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锦发出一声故意拉长的“嗯”，随后带着浅浅笑容说：“确实不是。”
“怎么回事？”简璃花的声音有了起伏，“我答应的是送你回家。”
“哦呀？这么苛刻的吗？”乔锦稍稍向简璃花探身，“有点出入都不行？”
简璃花瞥眼看向乔锦。
现在的乔锦是靠向自己的，是让自己手痒的嬉皮笑脸，是以往记忆中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熟悉的乔锦让简璃花感到少许安心。
但她的脸色却阴沉下去。
看到这般脸色变化，乔锦苦笑着摇了摇手：“哎呀呀，简大总裁难道忍心把我一个弱小女子仍在大晚上的街道上？还下着这么大的雨！你真的忍心？！”
简璃花依然冷冷看着。
“好吧，知道你忍心。”乔锦叹了口气，缩回身子，“不过我也不算骗你，那里是我第二个家。”
“你还有其它住所？”简璃花有点意外。
“住所吗？哈哈……”乔锦略微垂头，“嗯……应该说，是被迫当作了那样的地方吧，如果不那样想，也许就难以坚持了。”
简璃花不明白。但看乔锦的表情，简璃花有种或许不要问比较好的感觉。
依照乔锦的指路，车子最终开到一处接近郊区的独立院落前。院门处挂着牌子，上面有“明光启福托养照护中心”一行大字。
简璃花刚看过名字，乔锦就指向前面说：“别从大门进，前面那里左拐，绕到后面去。”
简璃花没说话，但脸上明显露出“为什么”的表情。
乔锦看出了，于是她说：“这里的设施不是很高级，大门没有感应，还得用人来拉开，这么晚了，看门的大爷已经睡下了，又下着雨，让他继续睡吧，我们常来的熟人都是直接走后面的职工通道。”
说着话，车子绕到后方小一号的门前。已经生出锈迹的大门有一半是开着的，简璃花开车进去，停在几辆破旧的低端车和拉货的小卡车旁边，锃亮的豪车与那些车形成鲜明对比。
车停稳后，乔锦说：“下车吧。”
简璃花暼向乔锦，冷硬发问：“为什么？”
乔锦指了指随身挎包：“你想让我签协议不是吗？想的话就跟我走。”
简璃花皱眉。
乔锦笑了，说：“别瞪眼，不管别人怎样，你冲我瞪眼吓不着我，只会让我觉得你可爱，觉得你迷人。”
简璃花的手下意识地蜷了蜷。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也许是具有威胁性的话，就像她经常说的那样。但还没想好究竟要说什么，乔锦已经开门下车了。
简璃花没有办法，只能也打开车门。
雨不小，简璃花本想拿车里的雨伞，可她看到乔锦就站在她这边的车门旁，就站在雨里看着自己。
简璃花一时愣住。很快她冷下脸来，问：“走的时候没人给你伞吗？”
乔锦微笑着说：“不用伞，就几步路，跑下就到了。”
确实还没到瓢泼大雨的程度，简璃花干脆也没有拿伞，直接走出车门。
这让乔锦惊讶了，她拉住简璃花的手臂，大声说：“快跑！”
简璃花有点愣，也许是急促的雨点砸得她有些发乱，竟一时任乔锦拉着她的手臂，随她奔跑。
确实没有几步路，很快她们就跑到了屋檐下。
乔锦却希望能跑久一点，这样她放开简璃花时大概就不需要恋恋不舍。但想到被一群佣人精心照顾的简璃花肯定没怎么挨过雨淋，没准挨一次就会生病，那短就短吧，至少简大美人不会生病。
印象中自己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拉着在雨中奔跑，比想象中要累，简璃花甚至有些微喘，明明她拥有跑马拉松都很轻松的体力和身体素质。
终究是淋了雨，衣服有些湿了，乔锦伸手去拍简璃花的衣服，想拍去那些浮在表面还没有浸下去的水珠。
刚拍几下，简璃花就甩开了乔锦的手。
此时简璃花脸上的敌意和警戒十分明显，乔锦尴尬地笑了笑，转而拍掉自己身上的水珠，边拍边说：“我只是怕你那身好衣服遭殃。”
简璃花低沉说道：“速战速决。”
乔锦笑了：“什么速战速决呀，又不是打仗。”
看到简璃花拧眉，乔锦赶紧摆手：“是啦是啦我知道，你别凶，都说了吓不到我了，还是你故意展现你的可爱样子给我看，嗯？”
简璃花本想说“你是找打”，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乔锦已经转身迈开步伐。
简璃花便把狠话吞了回去，跟上乔锦。
