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先生,杀头疼吗?
这话一出,把国舅整得愣了一下,连姜泯都为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于归随即起身向国舅爷敬酒:“下官谢国舅爷斟酒抬爱。”。
国舅尴尬地笑着走回座位,假意向于归问此来的意图,于归也答了个究竟。
“知府大人,那就麻烦你之后带钦差大人去看看吧。”
“是。”
出了国舅府后,姜泯贴近于归耳旁:“方才席间国舅说的流水那一番话,你是真没懂?”
“懂也得不懂。”
“大人大人!等等下官。”知府紧跟过来。
他们看过粥棚,也瞧过账目。
粥多账对,显然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于归询问正在等着领粥的一位灾民:“这粥可是日日都如此?”
那人暗暗看了一眼知府,回道:“是,每天都是这样。”
于归愣住,那人正是当日在杨府前闹事的带头者。
“大人,可有何不妥?”知府在旁敲声问道。
“没有没有。”
夜间,于归仍是愁眉未展。
“今日见发放的米也充足,账目也对。”
姜泯悠然地扇着扇子:“作假的呗!”
“那我们可有什么证据?”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有人求见。
“下官烟州通判拜见钦差大人。”
“请起。”于归看了眼姜泯,又对通判道,“不知通判大人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请钦差大人为烟州百姓作主!”通判说着拿出一个本子。
账本?
于归接过账本看了几眼便递给了姜泯,问道:“通判大人这是何意?”
“大人想必也发现了,这个账本同大人白日在知府那里看的不一样。下官是想说,大人手中拿着的这个账本才是真的。国舅与知府做了假账,他们也逼迫百姓说了假话。实则他们私贪灾粮灾银,灾民每日粥里不见米只见水。”
姜泯翻看着账本:“那这账本你怎么拿到的?”
“说实话,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把这账本整出来,可无果。谁料方才这账本突然出现在我书房中,我便赶忙给送来了。”
姜泯瞥了眼于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对通判道:“那你可曾想若这位钦差大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将你交给国舅,你可就……”
于归在旁用一种说不出的表情瞅着姜泯:
你才不是好人。
“下官想过,可国舅那边盯我盯得紧,我若想上报京都,实属难事。而且下官知道,若此次钦差大人什么也没查到,返回朝廷后,朝廷再派人来查可就悬了。下官只能一赌。赌对,不负皇恩,不负黎民。若赌错……下官只当认命了。”
“那通判大人你的命可没这么薄。”姜泯看向身子左边的于归。
“啊?那下官替烟州百姓谢过钦差大人了。下官告退。”
小海从屋内出来,走到姜泯身边,睡眼惺忪:“你们还不睡觉啊?”
“睡了睡了。”于归他们刚要转身,突然身后出现一把利刃,姜泯一把拉过于归,行刺的人好像看了一眼于归的右侧,眼中闪过一丝惊光,就立刻收手,跪地行礼又转身而去。
“先生……这怎么回事?”
于归有些没回过神来,刚刚自己差点被刺杀了?
“看样子他们按耐不住了,竟然安排睚眦门的人杀你。”
“睚眦门?”
“我方才瞧见他所用的刀乃是睚眦门特有的,而且他手上有睚眦门的紫花印记。”
于归闪烁的杏眼带着求知欲:“那先生给我讲讲呗?”
姜泯见状,佯咳一声:“我只知道它是江湖上的一个杀手组织。睚眦门讲究睚眦必报,只要钱到位,芝麻大点的仇都给你报。而且他们至死也不会供出雇主的。新门主蝴蝶上任后,他们便有了紫花的标识。就这些,至于这个为什么要跑,不杀大人了,小生就不知道了。”
姜泯说着耸了一下肩。
“对了,大人。”姜泯刚要回屋又转身看向于归,“你有空跟我学几招防身吧。”
于归笑道:“先生担心我了?”
“算是吧。”姜泯转身向后挥了挥手,“早点睡。”
第二日,于归和姜泯便带兵将国舅府围住。
国舅被人搀着出来。
“于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于归抬头看向他,道:“怎么?国舅爷不好奇为何本官今日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国舅摇摇头:“昨日,人已经向老夫回禀过了。于大人您身边的人可不简单呐!老夫也是栽了,没想到你身边还有厉害人物。”
“国舅爷,你可认罪?”于归亮出一本账册,“之前给本官看的乃是你作假的账本,这才是真的。”
国舅倒也不慌,只笑问:“它能说明什么?账册也不归老夫管啊。”
“账本是知府带你们看的。”国舅依旧不紧不慢道,“如今这账本出了问题,于大人却带兵来为难老夫,这令人着实不懂。”
姜泯弯腰行一礼,起身问:“那听国舅爷的意思是知府自己贪赃枉法,私吞赈灾钱粮,与您毫无关系?”
