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梦回到家后忽然发起了高烧。脑袋昏昏沉沉。
一倒头睡到了8点。
母亲备好饭后，连叫她几声都不起，又走到床头轻声叫她。余梦恍惚中听到好像有人在呼喊她名字。可头痛欲裂，声音怎么也发不出来。
母亲心叹不妙，轻碰额头，温度高到把她吓一跳。
余梦穿得少，体质又弱，这样的大冷天在外面转一圈哪可能不生病。
母亲赶紧催余梦醒来，为她披上外套，自己也套上一件后背着她出了门，焦急拦下一辆车求人送她女儿去医院。
那人好心，把余梦背到医院后才离开。
医院有几个人认识他，都叫他岑局。
余梦住院非常顺利，母亲仍是万分担心。她女儿虽没吭声，但眼角的泪已经有几滴滑落到了枕头上。
好在医生说无大碍，输完药水就会转好。
翌日清晨，余梦确有好转，但仍浑身无力，头还是疼。
父亲也赶到县城。他来并不是因为担心余梦，而是今日已经腊月二十九，为过年，家里还要准备许多事情。不得不接他们母女回去。
到县城给她们打电话，才知余梦在医院。夫妻再问医生余梦的情况。
医生道已好转，再观望半天即可出院。
程远听到消息也赶来医院，正好见到夫妻二人在商量事。
父亲道：“医生说差不多好了，家里事还多，你不在不行，咱们先回去，送你到家后我再来接她。”
“就留女儿一个人在这？”母亲疑道。
“她都这么大了，还要陪什么！”父亲忽然严肃。
母亲仍有犹豫，“我再问问医生，问完咱们就回去。”
程远见此，急忙上前打招呼，并道这半天会好好照顾余梦，叫她们不用担心，放心回去。
若有什么问题，他会及时打电话告知。
夫妻二人道谢，这次一起上了车。
程远走到床前时，余梦还在睡，直到十一点才醒。
“你怎么来了？”醒来后她问。
“听你妈说你生病了，我过来看看，应该是昨天你受了寒。”他带点愧疚。
“我妈呢？”
“舅舅来接走了。”
“哦！”余梦说不出滋味，心冷冷的。
“过年两天忙，又只有你奶奶一个人在家，他们长辈不能不在。”程远安慰。
“嗯，我知道的。”她作出个没事的微笑，“现在也好多了。”
“那就好。”他放心了些。
“我多久能出院？”
“我问问医生！”
医生建议她两小时再出院。
那两小时异常无聊，余梦又不想聊天，程远问她时要么不说，要么只是“嗯”的一声。
“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程远某刻忽然问。
“什么男生？”她故意装傻。
“那次在山上，你站在他旁边，他手受了伤。”
“哦！”
“他叫什么名字？”他抽丝剥茧般问，“你们不可能不认识，我在你的班级照上也看到过他。”
“他——叫古桥。”她不得不答，更不能撒谎。
他点点头，没有问他们是否在谈恋爱，而是直接道：“要不要叫他过来？”
他将手机递给她。
“不用。”叫他也不会来的。他现在多事缠身，就算为了她过来，她也会觉得很愧疚。
“真不用？”
余梦还是摇头，并解释：“我跟他，没什么！”
她的话快以假乱真，程远才疑道：“我还以为你们只是最近在闹脾气呢！”
“没有，我们没有相遇在正确的时间点。”她忧伤道。
这些是否为真，程远无从验证，但看得出余梦的心意还在。
出院后父亲刚好给程远打来电话，他将手机递给余梦。
简单问了她情况后，父亲道：“今天来不了，只能明天下午来接你回家了，或者明天你自己坐车回家，我再到半路接你。”
“好，”余梦很懂事，回道，“明天我自己坐车回来。”
“舅舅来不了？”程远问。
“嗯！”她虚弱地点点头。
“要不我送你回那边？”
“不用，你现在送我回这边的小区就行。”
程远本想给她做完饭，但一个紧急电话打来后也不得不离开。
她猜定是那个男生的事。便只说没事，她能自己解决这些问题。
程远放心离去，她却整个人直接倒在沙发上，眼泪一下子淌了下来。
休息半小时，觉得已有好转，简单为自己做了点吃的。
可实在难吃，心里一边难受一边忍着把它吃完，洗完后就冲到床上躺下。
已不发烧头痛，但就是不舒服，胃不舒服后，心就好了很多。
她慢慢睡过去，再转醒已经十二点多，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她没有手机，很多人都无法联系。客厅里有一个座机，但那并不能上网，只可打电话。
她没记得几个人的电话，连程远的都不记得。父母的号码她有专心背过，可现在他们估计已经睡下，她也没什么可跟他们说的。
