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碰到过。”她缓缓摇头。
“那好好交代，干嘛去了？”
余梦早想好了说辞，可惜说完王老师并不信，反而不容商量地向她提议：“晚上在校门口等我，搭我车回去。好了，坐着。”
目的很显然，要她等到古桥来。王老师不信她所说。
她做出一副低头认错的模样，心里却不停打鼓。王老师会使什么招数她实在没底。
更令她惊诧的是古桥，他没有等，不过片刻就进了校门。那片刻的惊慌便进了王老师的眼。
王老师没有训古桥，反而极其和气：“余梦在这，过来一下。”
话一出，倒弄得余梦满脸通红，听起来竟像她跟古桥有很深的关系一样。
“王老师。”古桥颇为冷静。
“县城就这么大，你怎么会找不到。”
“找到了。”
王老师和余梦皆是一惊，只不过一个眼尾带笑，一个不敢再动。老师持续盯着他。
“那时候她已经回学校。怕她不安全，一直在后面守着。”话不假，但又没说全。
“余梦，你先回去。”
余梦只能先行离开。校门口的灯光过于耀眼，行至远处的她回身，古桥和老师依旧站在那里，不知说着什么。
古桥又会把什么说出来呢？她十分好奇。而那包烟肯定早被收走了吧！她已经能想到老师和母亲训斥自己的模样。
王老师的训斥并没有如期而来，车上一片沉寂，除了她和王老师，还坐着秋河。
“明天考试，复习得如何？”
“还好。”秋河道。
王老师露出温和的笑，“有把握拿年级第一吗？”
秋河抿着嘴轻微皱眉，“应该可以。”
“余梦，你呢？”王老师又问后座的她。
“没有。”
截然不同的回答，老师轻笑，看向后视镜里的她：“你们两个都挺自信。”
两个孩子却沉默，各看向一处。秋河将下车时，憋一路的话才夹着股怨气吐出来：“舅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带…”
想到余梦是女孩，还是留了情面没说下去，换了说法：“算了。我回去了，以后您不用送我，我一个人能回。”
“为什么对余梦有这么多偏见？”
“没有，我哪里有？”
“哪里都有。”
秋河不再吭声，黢黑之中也能看出满脸的不悦。
“你怕她什么，怕她抢了你的第一名，还是怕她喜欢你？”
“没有，我跟她就是普通同学。”秋河有点生气。
只有余梦，一句话不说，浅浅的光亮照不到后座她的脸上，刚好掩盖住对老师直白言语的惊讶，几许失落与揪心融化为一丝酸楚在眼角短暂闪烁。
“余梦，你告诉他，他的反应是不是过了？”王老师忽然问。
“有一点。”
“你喜欢他吗？”
还没等秋河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余梦已经回答：“没有。”
“好啦，松一口气了吧，下车！”王老师心满意足，开始干脆利落赶客。
“哦。”
“周六晚去你家，让你妈准备点好菜。”看着秋河满不开心的背影，王老师朝窗外喊道。
“知道了。”却是头也不回。
余梦清楚，今晚这样的跌宕起伏还没有结束。
不到片刻，王老师为刚才的事情解释起来：“秋河很优秀，没受过什么挫折，所以看人反而糊涂，特别是情感上的认识，比你们女生要差很多，你不要记恨他。当然，我知道你没记恨他。”
“我没有。”
“他反而可能…，算了，你和他以后都会明白。”
即是此时，她和秋河有什么事都还不明白？余梦不明白，到底指什么。
王老师的高深就在于此，让你猜不准他究竟看透多少。更令你心惊胆颤的是他的问题往往直击要害。
“明天好好考试。我怕你受影响，还没跟你家长说。考完再跟你家长好好聊聊，顺便说一说你这段时间的表现。”
余梦说不焦虑是假的，王老师的话看似关心，为她着想，实则是考验。
这话哪里是为了让她好好考试，反是故意让她紧张焦虑，最后把实话告诉他。考试的天数便是她的时限。
她当然可以选择不说，但会有什么后果她早已想得到。父母会深究她转班的问题，她以后的生活会像套上枷锁一样充满限制。
若这次再考不好，之前的借口便真成了借口，老师失望，她在同学中也难抬起头来。
余梦对其他事可做到淡然，但对自身的能力容不得人质疑。
她害怕别人说她蠢笨，她绝不想当一个蠢笨的人。
“明天，一定好好考。”余梦在心里默念。
