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都见过了,便围坐在一张桌边谈话。张子翎从园中刨了一坛酒出来。陈谓良则是在柜子里翻出了几碟点心。
张子翎进门刚巧看见,气不打一处来:“陈竖子,你不是说没有了吗?”
陈谓良轻盈转身躲开张子翎的一拳笑道:“自然是不给你们给你吃。”眼见两人就要在屋内打起来了。
陆迁离垂下眼帘敲了敲桌面:“去灶房端一盘卤肉来。”张子翎回头看了陆迁离,愤愤道:“这你倒清楚。”说着放下酒坛,去灶房了。陈谓良端着点心坐下,笑道:“他还是这么天真。”陆迁离不可置否,自觉斟酒自饮。将一切尽收眼底,又不动声色。
待张子翎回来,众人饮酒论事,只除了玉衡因为有伤在身,被迫饮茶。玉衡只好收回手揣着,道:“郡王殿下并非长公主之子,而是当今圣上嫡子。当年长公主入宫时动了胎气,在太后偏殿生产,而不巧皇后收到消息赶往的时候,被宫女冲撞也动了胎气,便来不及回宫,同长公主一样在太后宫中生产了。”
陈谓良头疼的扶额:“你的意思是?”
玉衡答道:“殿下本应居太子之位。”
陈谓良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就想倒地静静,他以为就是做个郡王幕僚,混一个铁饭碗,混吃等死。结果现实告诉他,他参的是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然而有人比他晕的更快,张子翎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你不是身强体壮的大好青年吗?怎么晕的这么快?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张子翎悠悠转醒,看着坐在床边的陆迁离恍惚的问道:“殿下,这不是真的,对吗?”
陈谓良怜悯的看着他:“你觉得呢?”
张子翎重重的重新躺了下去:“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有生之年,我还能遇上这么刺激的事儿。”
陈谓良举着扇子就往他头上精准一敲:“你就想着刺激了。”说着他展开扇问向陆迁离:“殿下,你现在告诉我,你要什么?”
陆迁离眸底暗流涌动,整个屋子因为陈谓良的问话而安静下来。陈谓良和张子翎、玉衡,在等待着陆迁离的回答。
陆迁离沉默一会儿,终究是抬头答道:“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陈谓良颔首,眸中精光烁烁,他将纸扇啪的一声收起:“殿下。”他行礼却被陆迁离一把拉住了:“不必如此拘礼,以后还得麻烦你们。”
张子翎坐起身来:“殿下有令,皆往。”
第二日清晨,陆迁离带着他去拜访三皇子。玉慎的遗书陆迁离早就命人在荒废的玉府找出来了。现下玉衡揣着那封遗书,觉得沉甸甸的。玉衡叹了口气,跟着陆迁离跨过府门。还没上马车,就见陆流意带着人匆匆而来:“大哥,陆先生。你们是要去三表哥府上吗?正好今大姐姐出宫也在三哥哥府上,我同你们一起去吧。”
陆流意消息真是灵通,玉衡在心底感叹着,上前一步行礼道:“郡主殿下,您金枝玉叶,若要去怕是得另乘一辆马车的。郡王和三皇子殿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怕是等不及郡主殿下。”若真要她去,找不到时间另说些东西,刻意躲开说又太明显,还不如让她不去。
陆迁离也道:“你之前又没和三表兄说,你现在临时去,三表兄怎么招待你。”说着陆迁离径直上了马车,掀开帘望向玉衡:“还不上来。”
玉衡也跟着上了马车。马车行走,离陆流意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转角。
陆流意抿唇,无可奈何。如今朝中三皇子与太子争的水深火热。母亲不愿她和三皇子一党走得近。但大公主在太后宫中养大,在御前侍奉茶水书卷,是个值得拉拢的。可母亲一直不让她结交大公主。这下好了,大公主去了三皇子府上做客,她又被母亲禁止去三皇子府。这不是,眼睁睁看着三皇子拉拢大公主吗?陆流意跺跺脚,没好气道:“算了,回去。”
她也懒得管了。
“东西带好了吗?”陆迁离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一道缝隙,窥见街上的车水马龙。京城素来繁华,可谁又知道,一派盛景之下,是危机四伏,是暗潮涌动。很快这里就会是尸山血海一片废墟,百年所堆积的繁华,轰然坍塌。陆迁离想起出兵剿匪之时,朝中无一人敢应答,山匪不惧死疯狂,垂下眼帘。
“带了。”
“记得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是。”
三皇子萧嘉树野心勃勃,加之其母族势力强盛与皇帝的暧昧态度,竟然与太子有着分庭抗礼之势。但三皇子自身很清楚,只要太子一日不废,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就还是他。而太子的废立取决于皇帝。不过想到那个人人称颂宽厚仁善的太子殿下,萧嘉树不禁冷笑出声。宽厚而无手段者,皇帝再怎么保,也保不住。
萧嘉树拿着琉璃盏举过头顶,看那盏中荡漾着的清液,嘲讽一笑。忽的听见身后亲信来报:“殿下,承恩郡王到了。”
萧嘉树挑起眉:“竟然这么快?”昨儿个收到消息的时候,他都还以为是开玩笑呢。毕竟谁不知道长公主是偏向太子的。一向与他们不对付。不过,细想一下也情有可原。毕竟陆迁离可是开朝以来第一位没有封号的郡王,还是被母亲长公主亲自请夺的。外人称呼,也只能加一个他父亲承袭的爵号,承恩。
他起了身:“走吧,来都来了,也就见见。”
说着将琉璃盏就地一扔,随着清脆的一声,琉璃盏四分五裂,碎了满地。
亲信眼皮也不敢抬一下,谦卑的弯着身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