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梦想了个死皮赖脸的办法，不过没这个机会了。再去时，店员告诉她文雪已经辞去工作。
她将了解到的一并告诉余梦：“可能…真的跟你有关系。我们将你来找过的事情告诉她，当下脸色就变了，已经跟老板说不干了。”
“没想到，我只是担心她最近有麻烦，尤其她男朋友…”余梦怨自己，可能好心办了坏事。若自己不来打探，她或许不会辞去工作。
可她想不明白一点，文雪干嘛怕见到自己呢？
“你还是学校的学生，其实不必跟她走太近。偷偷告诉你…”那女孩左看右看，凑近道，“她应该怀孕了，前几天那个男生叫她去打胎，被我偷听到的。”
余梦倒不吃惊，农村女孩未满13岁就结婚的事她也见过，只是心中凄然，她不忍心文雪要面临这样的事。
回学校时显得失魂落魄，直至晚自习后回家，那双眼睛还显得迷惘至极。幸亏古桥在身边，她当时真想扑到他怀里去。但又想起，他同文军、潘浩其实是一伙人，心里不禁颤栗起来。
而此时她们正并排坐着，且不言语。
良久，他从背包里拿出样被精心包装过的礼物，递到她跟前来。“我的承诺！”他说。
“什么？”
“你的生日礼物，6月20号。”看她连手都不抬一下，古桥故意说，“又要我用那天的方式吗？”
余梦仍是无动于衷，他直接将她右手打开，礼物放在手心，再帮她紧紧握住。“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收着吧！”
他的手那般暖和，根本舍不得抽开，倒是自己冰冰凉凉的。不知哪里得来的勇气，她问他：“女孩只要从男生那得到点特殊待遇，比如钱，比如爱，就容易喜欢上吗？”
“你在担心文雪？”古桥定定神，反问道。
一般的男生定以为这是在骂他，古桥竟然一眼就看出她的心事，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对上他，越发明亮。
“潘浩跟她分手了吗？”
“我不清楚。”
“我前几天看到他跟另一个女生在一起。但其实应该很久了吧？”
“嗯。”
“但文雪还是选择跟他在一起！”实在叫她难受，即便这句真话是从自己口中而出。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
但后来呢？她选择了妥协。文雪的世界是什么颜色呢？或许即便如潘浩这样的男生，对文雪来说，也比她父亲温暖一百倍。
“她…不想见我。”她有点委屈，“我找不到她。”
“为什么一定要找她？”古桥不解，她有着很和谐的生活，却偏要闯入那样的大染缸里去。
“我有我的原因，”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所以她没有解释，而且请求道，“你可以把潘浩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
古桥犹豫了，他不希望余梦和潘浩有过多的接触，但又不想拒绝她，只好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帮你问问看。”
“不能给吗？”
“我也没有。”
余梦却用缓慢的语气戳穿他：“你撒谎！”
古桥也生起气来：“我不想你跟他有接触。”
她低头，不知他还有这样的心思，竟然生出几分歉疚，心跟着软下来。“我知道你比我更了解潘浩的为人，但文雪的事你掺和进来对你也不好。”
“放心吧，我有办法。”古桥安慰道。
余梦除了感激，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呆愣地看着手中的礼物，对他说了声谢谢。
到此时，她才敢相信，古桥对自己或许真的有几分喜欢。
她看着他的背影走神了一路，发觉自身已经不再像前段时间那般惊怕和别扭。他可是古桥呀，她第一眼就喜欢的男生，不是其他人。
跟文军走近的人难免会同流合污，但若能一直保持自己坚毅善良的心性，却又有别样的魅力。她喜欢的人，定然要有这份不同。
可是啊，古桥偏头看她时，她还是害怕地躲开了他的视线。
－－－
那份礼物，余梦确保门关严实后打来，竟然是份木质的文具盒。
目测能装下七八支笔，他将厚度打得很薄，盒身并不重。上面还刻着她最爱的漫画人物，与动画里别无二致。
总之，她很喜欢。
怎样的感谢才对得起他的心意呢？想了许久，半醉半醒中拨打了他的电话。
怕妈妈听见，她早早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等待他接听。