国舅捋着胡子上下打量一番姜泯,而后闭眼道:“正是。”
姜泯挥挥手,一人吼叫着被押上来。
“当初威胁本官,让本官与你一起吞了银粮,还说什么有太后给你撑腰,如今事情败露你竟然把锅全扣在本官头上!”
姜泯走到这个人身边:“知府大人,可想好要招了?”
“招。”
“那国舅爷劳驾走一趟吧?”姜泯说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公堂之上。
“钦差大人,下官是被逼的,他用国舅的身份来压着,下官也不敢不从啊!钦差大人明鉴!”
知府跪着,国舅站着。
“肃静。”惊堂木一拍,“你且如实说来。”
知府便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那睚眦门的人也是你们派来的?”
“是。之前国舅让人联系好睚眦门,以防不测。昨日大人您走后,我们再去检查真的账本时,那本账就不见了,国舅担心落入您手中,便让睚眦门的人动手了,以免夜长梦多。”
国舅冲着知府“哼”一声,别过头去,骂道:“没用的东西。”
国舅又转回头,用手指着知府怒道:“蠢东西!老夫保不了你不成?”
“国舅爷是认罪了?”
国舅看了一眼坐堂之人,露出不屑:“认了又如何?就算是有罪,按我朝律法,老夫也应交予大理寺受理。于大人,你不会真以为能惩治老夫吧?”
的确,于归没有权力处置皇亲国戚,皇帝也没有赋予他格外的权力。但是,于归知道,若将此人带回京城,就算皇帝定罪,太后那边肯定阻拦,此人再如何也会逃一死罪。可若此人不死,如何向百姓交代?烟州民心难平,天下难服,社稷难安。
姜泯默默看着堂上的于归,好像在等于归给出答案。
于归一时没有说话,他想让姜泯同他一起拿主意,但他没有看向姜泯。
“国舅爷。”惊堂木再度被拿起拍下,“本官只问你认罪不认。”
“认认认。”国舅不耐烦地说着,转身要走,“走吧,钦差大人?回京啊!”
国舅因为有太后撑腰嚣张惯了,便也不当回事。回了京,太后自会保他无事。
突然一声传来:“来人,拿下。”
国舅愣了一下,看了看周围,衙役们没人敢动。
“没听见本官的话吗?拿下!”
还是没人肯动。
“你们不动,行,我自己来。”于归走到国舅面前,“国舅爷咱们不回京就在这儿审!”
“老夫可没空陪你玩!”国舅一甩衣袖便要走。
于归一把拽住他,谁料国舅会些拳脚,眼看于归要被其按倒在地,姜泯一把接过于归,然后遏住国舅的手。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姜泯冲门外站着的随行士兵喊道。
士兵们立刻走进来押着国舅。
国舅挣扎道:“于归小儿,你要做什么!放开老夫。”
于归重登堂上:“身为国舅,欺压黎民,私吞赈灾银粮,置烟州百姓性命安危不顾!上枉皇恩,下愧民心,不斩难以平愤!”
“你……你要斩了老夫?”国舅一脸难以置信,“好大的胆子!杀了我,你也难逃一死。”
于归吸一口气,拍下惊堂木:“押下去,斩立决!”
“你他妈疯了?敢杀我,你不要命了找死,你们给我放开……”
声音渐远,刀起刀落。
姜泯暗暗行礼相送。
于理他死有余辜,于情他是姜泯的亲舅舅。
“大人英明!”
台下一片轰动喝彩。
……
事毕,于归一行人踏上回京之路。
一路上姜泯好像心中有事,很少言语,于归虽然和小海玩闹,但似乎也有心事。
队伍间歇时,于归自己蹲在河边。
虽说斩了国舅一时气盛,但后想还是……
忽然一个小石子落入河中,溅起水花。
于归回头望去。
是先生。
姜泯走到于归身边,于归起身故作轻松地笑道:“此次回京复命,怕也没命喽!”
他笑得有些勉强,姜泯能感觉到他还是有些怕的。
于归抬头看向天空,盯着遮起太阳的云彩,半晌。
“先生,杀头疼吗?”
姜泯默默看向于归,没有答复。
张府内,锦妈正在收拾衣物,忽然从中掉落出一物件儿。
“这是?”锦妈拿起掉落的玉佩。
此玉佩通体晶莹,本为无瑕之物,唯琢刻的“白”字实为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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