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溪水涌过岸边低垂的野草，他的唇瓣时而温柔时而有力。他一点点贴近，她不得不退到门边。
吹风机从手中滑落，吹向镜中拥在一起的人影，未来得及关下的按钮掩盖住一点洗浴室里的缠绵。
她嘴里闷哼着他的名字，此情此景他哪会听得见？只好用手轻推他胸膛。他的温热还在她唇间犹豫，几秒过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她手从他身上放下来，偏头关掉吹风机，才发觉两个人的呼吸竟然都如此急促。
“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这样……还怎么说话？”脸颊一片羞红，她越说声音越弱。
“我，很想你！这两天无时无刻不再想。”
她被圈在他与门板之间，他定在她身上的眼神，心思再明显不过。
没了吃饭时听话的模样，只有令她慌神的压迫感。
“到外面说吧！”可不能再这样待下去。
“好。”他不想她再有一丝不悦，不好意思道。
见他放下一边的手，她理了理头发，红着脸出了浴室，站台窗边等他。
他从沙发上拿起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她一个转身，仰起头，又与他四目相对了。“天凉，你还说我！”他轻声道。
她低下头，听到他温和的声音从头顶流淌下来：“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无论如何都要当面告诉你我的想法。之前的退缩都是我的错，如果不发生前天的事，我不知道自己还要压抑到什么时候。我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不发生那件事呢？”她又抬头问。
他愣了一下，还是诚实道：“或许要更久才会说吧，或许不会说！”
“你只是为了负责任。”她故意刺激他。
“不是的，余梦！我……”
她不等古桥说完便打断：“如果是其他女孩，你也会这样吗？”
他急道：“我根本不会跟其他女生发生关系！”
“那谁知道？”她生气地低下头。
他回答得十分有底气：“那天晚上你还没感觉出来吗？”
说到这个余梦才真的来气！那天送他回家看着似醉得不行，真到那一步又懂得如何折磨她，不是一味的莽撞。她重抬起头，羞着脸骂他：“你还说，那天你哪有喝醉的样子？”
他认真中透着羞涩：“我一开始是醉的，到家后就慢慢醒了！”
“古桥，你耍我！”她朝他大骂。
他赶忙抱住，轻声安抚道：“好了，我的错，所以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不要，”她憋着个小红脸在他怀里怨念，“你想好了我还没想好！”
“好，听你的！”心里却在笑她，之前她不也在自己身上使了好多小把戏？
但归根到底是他这些年亏欠她，所以她怎么耍性子他都能接受。不过他知道她从不乱来。
“我困了，你该回去了！”怀里的她冷静道。
“好！”却没有一下子放开，眼里还有没克制的情意。
“你还想干嘛？”她仰头盯着那双温柔又坚定的眼睛问。
“没……什么！”他这才放开，“我回去了！”
她点头，等他到门口时又将他叫住：“你等等，再回来一下！”
他便又乖乖回来，问道：“怎么了？”
“你今天这么晚才到，为什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她摆出十足的气势审问他。
他真诚解释：“今天工作确实很忙，大雨不断自己也晕头转向了，到高铁站才想起，是我的错，你今天想怎么骂我罚我都行！”
她又委屈道：“我为了等你一下午都没吃饭，你却先吃了！”
“对不起！”他再次抱住她。
“我怕打雷，今晚你在在这边陪我！”
他喉头一动，将她抱得更紧，哑声道：“好！”
她却立刻推开他，抱着一床被子丢给他，指着沙发说道：“我怕打雷，你今晚就睡沙发上守着我！”
他抱着那床被子，颇为失望，盯着她轻声回答：“好！”
她揉揉肩膀，幸亏光线暗淡，羞红的脸才能继续装冷静道：“祝你在沙发上睡得安好！”
他看向沙发那狭窄的一块地方，又望望余梦。这时突然下了一道闪电，室内通明，她紧闭双眼，惊吓地捂住耳朵。窗帘在飘飞，风呼呼吹进来，原来是窗没关好，他丢下被子赶紧去关窗，对余梦说道：“你赶紧休息，我就睡外面陪你！”
她看他可怜，不想再捉弄他：“要不你还是回房间睡吧！”
他仍坚持，便不再说什么。躺在床上一边心疼他，一边却不自觉笑着，觉得一切像梦一样，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心甘情愿陪着她。
