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客官买醋吗
“你是?”于归想了一会儿,笑道,“锦秀姑娘。”
“嗯。”锦秀欢喜地点点头。
张元知看看于归,又看看锦秀:“你们认识?”
“哥,这便是那年送我回来的恩公啊。”
这是有一年于归在何山家蹭饭时认识的。
当年……
锦秀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晕倒在山崖下被何山背了回来。于归正好也要到京城考试,就顺便送她回到京城。
于归还记得因为她穿的紫色的衣服,小海就一直管她叫紫衣姐姐。临走时,小海还是百般不舍呢。
“于公子就到这儿吧。回去的路我也认得了,一路上多谢照顾。”锦秀行礼道。
“嗯。既然如此,那就此别过,姑娘保重。”
锦秀走到一处气势宏阔的府宅,府宅上方挂着“张府”二字。
门侍见了锦秀,赶忙笑道:“姑娘回来了。”又转身对另一个门侍说,“快去告诉锦大娘。”
锦秀进府后,不一会儿,一位着装朴素,不肥不瘦的中年妇女脚步不断加快地赶来。
“阿秀!”一见面,妇人便拉着锦秀的手,上下检查着,“你可回来了。没伤到吧?你可吓死娘了。”
“娘。”锦秀轻拍着妇人的手,“我没事,是我一时贪玩走远了而已,我这不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吗?完秀归娘!”
“你还笑,你可知老爷让人传信回来说寻不见你时,为娘多着急嘛!”锦大娘抹去眼角的泪花,“你若是有个好歹,让我如何……”
锦秀知道她现在的娘并不是自己的生母,至于她原来的家……
想到这里被张元知的话打断了。
“原来如此。在此谢过池羽兄。”
于归用手托住张元知要行礼的动作:“不必多礼,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哥。”锦秀在旁拉了拉于归的衣角,“伯父找你,快回家去吧。”
“那就失陪了各位。”
在旁看出神的白藏,拉住刚要走的元知:“我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个妹妹?”
张元知咧嘴一笑,又立刻收回,道:“你还想什么都知道啊?走了,告辞。”
待张元知和白藏两个人都走后。
“当当——”一个香囊从姜泯纤长的手指间滑下,“送你的。”
“噗,这不是男女之间相赠的吗?”于归虽然嘴上略带嫌弃,但眉眼间还是藏不住喜悦,想要接过香囊,“先生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猜?”姜泯一下子将那个香囊举起,一双桃花眼露出调笑的滋味。
“我才懒得猜呢!”于归说着蹦起夺过香囊。
夜间,于归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脑中老是闪现同姜泯说笑打闹的场景,不觉又拿出那个香囊。今晚的月亮是够亮的,凭借月光,他能看见上面绣着的是芍药,又将其靠近鼻处闻了闻,味香且清。
于归又将香囊握在手中,嘴角竟不觉上扬,心中欢喜得沸腾。
“等等!我这是怎么了?”于归发现自己情况不对,猛然坐起。
那一夜,于归入睡时,仍将芍药香囊握在手里,蜷着手放在靠近心脏的位置,内心仿佛握着的不是香囊而是先生……
第二日,于归下了早朝,回到府中,不见姜泯,问罢府役才知姜泯去了行云楼。
于归心中暗喜:“行云楼?那不是我和先生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去找找他。
行云楼春日风景依旧。
白藏饮了一口酒,道:“巳辰,你可去见过皇上了?”
“今日便去。”
“皇上近日有些难处,想是太后那边……”
“停停!”白藏的话被张元知打断,张元知明显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好不容易聚一回,你们老谈朝政做什么?”
姜泯顺着元知的意,举杯笑言:“是是是,君兰说得对。我自罚一杯。”
“算我一个。”白藏也举杯一饮。
白藏突然将座位移到张元知身边:“欸,昨日那个小姑娘是你家哪房的妹妹啊?”
“她倒是和我没有什么血亲,是我家锦妈的女儿,名叫锦秀。但在我们张家可是小姐一般的地位!”
“此话怎讲?”姜泯问道。
张元知抿了抿嘴,说:“我也不知道,只记得好像是我十岁那年,她和锦妈来到我家,我爹热情招待她们,之后便在我家住下了。我小时欺负过阿秀一次,便被我爹连打带骂的,狠狠罚了一顿。”
白藏用肩膀碰了一下张元知:“那阿秀与你便是青梅竹马了?”
“是吧……等等。”张元知歪着头质问白藏,“谁让你这么唤我妹的?”
“君兰,你没看出来吗?”姜泯笑着瞅了白藏一眼,“咱们那外表温文尔雅的白公子,也对姑娘动情了。”
“嗯?”张元知瞅着白藏,“白言卿啊白言卿,你竟然打我妹的注意?”
