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耳闻。”
于归只是听说过事情是发生在正月十五的那一夜。
皇后走到一旁：“其实本宫名为秦蔓，是秦家长女。这件事皇上一直压着，知道的人也不多。那年……”
大厅外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近：“你们催什么催啊！”
这位女孩，长得也是标致，倒是脸上非要自己动手画的妆容夸张了些。
秦家夫妇以及下人们都在强忍着笑意。
只闻“哈哈哈”响起，这位妆容夸张的女孩带着生气的眼光望去，“秦岩！”
本来是这幅其乐融融的画面，可没想到下一秒传到耳边的就是让他们逃命。
秦蔓放心不下爹娘便又偷偷跑了回去，幸好被一个家丁拦住，躲了起来。
但她也看清了念圣旨的那位洪公公的脸，看清了她的爹娘都死于这个洪公公的刀刃之下。
当晚消息很快传到皇宫。皇上亲自带人来看，也找到了秦蔓。
“娘娘说的洪公公可是现如今皇上身边的那位？”
皇后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的模样的确是，但也不像。洪公公一向与先父交好，不可能忍心奉旨屠杀。”
“本宫记得他的脸。”皇后突然面露恐惧之色，“当时他的脸就像死人一样，面部僵硬，声音冰冷，完全不像平时的他。”
于归微微皱了一下眉，问道：“娘娘怀疑真是皇上派人干的？”
“皇上和本宫说他从未下过那道圣旨。”皇后低下头，边想着边说着，“本宫记得洪公公的右手受过重伤，是拿不起东西的。之后本宫也借机让他试过，洪公公还是拿不起的。”
皇后抬起头看着于归，说：“我求皇上查过此事，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就无音讯了。本宫是有些怀疑太后和张相的。幸好先帝有遗诏封我为皇后，皇上也一直待我很好，否则在后宫中我难以生存。”
于归见皇后说了如此多，心中已有所猜想，于是道：“娘娘是想让微臣再去查此案？”
“大人你斩杀国舅一事传遍京城。本宫便知道于大人为官不畏权贵，所以特意拜托于大人。”皇后说着又要行礼。
于归连忙拦住：“此事微臣只能说是尽力，毕竟是多年之前的事了。”
皇后点点头，于归便行礼告退。
“大人。”皇后又叫住于归，“本宫的妹妹还在张相手中，还请你暗下调查。”
于归转过身，面露疑惑：“娘娘说的可是锦秀？她是您妹妹？”
“亲妹妹。她本叫秦萝，太后也一直拿她来威胁本宫。于大人，此事你知我知，请不要告与旁人，包括现在的锦秀。”
“是。”
于归回府后，想起自己曾答应小海去见他的紫衣姐姐，而且皇后怀疑张相，正好可以借机到张府偷偷查看一番，便拉着小海去了张府。
“白兄？”
于归见白藏也在就向前打了招呼。
“池羽兄。”
于归看白藏干站着，便问道：“白兄这是？”
“我……”白藏叹了一口气，“阿秀不让我见她。”
于归伸手扶了一下白藏的肩膀，以示安慰。
然后于归转身走上台阶，对门卫道：“麻烦各位去通报一声封天府于归求见锦秀姑娘。”
“不好意思大人。”门卫回道，“锦秀姑娘说了今日谁也不见。”
“那能不能再通报一声？”
“锦秀姑娘说过不让通报。大人您也别为难小的了!”