除了他们，便只有古桥了。
可自己……真的要打给他吗？
可以跟他说什么？这么久没见，他又会有话要跟她说吗？
她还在犹豫不决。苦想了十多分钟，终于还是拨打了过去。
“喂！”他声音还是疲惫。
她光听着他的声音，却不应答。
沉默过后，他问：“怎么了，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感到疑惑，以前她可没用家里的号码打过。
他怎么会不知道？陌生号码有很多，但他接电话后会沉默那么久的，只会是她。
她一直在等他！
“感觉得到！”他答。
她又问：“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舒服？”
他有点乱了阵脚，温柔道：“天气冷，我都感冒了，你身子弱，我才猜你会不会也是。”
“我已经好了！”
他松了口气，“那就好！”
“嗯。”
“余梦，我们…”他语气凝重，好像要说很重要的事情。
“我们什么？”她问。
“我们……明天见一面吧！”
电话两头都安静下来。
古桥用力抓着手机，整个人贴在墙上，另一只手用力按着自己的胸口。
余梦想了很久，才答出一个字：“好！”
静悄悄的房间里她依然静悄悄坐着，深色的衣服与黑夜融为一体。唯玻璃窗外有一点点光亮，她已看不出是月光还是灯火！
把听筒放下，才感觉到手心一片黏腻，原来她早已出了一手的冷汗！
抽出纸巾擦拭，而后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的整片黢黑，数着每一个逝去的秒数。
古桥在医院，守在古溪床前，亦不知如何熬过这个夜晚。
余梦不知自己何时睡下的，第二天她从床上醒来。
一醒来便为今天的见面做准备，她第一次在打扮自己上感觉没头绪，觉得衣柜里的哪一件都不适合穿。
最后还是选了件蓝色羽绒服和一条休闲长裤穿上，显得知理而平静，让她的憔悴也变得非常合理。
他约在汇文桥头。
两人碰面时好像都藏着千言万语，可偏偏只是相互望着，不说一句话。
古桥心有愧疚，先问道：“饿不饿？先去吃个饭吧！”
“我不饿，”余梦浅浅笑着，“走走吧，从这桥上走过去，到对岸也差不多了。”
她先迈出脚步，古桥不答应也只得跟上。
桥身100多米，不长，她们走起来却很慢。冷风如刀一般直接从脸上飞来，两人脸被吹得通红，眼睛也难逃一劫，眼角一阵酸痛。
到桥中央时她不再走，裹紧衣服静静看着河水东流，头发被吹得凌乱，她仍一动不动。
古桥在离她两米左右的距离停住。
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再不挡视线后，她鼓起勇气问他：“你已经想好了吗？”
“想好了！”
“我知道了！”
她忍住眼泪，转向他。“我明白的，所以，你不用说得明白！”
每一次，她说这种重要的话都冷静得过分。
“余梦…”他也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对不起！”
“那…”她看向另一处，“我们再见吧！”
可她还是想再静静看他最后几眼，便眼睛丝毫不眨地看着他，到实在受不住，垂下了眼眸。
“天太冷，我先回去了！”
不等他回答，也不再回头，走上了她来时的路。
…
她本以为回到家，就能好好释放一下，不想一开门，父亲已经在家里等她。
“去哪里回来？”
“跟程远刚吃完饭回来！”她谎话张嘴即来。
父亲没有怀疑，起身道：“收拾下，马上回家！”
“好！”
到家时，天更冷。
母亲早已等在门前，车一停，奶奶也慢悠悠地走出来。
“奶奶！”她先跑过去抱住奶奶。
飞飞听到汽车声，也闻声而来。“余梦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是吗？真的很想我吗？”这份惊喜让余梦不太敢相信。
“真的想，因为你每回都会给我带好吃的！”孩子十分诚恳道。
余梦捏住他的笑脸，不禁笑出来！真是，让她白高兴一场。
但至少他的出现让她开心了一点点。
过了一会，飞飞又说道：“余梦姐，古桥哥哥以前说会送个可爱的木雕玩偶给我，他是不是忘了？”
听到古桥的名字，余梦难免悲伤，但仍安抚他：“他说会给，那一定会有的！”
飞飞赶忙解释：“我也不是想要礼物，我主要想古桥哥哥了！你有见到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