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微笑着和陈乔对视，后者也笑眯眯地看着她，彼此心照不宣。
沈朔只见她俩一直看着对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一个不好的猜想转瞬即逝：沈小姐，莫非看上陈乔了？
“小乔，我和楠楠还有事，就先走了。”沈朔伸手拍了拍陈乔的肩，让她的视线从沈楠身上转开，“改天来找你吃饭。”
“那我记下了。”陈乔笑道，她扫了一眼紧盯着她的沈楠，又道，“到时候一定要让我做东，请你和沈小姐一起。”
为啥要特意强调沈小姐？
更加不好的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难道其实是陈乔看上了沈楠？
沈朔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但还是强行克制住了情绪，逼着自己维持笑容：“嗯，好。”
只是没等她转身离开，陈乔忽然叫住了她：“那个，小朔，我有点事想单独问问你，可以稍微耽误你一点点时间吗？”
沈朔看向沈楠，待后者微微点头后，她才走到陈乔身边，左右张望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消防栓：“我们去那边？”
陈乔自然留意到沈朔用目光询问了沈楠，也注意到消防栓的位置正好在沈楠的视野范围内，她抿了抿唇，跟着沈朔走到路边，确定四周没人后，她问道：“小朔，你怎么会和沈小姐单独在一起？”
“她是我同桌，平时聊挺好，就约她出来玩了。”沈朔回答道，“怎么了？”
陈乔脱口而出：“那你怎么不找我出去玩？”
说完，她自知失言，又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我们……那么久没见，我挺想你的。”
沈朔觉得陈乔挺虚伪的，如果真的想念，那之前为什么要疏远她？
断了一年多快两年的联系，现在才说想，未免太做作了些。
见沈朔不说话，陈乔以为是她语气太重把人吓着了，不免软下了态度：“小朔，你应该知道她是沈家的独女，那种豪门，是我们这些凡人只能远观而绝不敢亵玩的存在，她捏死我们就像捏死蚂蚁一样轻松。”
“你也说了，她是沈小姐。”
经过一天的工作，好不容易让沈朔觉得她和沈楠其实没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也许是后者是有钱的普通人，而她是普通的普通人，可偏偏总有人要跳出来提醒她，那是沈小姐、那是百年沈家、那是豪门！她和我们不一样，她是站在金字塔顶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
蝼蚁之辈凭什么仰望高塔？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沈朔看着陈乔，脸上的笑容终于垮了下来：“沈小姐愿意接受我的邀约，屈尊纡贵陪我来这种小商场逛街，我真是开心都来不及。听我们班班长说，班上从没人成功约沈小姐单独出去玩过，现在我约出来了，那是不是代表对沈小姐而言，我是特别的？”
陈乔脸上的表情复杂了起来：“你这话……难道你想追沈小姐？你是不是疯了？”
“实不相瞒，我现在很缺钱。阿娘过世，我爸在外欠了一屁股债，我还尚未成年，我去哪儿弄钱帮他还债？”沈朔自嘲道，“可如果能抱上沈小姐的大腿，那可是沈家，我还愁没钱养家？别说是追求了，就算沈小姐愿意拿我当宠物养，我都乐意得很。”
“江朔，你……”陈乔脸上的复杂全部化为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以前不是……”
“我以前？”沈朔打断了她的话，嘲讽道，“我一直都是这样，或者你想说我以前什么样？背信弃义、过河拆桥、两面三刀、只会打小报告的卑鄙小人，你还想说这些，是吗？”
陈乔的脸瞬白，她慌不迭想要为自己辩解：“小朔，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沈朔再次自嘲道，“沈小姐的事，我知道你是好心，我也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以后这种话就不要再提了。”
“你家还欠多少钱？”陈乔咬了咬唇，问道，“我可以尽我的绵薄之力。”
“不必了，我们本就互不相欠。”沈朔摆摆手，“我要走了，沈小姐该等急了。”
“小朔……”
陈乔还想说些什么，沈朔只是扫了她一眼，自顾自回到了沈楠身边。
“怎么了？”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沈楠能看出来两人聊得并不愉快，忍不住主动去牵沈朔的手，触及掌心却只有冰凉，她心下一惊，alpha的身体一向很暖和，沈朔平常也是温温热热无论是抱着还是牵着都非常舒服，她有些着急，还没开口细问，她的手就被紧紧扣住；在闷声不响走过两个转角后，沈朔忽然转身，将她抱进了怀里。
