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玉衡碎碎念之时,陆迁离迈步进了屋子里,将玉衡惊住了。玉衡忙起身,因为起的匆忙,肩上披的狐裘从肩头话落下来。玉衡不敢去捞,忙行礼道:“郡王。”
所谓灯下看美人,当真不错。玉衡没注意到,他衣襟随着狐裘的落下散乱了。露出大片的苍白肌肤。他在家中甚少出门,在狱中也不见天日太久,整个人都显得孱弱无力,苍白着。他的长相不是北方的那种端正阳刚,而是江南文士的温和儒雅。他本该是在春风中斟酒斗诗,剑斩月辉的文士,可惜这幅损伤过重的身子拖了后腿。“殿下深夜来此,可是有要事?”
陆迁离上前给他捡起了狐裘,给他披上:“跟我来。”
玉衡不解,但还是系好狐裘,跟上了陆迁离。
陆迁离带着玉衡绕了一间暗门,走了一段密道,回了自己的居所听风院书房。玉衡震惊,这下修界可真会玩,就这么一点距离,还专门挖一条道出来。他看着陆迁离移动了一处器物,又打开了一条暗道。有些麻木。
陆迁离回头淡淡看他一眼:“还不跟上。”
玉衡应下,也跟了上去,暗道里未置放灯火,光线全靠陆迁离手里的那颗夜明珠。这条暗道可比之前的那条粗糙的多。玉衡亦步亦趋,足够小心了脚下。仍就不慎被一处砖石缝隙绊住了脚,狠狠一个踉跄。幸好陆迁离察觉到不对,一把扶住玉衡。不然可就得摔了一个狗吃屎。
玉衡前走一步,连忙站稳,请罪道:“属下失礼。惊扰殿下了。”
这哪里来的兰花香,到有点熟悉。还没等玉衡想明白,陆迁离就放下了手:“无妨,跟紧些。”
玉衡盯着前面的那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心头疑惑,怎么感觉陆迁离最近脾气好些了?说真的,这个陆迁离可一点都不像被长公主养废的样子。就剿匪一役,不知道收了多少将士的心。虽然最后回朝军队交上去了,但是赢了军队的心。
他这半个月被伺候的骨头都酥了,哪里想去再经一些刑法。干脆不去深想,毕竟是男主的料子。说不准人家扮猪吃老虎呢?
陆迁离听见后面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眸底一片晦暗不明。不动声色碾了碾之间残存的温度。仿佛这里还有着那温热细腻的肌肤。却不曾想,现在这不过一点触摸,就让他心猿意马起来了。他自幼长于京城,又是显贵,在长公主的授意下,一向混在那起子纨绔子弟堆里,少不了打交道。自然也知道这私下里的一些事情。他们玩得开,房里多少放置了一些年幼貌美的少年狭玩。连长公主府驸马承恩公陆谦,少时也是一个好男风的。有一个颇有才名的表弟,当时极为珍爱。只是承恩公府败落,被迫迎了公主,逼那表弟离京去了。在军中,这事儿也不在少数。
他初见玉衡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太明亮灼人了。让他整个灵魂都颤抖起来。好似再见这一双眼,已经隔着万年那么远。审讯时,看见他眼底里的坚决,他冲动将他留下来了。明明知道,要证明身份其实不用玉衡也行。他还是费尽心思抹去玉衡的存在,让他变成了陆玉衡。不过,这些天观他行事作风,可一点都不像久居宅中的富家少爷。
陆迁离突然问道:“还记得你当初承诺吗?”
跟在陆迁离身后的玉衡一顿,不明白陆迁离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回答道:“只要郡王为玉家平反,衡之一切,皆奉上。”
陆迁离闻言,心头一热,长叹一声,道:“不对。”
没记错啊,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啊,哪里不对了?
“你叫陆玉衡。”
玉衡不知他意思,哑然失笑。“是。”脑子有毛病。
再不行数十步,陆迁离往上轻轻一扣,上方应声打开。灯光倾泻,照亮了小小的一片区域。灯光垂落处,是陆迁离。
玉衡正愣着,就见陆迁离蹙着眉望向他,冲他招手:“还不过来。”
陆迁离带着玉衡利索上去。暗道重归于黑暗。
玉衡张目打探,就看见此处不过是一间小屋子,灯火恍惚。处处可见竹制品的摆放。纱窗已经合上,却隔绝不了窗外的清脆虫鸣。
屋内有两个人,一名身穿褐布的青年收好麻绳,就地往床下一扔,往自己身上抹了一把灰,神情颇为散漫:“你老人家怎么今日有空来这里?”
陆迁离并不恼,回道:“今日才归京述职,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个消息。明知故问。”瞧上去两人很是熟稔。另一旁的清俊文士在那里摇着扇子,眉眼弯起,透出几分精明:“公子,这位是?”
见目光投注过来,玉衡上前一步,行了礼:“陆玉衡,字无亲,现为幕僚。”
清俊文士见陆迁离在旁边不动神色,便起身回礼:“在下陈都平,一介迂腐儒生而已,见笑了。”
玉衡当即怔在原地,陈都平,这不是原本剧情中陆迁离手下后来的开国丞相陈谓良的化名么?第二世的陈谓良还没有遇见陆迁离,陆迁离就死了。他辗转多方,扶持的君王皆不成器,郁郁而终。按理来说,陈谓良不应该这么早就遇见了陆迁离。怎么会?
他看向那名青年。只见那名青年行礼:“张子翎,粗人一个。”
张子翎原名张世宏,未来的大将,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好家伙,看着身量,说是读书人也信啊。一文一武全了。玉衡心里木木的,这两个都是巧合?谁信啊!
就这样的陆迁离也被长公主杀了???
震惊在原地好吗?他都怀疑是不是剧情的错。可是很明显陆迁离就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