余母在门外本想敲门，想到王老师的叮嘱，犹豫再三，还是觉得女儿考个好成绩更重要，叹了口气，便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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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场安排跟上次一样，只是这回她对上回说闲话的几个女生不再陌生。
考试全神贯注，不浪费一分一秒，唯有晚上考试结束才敢惆怅起来。
古桥还没还她东西，不知被收走还是他自己用去了。关键是这件事他到现在都没向她解释，她已经两天没见到他。
考场出来，平微见她如遇鬼神，扭头就走。倒是晓卿看见余梦，走上前来跟她讨论这回的英语考卷。
仿佛昨日重现，余梦真害怕接下来要发生场打斗事件。
“洗手间，你还敢去洗手间，刚刚…”
两个女生在前面拉扯，小心翼翼说起刚才的事，余梦没听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正要去洗手间，被晓卿往回一扯并小声劝道：“先回教室！”
明白事情并不简单，她也不想惹祸上身，回了教室。后来才知这事跟平微有关。
她头一回想多管闲事，可惜现在的她自顾不暇。
“你的语文卷子。”古桥在走廊上将卷子递给她。晚课过后这里面早空荡得只剩他们两人。
“我以为找不回来了，谢谢你！”下午刚发下来，可她连自己卷子都没见过。
“不知道最后怎么落到我手上！”古桥带着一点点笑回答。
他在特意等她。
余梦打开试卷，分数为111分，比她往常考得要好一些。语文是她的弱项，从来没突破过110，这次或许是作文的原因，得了难得的50分。
她写的是她的父亲，比较隐私的一件事，不知道古桥是否偷看过。想到或许已经被传了个遍，便不再介怀，她敢写出来就已经不在意。松了口气，细心收进书包里。
视线与他有一闪而过的交错，她离开，古桥便在身后慢慢跟上。和上次一样，和她总保持几米的距离。
出了校门，余梦在一家肯德基店外停步，等待古桥走到身旁。
“还有样东西。”她说道。
古桥递给她，随后问：“怎么开始抽烟？”
“我没抽。”她根本不会。“都以为被没收了。”她不期望能要回，只想让他解开那天的疑惑而已。
“我根本没带进去。”
余梦本想把东西丢掉，想到古桥抽烟，又递给他：“给你吧，我也带不回去。”
“不用，我并不爱抽。”
她便往垃圾桶一扔。
两人漫步前行，余梦再次问他：“那天王老师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不想说的意思。
“王老师说考完会跟我爸妈聊这件事情。”她希望自己的困境能让他松口。
“我跟他说了些自己的事。”
“没有问关于我的吗？”
古桥稍感惊讶，一抹忧伤划过眼角，“一两句。”
“我能知道吗？”
“你以后会明白的。”
余梦不解，她哪里明白，但已经不好再问。
看到余梦不高兴，古桥连忙解释：“跟王老师聊，总要说几句真话的。但你放心，绝不会害到你分毫，就算害，也只害我自己。”
“我没有怪你，”余梦也赶忙解释，“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他便紧紧盯着她，看得余梦脸颊发烫。
“明天，明天我要同我舅舅到黎阳县去，可能要一周都不在学校。已经跟王老师说好。”
“嗯，车来了。”
两人同一趟公交车，但这回余梦坐得离他远远的，他的话令她诧异又紧张。
意想不到的是，进家门后迎面而来的紧张感要比那强烈好几倍。她没想到，父亲今天会过来。
听到开门声，父母亲皆用股严肃的神情盯住她。
“爸爸，你怎么过来了？”余梦熟练应用起她冷静的话语。
“好久没来，这回来看看你最近学习怎么样。听你班主任说刚考完半期？”父亲的语气同她一样。
“嗯。”
“考得怎么样？”
“还不知道成绩。”
“自己感觉呢？”
“还可以。”
“考得不好的话，就回7班。”
“嗯。”她尽量顺着父亲的意思，尽管她心里并不这样想。
“我听说你最近跟一个男生接触比较多。”
“没有，是——文军爱故意找我麻烦，我都尽量躲着，怕惹麻烦。”余梦故意曲解，把父亲所指说成了文军这个名字。她猜父亲是绝对记不得这些学生的名字的。
“文军？是个怎么样的学生？”
“什么事都敢做的那种人。”说着还低下了头。
“这样的学生确实该离远点。”母亲嘱咐道。
哪知父亲忽然说道：“可我说的那个学生好像不叫文军。”
说得余梦汗毛直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