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太后继续道：“哀家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必须答应母后要疏远他。”
“什么？”姜泯一下子挺直了身子。
疏远于归？对于姜泯来言，他只是感觉挑逗于归好玩儿，想来疏远他应当也不是件难事。
太后暗暗瞥了他一眼：“你不答应？你信不信哀家随时可以派人去杀了于归？”
想来想去，还是于归的性命重要。
“儿臣，答应。”
姜泯退去，太后又唤来张相。
“哀家知道皇帝不忍杀于归，烟州那边也有百姓请命。哀家不如就顺了他俩兄弟的意思。你其实也认为于归不该问罪是吧？”
夜间，行云楼的客房门终于被打开了。
于归跑到姜泯面前：“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大人还不睡？”
于归抿了抿嘴，道：“这不是看你这么晚还不回来，担心你出事吗？你也是，都成逃犯了，还在外面瞎晃什么？”
姜泯拉着于归的手走到床边，说：“好好，我家大人担心我，快睡觉吧。”
说着，姜泯也要向床上躺去。
“先生你也睡这儿？”于归一把拉住了他。
“不行？”姜泯的脸突然靠得于归很近
于归瞬时屏住了呼吸，片刻才道：“行。可这就一张床……”
“带的钱不够，只够一间房的。再说……”姜泯冲着于归一笑，然后倒在床上，“两个男的睡一张床怎么了？”
于归想想姜泯说的这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两个男的又不讲究什么授受不亲的，便也没说什么。
晚风从空中拂过，姜泯睡在里侧，于归侧着身子睡在外侧。
突然于归感到腰间有一丝触感。
“先生？”于归微微侧过头，此时姜泯就贴在他的耳后，他能感受到姜泯传来的气息。
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热起来了，很不自在。
于归刚要拿开姜泯的手，却听到姜泯的声音轻轻响起：“让我搂会儿。”
姜泯虽然并不担心今夜过后同于归疏远，但此时是他突然涌上心头的想法，他想紧紧抱住于归。
他姜小王爷一直随心而为，虽有此想法，但自己也未多想。
“哈？”于归的身子不由地绷紧了些。
先生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搂着自己，而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又是为什么？
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于归想伸手抓住枕头去缓解一些心中的慌乱，却不小心蹭掉了枕边的香囊。
于归伸手去捡，有些费劲。
姜泯察觉到，问：“怎么了？”
姜泯起身探头去看，于归正好也将香囊拾起。
“我送你的香囊？”姜泯将香囊从于归手里拿了过来，“大人还随身带着呢？”
于归的脸一红，又将那个香囊抢了回来，反问道：“不行吗？”
“小生的荣幸。”
于归笑骂：“嘴贫。快睡觉吧。”
第二天。
于归见姜泯面露喜色地走进来。
“大人，朝廷赦免你的罪了，还贴了告示，官复原职，快进宫去吧！”
于归一下子有了精神：“什么？”
“你自己看。”姜泯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于归。
一切都恢复平常，于归仍是大人，姜泯仍是他的先生。
只是——
只是姜泯对于归变得有些冷漠。
于归也察觉到不对劲了，便比往常要主动了些，他一定要整清楚先生为什么会这样。
在院中散步时。
“先生，你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于归背着手一步步走到姜泯面前。
姜泯假装没有听见，刚转身要走，于归又立刻闪到他面前。
“先生你不是喜欢花吗？”于归从身后拿出一捧芍药花，露出笑容，“送你的。”
于归记得在封州陈县时他曾问过先生，先生说喜欢花，没想到自己倒是记住了，就像第一次见面后先生就记住他不吃芫荽一样。
“哦。”姜泯面无表情地接过花，“谢谢大人了。”
姜泯说完就走了，他根本就没有给于归说下一句话的机会。
于归愣在原地，慢慢将自己的笑容收了回去。
没了？没别的话了？平常不应该加几句挑逗的话吗？
就比如说，“花很好看，但不及大人”“喜欢花，但更喜欢大人送的”之类的。要是平常的时候，这样的话才像是从姜泯口中说出来的啊。
吃饭中。
“先生。”于归故意凑近姜泯的脸，“你吃东西吃到嘴上去了。”
姜泯的喉咙动了动，但在于归看来，姜泯毫无反应。
“我给你擦擦。”于归说着便要动手。
姜泯稍微挪了一下，躲闪开，道：“没事，我自己来。”
于归将停在半空中的手放下。心道，不正常，绝对不正常。平时自己要是这么干，姜泯肯定回应的比自己还厉害，最后应该是把自己整得面红耳赤的才对。
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行，得继续缠着他，缠到他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好转才行。
夜晚。
“先生，你这几天是不舒服嘛？”于归敲着姜泯的房门。