背后就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霓虹灯闪烁的闹市区，面前是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心上人，头顶是温柔笼罩着她们的月色，耳边是只能听见心跳和呼吸的安静。
沈楠想，这时候如果能接吻的话，感觉也很浪漫。
虽然没有海风沙滩、也没有繁星璀璨、更没有玫瑰戒指，可就是在这条无人小巷的街角，喧闹的社会和她们既近又远，偌大的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们两人。当心无限接近时，那就是比玫瑰、大海、星辰更极致的浪漫。
其实这些天，沈楠一直有在思考谈想的话。
她喜欢的，到底是北姐姐，还是江朔？
现在她感觉，她好像终于想通了。
其实都是，也其实都不是。
感情这件事，归根到底讲究缘分两字。
她和北姐姐有缘，和江朔有分，而北姐姐和江朔，成为了沈朔。
原先她还想等沈朔回忆起当年的事，再和她认真确认关系，现在看来，想不想得起是一码事，喜不喜欢又是另一码事，就算想起来了，不喜欢，又有何用？
可如果喜欢，想不想得起来，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的她占据了天时地利和人和，再不把握机会……她可不想后悔一辈子！
她将单手搭在沈朔的腰上，另一手轻抚眼前那双紧皱的眉，她本想垫脚轻吻上去，却因不想被误认为是轻佻而硬生生克制住了冲动——她将脸贴到沈朔的胸口，本想听听藏在那之下的心跳声是否同她一般激烈，可惜大衣太厚，她也不好直接扒开衣服，只得作罢，静静地任由沈朔抱着她。
*
好闻的茉莉花香慢慢安抚了沈朔浮躁的心情，她缓过神来，额头轻抵沈楠的眉间，歉意道：“对不起，楠楠，刚想起了些不太好的事。”
“没关系，不过，我可是很贵的。”沈楠伸手掐了掐沈朔的脸，笑着岔开话题，“你准备怎么结账？微信还是支付宝？”
她不会去问那段难以启齿的过去，虽然她隐隐约约有些了解，但既然沈朔不主动开口，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去问。
不过虽然她不问，但不代表她没有别的渠道去了解事情的始终。
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让沈朔快快高兴起来。
“不知道贵司怎么收费？”沈朔果然被逗笑，她捧住沈楠的双手，没忍住又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我第一次来，不太懂规矩，是按分钟收费，还是按秒收费？”
“嗯……我想想，”沈楠的指腹轻蹭着沈朔的掌心，似是苦恼地思索了一会儿，随后报价，“一秒十块钱，你赶紧算算你刚才抱了多久。”
“诶！我怎么觉得你们这儿是坐地起价呢！”沈朔夸张地瞪大了眼，“狮子大开口、奸商！妥妥的奸商！我要举报！”
沈楠拍了拍她的手：“那可不行，一经售出概不退换，赶紧结账！”
“我没钱，能不能先赊账？”沈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或者留我下来当小弟，别看我这样，我刷碗还是很勤快的。”
“嗯……”沈楠打量了她一圈，大发慈悲道，“不错，我们沈氏小家就缺你这样的人才，不说了，现在就开始还债吧。”
沈朔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唇已经贴上了她的脸颊，而后是吐息在耳边的轻声细语：“亲亲可是另外的价钱，这个要等价偿还。”
“还有，在我们这儿赊账，可是要收利息的。”
后知后觉的心跳撞得沈朔差些连呼吸都不会，她不知自己的脸已经憋得快要通红，只能感觉到她的整张脸都在发烫。好在夜色朦胧，沈楠又还抱着她，只能看到她微红的耳垂，这才让她不至于太过丢人现眼。
她努力恢复呼吸，尽可能让她的声音听起来与刚才无异：“不知贵司是怎么收利息的？”
只听沈楠在她耳边轻声笑了起来，呼吸喷洒在她早已红透了的耳垂上，烙得她心上又麻又痒，随后，她看到沈楠踮起了脚，将亲吻落到她的眉间：“具体怎么收……我还要再想想。不过，先预收这一部分。”
沈朔的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衣摆，她很想就这样扣住沈楠的后脑勺，狠狠地、用力地吻上她的嘴唇、撬开她的牙关、纠缠她的舌齿，可沈小姐这三个字不停牵制着她的意识，让她终于在挣扎中捞回了一丝理智。
她的手抚上了沈楠的侧脸，触感很烫，可她的手貌似更烫，她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沈楠的鼻尖，再开口时，才惊觉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样：“我可以一辈子留在沈氏小家还债吗？”
沈楠将脸贴在了她的脸上，滚烫的肌肤相触，让她浑身燥热不已，她闭上眼睛，低低嗯了一声。
她总觉得，沈朔现在的状态，有点问题。
可究竟哪里出现了问题，她却搞不明白。
不过没关系，人都到她家了，她有大把的时间去琢磨。
而现在，她只想享受这一刻相拥的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