于归只好又走下台阶，对白藏说：“君兰兄呢？他在咱们应该就能进去了。”
白藏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该用他的时候人不见了。”
于归摸摸小海的头，用着哄小孩子的语气：“咱走吧。今天是见不到你的紫衣姐姐喽！”
小海低下头，明显有一些失落。
其实小海一直没有忘记那年的紫衣姐姐，虽然相处的时光很短，但当初舍不得她走，现在小海从心底还是想见她一面，仿佛见了那个紫衣姐姐之后，就能回到当年了。
“那言卿兄你继续等着？”于归行礼道，“在下就先走了。”
白藏回礼：“嗯。回见。”
这一天是集会，街市上人来人往。
于归在姜泯身旁，看看这儿，去去那儿，很是开心：“先生，好生热闹啊。”
“嗯。”姜泯微微点头。
只听小贩卖力地吆喝着，他仿佛要把所有卖家的声音盖过。
“来看一看了！看一看！”
于归靠近这个商摊看了看，拿起两个面具。
小贩连忙笑着说：“公子眼力忒好了。这俩是最好看的，而且是一对儿，再送给位姑娘正合适！”
“好，这俩都要了。”于归掏出钱递给商贩。
小贩一边将钱装起一边笑道：“谢公子！”
于归将这两个面具背在手后，慢慢走到姜泯身边。
“当当——”两个面具出现在姜泯面前。
于归将一个面具戴在自己脸上：“好看吧？”
姜泯没有说话。自从于归官复原职后，姜泯同于归的话越来越少，于归都担心他成哑巴了。
“我一个。”于归笑着将另一个面具递给姜泯，“你一个。”
姜泯接过：“很好看，谢谢。”
于归这些天每次送给姜泯东西的时候，姜泯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和言语，但好赖是都手下了。
看着于归如此卖力讨好自己的样子令姜泯心生愧疚，其实自己可以告诉于归实话的，但他答应了太后，人不能言而无信。
“你和我客气什么？”于归用肩膀轻轻碰了姜泯的肩膀一下。
接着，于归像似随口说了句：“刚才那摊儿上的老板和我说这俩是一对儿。”
姜泯没有反应，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于归突然瞧见了锦秀，就立刻跑了过去。
“锦秀姑娘，可算能见到你了。”
“你是？”锦秀看着眼前的面具人着实猜不到是谁。
于归见状才想起自己还带着面具，于是他将面具摘下来：“是我。”
“原来是于大哥啊。”锦秀笑道。
于归点点头：“之前去张府找过你，他们说你不方便见客。”
锦秀摸着胸前的头发，低下头说：“实在不好意思。于大哥找我是什么事？”
“你还记得小海吗？就是何大哥家的那个小孩。他现在就在封天府，而且他一直挺想见你的。”
这一次一定要让小海见到他的紫衣姐姐，小孩子的心愿怎么能不满足呢？
“小海？”锦秀面露惊喜，抬起头，“他怎么没出来玩儿？”
于归耸了一下肩：“他不爱凑热闹。你说小孩还有不爱凑热闹的？”
“好，那我随你去见他。”
于归笑道：“行！那先生咱们先回去吧？”
没有人回应。
“先生？”
于归一转身突然发现姜泯人不见了，他还以为姜泯跟过来了呢。
“先生呢？”
于归向四周看去，找到了姜泯的身影，姜泯背对着他们做什么呢？
他们两个人又走近了些，于归突然停下脚步，愣在原地。
于归看见姜泯拿出两个香囊送给面前站着的人一人一个，那两个人接过香囊欢喜地看着。
就像当初于归收到先生的香囊后一样的欢喜。
而且那两个人好像是白藏和张元知……
这是什么感觉？是从心脏顺着经络流到指尖的刺痛。
于归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被这刺痛整得突然想哭。
他捏了捏拳头，忍住哭的念头，转头看向站着自己身边的锦秀。
锦秀不见了。
而姜泯此时也看到了于归。
二人目光相对……
“大人来了啊。”姜泯走到于归面前，笑道，“那咱们四个再一起逛逛？”
“不了，先生。”于归此时的眼圈已经有些发红，他不敢抬起头，因为怕被姜泯发现，“先生，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姜泯望着于归离开的身影——他知道大人不是身体不舒服。
而是心里不舒服。
张元知拍了一下姜泯的肩膀，说：“你特意把我们约到这儿，还送我们香囊，你这又是整哪出啊？”
姜泯转过身，没有说话。
他跟了于归这些年，自然清楚于归在乎什么，也清楚如何能让于归难受。
在行云楼那晚，他看见于归还随身带着那个香囊，便知道于归把这个香囊看得多重了。他不敢往深处想，于归或许看重的不只是香囊。
太后让他疏远于归，而于归总是想再次亲近自己。所以还不如找个机会断了于归的念想，而这个香囊就是最好的刀刃。
“姜小王爷。”白藏在旁道，“你这可伤了你家大人的心了啊。”
张元知看看姜泯又看看白藏，连忙问道：“伤什么心？他俩闹别扭了？”
“行了走了！”白藏拉过张元知，“你还是帮我想想阿秀的事吧！”
于归自己走到行云楼，站在门外看了一眼才走进去。
“呦，于大人里面请！”还是那个小二招呼着。
于归在一楼寻了个单间。
“今日吃些什么？”小二问道。
于归手杵在桌子上，好没精神的样子：“来壶酒，随便两三个下酒菜。”
“您不是不擅饮酒吗？”
让姜泯整得连行云楼的店小二都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了。平时姜泯知道他不善饮酒，所以每次都不让他喝，就算有些重要的场合，姜泯也是在旁好好看着他，不让他多喝。
于归嘟囔着：“我就是想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