。
他这是要洗东西吗？天越来越冷了，他不会傻到用冷水吧？
楚以左意识到自己又望着远书出神了，连忙起身背对过去。
“他吃的用的不能苛刻听到了吗？”楚以左丢下这一句话就回里屋了。
“是。”
远书终于把那个浴桶加满水了。
他伸手碰了碰，打了个冷颤，好凉。
厨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两三趟去还有很多热水，到了后面再去却告诉自己没热水了。
远书褪去衣物，咬着嘴唇，脚先伸了进去，刚碰到了点水，又赶快蜷了回去。
好冷。
不行，他一咬牙泡在了冷水里面。
少爷喜欢自己干干净净的，洗干净，洗干净。
不脏了。
远书出浴后，穿好里衣，坐在床上，乖乖地等着楚以左。
虽然少爷把自己撵出来了，但前两次不也是吗？
少爷最后还是来找自己了。
少爷会来的。
会的。
远书的眼睛困得睁不开了，已经深夜了，少爷还没来。
再等等，再等等。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楚以左一天没有见他，两天没有见他，三天没有见他……
依远书的性格，他断不会去纠缠楚以左，让楚以左理理自己。
他只是等。
尽管如此，远书每天也都会用冷水洗得干干净净的。
没办法，厨房每次都告诉自己没有热水。
说不定今天晚上少爷就会来了呢。
渐渐地已经在远书心里过去了无数个今天晚上。
而楚以左倒是庆幸至极，他承认自己有时会忍不住想去找远书，但天气一冷的缘故，倒也使自己晚上不愿意出门了。
如此便也忍了下来，在楚以左看来，让远书搬去偏房可真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这一天傍晚时分，楚以右走进楚以左的屋子。
“哥？你今儿个怎么来我这了。”
楚以右看了眼半斤和八两：“又换回他俩了，小远书呢？”
说着他又探头往里面瞅了瞅。
楚以左眼神有些躲闪：“哦，我让他去偏房了。”
“看样子，还真是始乱……”楚以右的话刚到嘴边就咽了回去。
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
楚以左头一歪：“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楚以右说着瞎逛到楚以左的夜宵面前，舀起一勺汤，“好香啊。”
楚以右从两个下人那里听到，说什么二少爷虐待自己的书童还始乱终弃。
自己好奇便来看看，要是真事的话，正好可以帮帮小远书。
楚以左走了过来，说：“给你盛点带回去？”
“不用不用。”楚以右将汤勺放回去，又挥挥手，“走了！”
“这么快就走啊。”
楚以右耸了一下肩：“你都让我盛点带回去了，不就是在轰我走嘛！你哥我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楚以左扶额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楚以右拍了拍楚以左的肩膀，贴在他耳边小声道，“你要是对小远书没兴趣了，倒是让给你哥我啊。”
楚以右说完轻轻一笑，还没等楚以左回话，他就转身走了。
八两殷勤地将那碗汤端到楚以左面前：“少爷喝汤吧，都快凉了。”
楚以左接过，将勺子拿出来，一口饮下，转身回到里屋去休息。
躺在床上，刚闭上眼，没一会儿，一股冲劲突然就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