显然乔锦对这里很熟悉，她领着简璃花走进一处小门，穿过几条走廊，又走进几个门，然后走进一条通路。
每个路过的地方的灯都不是很亮，整个建筑有种昏暗陈旧的沉重感。
通路过后，灯光多且亮了起来，也开始有人在。
有穿着护士服的人，也有穿着普通服装，看上去不算富裕的中老年人。
一位穿着护士服的中年阿姨迎面走来，看到乔锦笑着说：“来啦。”
乔锦笑着回应：“嗯，来了。”
阿姨看到简璃花有点惊讶，说：“难得看你带人来。”
乔锦挠了挠头：“哈哈是呀。”
整个招呼过程护士阿姨都没有停下脚步，几句话的时间，彼此错身，乔锦继续向前走。
简璃花回头看了眼那护士，看她踩着拖鞋，继续走着。
当简璃花回过头来看乔锦，眼里浮现明显的好奇。
在推开一扇门后，二人进入一处很大的房间。房间里一列列地排着病床，病床上躺着熟睡的病人们，每一个病床旁都有生命监测装置，有的病人戴着氧气面罩，连接着辅助呼吸装置。
整个房间响着只有医院才会出现的机械音，不同的医疗仪器发出或规整，或杂乱的声响，而在走过某些病人时，可以听到他们粗糙的，像是喉咙里卡着痰，令人恶心难受的呼吸音。
简璃花想，来自地狱的声音大概就是这样的吧，但这些声音对乔锦来说已经很习惯了。
她走到一处病床旁，停下脚步。
简璃花跟了过去，看向病床上熟睡的人。
那是一名年轻的女孩，头发整齐，身体瘦削，脸部的肌肉已经有些萎缩，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女孩很漂亮。
如果她是健康人，一定会是一个美丽漂亮的女孩。
乔锦把女孩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来，说：“我来看你了。”
此时乔锦的神情是陌生的，简璃花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乔锦，看她抚摸女孩的手，抚她的脸，给她按揉手臂和手上的穴位，对她轻柔地捏捏打打。
简璃花一直沉默看着，突然乔锦说：“我刚上初一那年，父母做生意失败，欠下一屁股债，于是带着全家烧炭自杀。他们死了，妹妹变成了植物人，只有我幸免于难。妹妹变成这样已经十年了，医生说植物人能活到十年是奇迹，这里的每个人都夸赞妹妹，说她坚强，说她一定是想活下去，这里的每个人也都夸赞我，说我这么小就懂事，就会照顾妹妹，努力工作挣钱养她，是个好姐姐。”
简璃花预感到什么，她快速开口：“我已经把你送到地方，协议——”
“但并不是这样。”乔锦猛地转身面向简璃花，随即用力抱住人，“我知道那是我的妹妹，她还活着，她的心脏还在跳动，可是我感受不到她，我感受不到她的温度，我，谁的温度都感受不到。只有你，简璃花，只有你不同，只有你的温度，我感受到了。这是事故发生后的第一次，我真实感受到的第一次温暖，原本只是玩笑，只是对不可一世的有钱人的小小报复，可你的温度让一切都不同了，我被你的温度迷住，我想感受更多……”
简璃花一直是惊愣的状态，直到她感觉有手侵入到她的衣服里，贴上她的肌肤，那手的边缘带着雨夜的冷，掌心带着来自肉体和欲望的热，冷与热都浸入肌肤，渗透进皮肉。
“简总，我想要你……太想太想，难以忍耐……”
简璃花的身体猛地颤动，她的大脑一时混乱，明明没有药物影响，她的力量却被紧贴身体的那双手吸走，甚而脚下不稳，随着乔锦的力道倒上床，倒在沉睡女孩的身体上。
上衣被拉开，文胸被抬起，腰腹被亲吻，躁动的热随着被抚摸被亲吻的地方迅速上升，简璃花在发慌，她看到乔锦用她那双深邃的，充斥火热欲望的眼注视自己，她不明白，为什么被这双眼注视，力量就像被抽走了，身体就发麻难以动弹。
嘴，要被吻上了。
简璃花不知道现在她的脸上有着恐惧。她下意识地偏转视线，看到距离她很近很近，静静沉睡的女孩。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大，由恐惧带起的力量推开乔锦，她起身就跑。
“璃花！”乔锦大喊。
简璃花连衣服都没整理，低着头像逃命般跑出这压抑的病房，跑出一条条走廊通路，跑出一扇扇陈旧的门，最终跑进雨里，跑回车上。
启动车子时，简璃花看到站在车前，站在雨里的乔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