白藏及时转移话题:“欸!姜小王爷,今日怎没带你家大人来啊?”
“他上早朝。”
“我和你说一句。”白藏附耳道,“我瞧着你家大人对你有心了。”
姜泯咳了一声,一下子打开手中的折扇,快速扇着风,看向一旁。
“莫要乱言。”
“这扇子你还用着呢?”白藏拿过姜泯手里的折扇,摆弄着,“这里又改进了?”
此时已赶到的于归在楼梯上看到白藏正在拿着姜泯的折扇——不让自己碰的那个。
于归愣在原地,心中百感一涌而上,是不解,难受?
只知道现在心中有万般委屈——姜泯或许从未想真心与自己相交。
否则为什么他们能碰却不让自己碰?
“池羽兄?”还是张元知眼尖看见了他。
姜泯也望去,怎么还跑了呢?
于归匆匆忙忙地跑下楼,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在想什么,一股脑儿的跑到一楼外面的卖醋处。
店小二正想上前询问,见姜泯等人赶来,便上一边去了。
“大人你在这儿做什么?”姜泯忍住笑意。
“卖醋啊。”于归用勺子来回舀着醋。
姜泯挑了一下眉:“卖醋?”
“对啊。体察民情。”于归又舀起一勺醋对着姜泯,“客官买醋吗?”
“诺。”姜泯说着,将钱放在于归手里。
于归看着手里的钱:“一文?”
“大人,一文钱也是钱呐!一文钱虽小……”姜泯又转而附耳道,“悦汝之心为真。”
姜泯的气息在耳边环绕,于归的耳根一下子红了。
姜泯见状笑了一下,然后就扇着扇子和白藏他们走了。
“你又挑逗于大人什么了?”白藏的声音中竟然有些责备。
他知道这个姜小王爷惯是爱撩拨人,自己和张元知小的时候都差点着了他的道儿。
姜泯脸上笑意未去。
“你可少祸祸你家大人的心吧!”白藏摇摇头。
他是真怕于大人心思单纯被姜泯勾了去,到时候难受的是于归自己。
张元知见白藏要走:“欸,白藏你干什么去?”
“找月老的红线去!”白藏头也没回地挥挥手。
张元知看看姜泯。
姜泯合起扇子拍了拍元知的肩膀,笑道:“还不快跟上?”
这边,于归正走在回府的路上,心中虽仍有些难受,但也有很多欢喜——是的,他被姜泯一句话哄好了。
于归看看东看看西,看看前面穿着箩裙的女子,一身朱砂色极其吸睛。
这时还有另一位男子也同于归一样被朱砂色箩裙吸引,但此男跑到那位姑娘面前一看,不爽道:“长得不咋地,穿这么好看干什么?”
那姑娘欲不理会,于归听见可不乐意,冲上前,瞅一眼此男子的样貌,毫不客气地说:“你也不看看自己长得啥样,那脸上坑坑洼洼的跟癞蛤蟆背上的皮似的!还好意思说人家姑娘?”
“你找事?”那男子挥起拳头。
于归的脸靠近他,瞪着他的眼睛说道:“大街上生事,你是想去封天府坐坐?”
那男的没好气儿地“哼”了一声,只能狠狠甩下袖子作罢。
于归转身带着微笑向姑娘说:“你别听他瞎说,他自己长那样儿还不自知,多半眼神有残缺,你长得没有那么丑。”
说完,于归感觉不对,又连忙摆手,解释道:“姑娘,你别误会,我没有说你丑,你长得很正常,不对不对,我……你……”
这位姑娘虽不是惊艳之貌,但也说不上难看,面似好欺,却眉宇间透着一股顽强之气。
见于归慌乱,姑娘笑了。
“姑娘你笑了,姑娘你开心了就好。”于归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那姑娘道:“公子勿慌。我自己生得什么样我自己清楚。小女子夏芙芝,大理寺卿之女,敢问公子姓名?”
“小生于归。”
夏芙芝问道:“可是新上任的封天府府尹?”
“姑娘怎晓?”
“听家父提起过。多谢于大人之恩。”夏芙芝行了一礼。
“不用谢,不用谢。那在下先行告辞。”
于归走了没几步,回过头,笑得很干净:“姑娘!裙子很好看,衣裳嘛,自己喜欢便好,再说这箩裙的确也很衬你。”
夏芙芝站在那里,微微一笑。
金碧辉煌的殿堂中,只有皇帝和姜泯两人。
“臣弟迟来,望王兄恕罪。”
“无妨。朕知道你在于归身边不好脱身。”
皇帝见姜泯眉宇微皱,似有不解,便开口道:“巳辰可是在想朕为何大升于归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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