姜泯一下子对于归冷下来，于归百般不适，其实他也担心姜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想瞒着他。
“先生，你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
于归在门外一直喊着。
终于，屋内声音传来声音：“大人请回吧。我不慎染了风寒，恐传给你。”
“没事儿，我不怕。”
见屋内没有动静，看样子姜泯是真的躲着自己了。于归虽然也猜到了姜泯会不见他，但心里还是难受。
于归只好土着脸，没精神地说：“好吧。我走了，你好好休养……”
“乌龟哥哥。”站在旁边的小海道，“我总感觉你俩这几天怪怪的。你说是你不对劲，还是姜哥哥不对劲啊？”
“你一个小屁孩儿，知道的倒挺多。”于归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小海的脑门，“快回去睡觉吧。”
小海捂住脑门，噘着嘴，说：“我再玩会儿。”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大晚上的有啥好玩的。”于归不解道。
小海推着于归的身子：“好了好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待于归走后，小海的脸上瞬间没了笑意。
他敲了敲姜泯的门，声音低了许多，完全不像方才同于归说话时孩子的稚嫩声。
“他走了，你把门打开吧。”
“我为何要打开？”屋里传来姜泯不屑的声音，“我又不想见你。”
小海捏了捏拳头：“我也可以把它踹开。”
话音刚落，屋门就被打开了。
姜泯站在小海面前，笑道：“你这孩子还不识闹，火气这么旺，你乌龟哥哥知道吗？”
小海绕过姜泯走进屋里，姜泯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将门关上。
“说吧，你为什么突然对于归这样了？之前不是为了他都敢劫狱的吗？”小海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
姜泯用手打了小海的腿一下：“坐好。”
小海看了姜泯一眼，然后将那支腿放了下来。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小海面露急色。
姜泯眯起眼睛，盯着小海，道：“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小小年纪就当上睚眦门门主的？”
“这倒不用你操心。”
姜泯很快地回道：“那你也不用操心我和于归的事了。”
“我才懒得操心。只是我好歹叫他一声哥哥，他因你难受，我自当要为他讨回公道。”话音刚落，小海一掌朝姜泯击去。
姜泯迅速一掌接住，二人相持不下。
小海是想试试姜泯的功力，本来以为他只是个闲散王爷，没想到还是有些本事的。
小海将手收回，打开门刚要走，又回头道：“你要是真不愿意理他，还不如直接回你的王府，还总在他眼前晃什么。故意让他难受？”
说完，小海就关上门走了。
姜泯一个人站在原地。小海说得对，他答应太后疏远于归，其实自己回王府，不再见于归就行。但自己偏偏想去见于归，哪怕需要自己假装冷待他。
不过，姜泯相信，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现在姜泯知道府内有太后的眼线，这几天盯得紧。等过些日子，太后那边应该就不管了。
一日，皇后突然召见于归。
于归正在殿内等着。他不知道皇后找他为了什么，自己一直与后宫的人没有来往啊。
只闻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于归立刻行礼。
“于大人快快免礼。”皇后紧忙走到于归面前。
早就听闻当今皇后不爱施粉黛，喜素衣。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淡面无妆其有气韵，自在环身犹带忧容。
只是看这眉宇之间，倒让于归有些熟悉。
“于大人，本宫让你来是有一事相求。”皇后小声地对于归道。
接着她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
见人都走后，皇后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立刻要起势跪地行礼。
于归连忙上前拦住：“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臣受不得啊。”
皇后没有直接说，只是问道：“于大人可知道本宫为何终日不肯施粉黛？”
于归哪里知道，只是摇摇头。
“试问有哪位女子不爱打扮？”皇后摸着自己的脸，面露伤感之色，“只是每每施妆之时，本宫都想起那夜。要是当时本宫不花时间装扮，是不是就可以和他们多待一会儿了？”
皇后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了泪花，她望着于归道：“于大人可知当年京城秦府灭门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