期望的事终于不再遥不可及！
第二天大清早，她困倦得不行，古桥却已到床头来叫她。她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过去，只见他温柔道：“我要走了，早餐在桌上，你一会儿起来记得吃！”
余梦意识尚未清醒，只习惯性地哼着声“嗯”。
“晚上你到H市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嗯！”她眼神迷迷糊糊地，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他轻叹，叫她重复自己刚才的话，她还是一样的回答。他只好把她从床上捞起，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又问：“我刚才说了什么？”
她清醒了些，眨了几下疲惫的眼睛，不舍道：“你要走了？”见他点头，又问他几点的车。
“7点10分。”
她伸手摸进口袋，拿出他手机，看过时间后倒在他肩膀上，撒娇道：“现在才六点，打车过去也就十多分钟。”
“你怨我不多留一会儿？”他笑道。
“我是怨你这么早就把我叫醒！”
她还埋头在他怀里，宽厚的肩膀叫她实在不舍得离开，充实的安全感让她想就这样继续睡下去。可他有自己要忙的事，她只能先收心，抬头冷静道：“我到了跟你说一声，你一路顺风。”
她把想他手机放回，他却推回来道：“把你的微信加上去。”
问他密码，他道：“2011年2月4号。”
“这是什么日期？”
“我们分手的那一天!”
她等把微信加完，才不开心道：“你的密码该改了。”
“你帮我改！”
她便把日期改成今天，他认真问：“为什么是今天？”
“因为我希望是在一起的日子，而不是分手的日子。”她又扑到他怀里。
“好！”他开心搂住她，温柔道，“以后，再不会有分手的日子。”
她拉住他两只耳朵，严肃道：“你说到做到？之前也是你食言！”
“决不食言！”
“你要食言，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绝不！”他偏头直接吻住她，有种不管不顾的狠劲，她越回应他越疯狂。
余梦憋红了脸求饶，他才放开。她久久凝望他，而后双手抚上他脸颊，在唇上轻吻，轻声道：“以前你说，别人一说到‘古桥’这个名字，就要想起来是我的男朋友。现在你也一样，要时刻提醒自己，余梦是你的女朋友，明白了吗？”
“好！”他突然问，“现在几点几分？”
“6点半。”
“算了！”他忍了下来。
“怎么了？”余梦疑惑不已。
“回去你就知道了，”他笑道，又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不舍道：“我该走了!现在还早，你若困的话再睡一会儿。”
她应声“好”，跟他这番腻歪过后，却哪里还睡得着。
……
离开之前，余梦又见了文雪一面。开车前的一小时，两人坐在高铁休息室里，聊起文雪今年来的一份纠结。
“他从前几年就开始追求我了！”她叹气，道出无尽忧伤，“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他一个生活条件那么好的人竟然会这么认真的追求我。”
程远曾笑说过，高中整个班算吴颜混得最好，投资眼光极好，还开了自己的公司。吴颜家境亦不差，这样的条件在三十是最吃香的年纪，从世俗来看，选择文雪实在不是明智选择。
文雪的纠结就在这里。她没有信心，不信两个人能幸福，能长久。
“他……很喜欢很喜欢你吧？”余梦问。
“不知道，以前我很少理会他，因为我知道我们两个差距太大。但近两年不管小启生病还是上学的事他都帮了很多，才来往多了些。他很体贴，小启很喜欢他，我……”
“你也喜欢上他了！”余梦替她把未敢说的话说了出来。
“对！”她垂下头，像犯了错一样。
“那就试试看吧！”余梦握住她手，鼓励道：“既然相互喜欢，就在一起试试看，试了才知道前路难不难，又会有什么困难。人一辈子要么难有相爱的爱人，要么总是错过，在一起过比什么都重要！”
文雪期待而又悲痛地问：“可若注定没有好的结局，还要去痛这一回心，真的值得吗？在外人看来，我除了有个拖累的孩子，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一开始就有信心。只有经历过，你才敢下定结论，那个人是不是非你不可！”
“我不知道！”她忧伤道，“我想再给自己点时间想想，若不敢开始便果然拒绝他。”
一周后文雪在信息里告诉她，她已决绝地拒绝了吴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