听到他的声音后，自己却支支吾吾半天，一句感谢都说不清楚。好在他不嫌弃，那几分钟里她事后半句都不好意思回想，之后终于想起要问他的生日！
“我在中秋那一天出生！”
团圆之夜降临，可惜天意弄人，他很少体会过家庭的喜悦。
“到那一天，我也给你准备一个。”
互道晚安，两个人陷入各自的思绪。古桥仰躺在床上，想象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压低声音的样子，总算知道了一点点恋爱的喜悦。
不过他们现在并没有谈恋爱。他未成年，她也还太小，给她送过礼物后他才发现，余梦才满足15岁。
他曾问过迎海，潘浩请客当天离开饭店前他到底干了什么，他毫不害臊告诉他：就是碟片里干的那档事，从头到尾，当然我们自己加了点花样。
那些对她而言也许就如亲眼目睹杀人一样，还承受不来那种荒唐。
对她的任何举动，他今后都该小心翼翼才行。
最后又想回潘浩的事，他既然答应了余梦，再不情愿也要跟潘浩聊聊。
只是什么时候找他呢？他还没想好。潘浩不喜欢自己在他面前提文雪，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
－－－
在古桥找潘浩问清楚前，文雪先一步找上了他。
在一家普普通通的吃食店里，她没什么过分的客套，第一句话就是找他借钱。
他知道，如果不是到非常窘迫的地步，她不会找上他。
“我…已经不知道找谁了！”她哽咽道。才一段时间不见，她光鲜亮丽的脸庞已经变得没有神采，衣着和妆面也不再讲究。
“为什么找我？”他冷静问道。
“只有你，还会对我有一点同情之心。”
“但我不见得能帮到你。”
文雪道：“我只要五百元，再少一点也可以。我最近实在急需用钱，若没有这点钱，我真不知道明天要被丢到哪里去了。”
这钱，他拿得出，但不知道该不该给。这几年，他跟着舅舅做了很多活，自己不怎么花，所以也有好几千。他想攒这笔钱，留自己以后读书用。
想不到，她最近如此艰难，贴身的钱也拿不出来了。他答应一会去取来给她。
“我没想到潘浩竟能让你变成这样。”看她一直泪眼莹莹，他无可奈何，也说不出安慰话来，只好问她打算。
“我打算去外地待一段时间，这里我待不下去了。你放心，钱我一定还你！”
既然借给她，他就做好了不还的打算。古桥一脸严肃问她：“你知不知道余梦这几天找过你？”
“知道。”她本不想说这个事，念在古桥救急之情，才不得不透露。
“为什么不见她呢？”他直盯着，给人一种压迫感。
“不想见，我不喜欢她。”
古桥暗自叹气，文雪还是不肯说实话。想到余梦，声音软下来：“她为了见你，只好求我去潘浩那里打听。她知道你遇到了麻烦。”
“那你应该听她的，去见潘浩。”
“我既然见了你，就不必再问他了。反正最终的目的都是见你。”古桥转瞬间收起他的温柔。
文雪沉默了。
“我今天见你，除了了解情况，就是想让你答应见她一面。”古桥继续道。
文雪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没答应：“我跟她现在如同天上地下，她知道的越少越好，你也清楚这一点不是？你只要告诉她我已经去外地了就行。”
古桥默认了她的请求。
临走前总觉得事情蹊跷，他还是打探起来：“听说前几天潘浩带你去了医院。”
“对！”看到他等待的眼神，她反而坦然，“他叫我打掉，但我没打。”
“他知道吗？”
她摇头。想到此，又悲从中来：“我已经打过两次，医生说再打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古桥已不敢再问，忍下无奈与同情，将钱交到她手上后就与她告辞。
干燥的街道迎来难得的雨水，在雨中，文雪说了句明知古桥听不到的话：“真羡慕余梦，有你这样的人喜欢！”
“什么？”他看见文雪在说，可惜只隐约听到“余梦”两个字。
文雪笑着摇头，朝他招手再见。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期末。此时考试对高一的学生来说十分重要，最终的成绩将决定他们如何分班。
古桥最后十多天下了狠功夫，他答应余梦考上B班，就不容许自己食言。两个人在班级里还是如往常一样没说过一句话，但抬头低头间他已经能感觉到两人的关系更亲近。
偶尔几次，他有看到她在看自己的作业本，时而笑着时而皱眉，让他每次收回作业忍不住还要来回将其看个两三遍。到后面，作业已经没任何错处了。
所以只要全力以赴，他相信考试绝对没问题。
对余梦来说却不能全力以赴，拿到卷子的那一刻，她就在计算自己如何答题才能稳定留在B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