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怡真的是司沅前女友吗?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为什么从没有告诉过她?
是不是,陆怡曾说过,被她忘了?
努力想去找回一点印象,脑子里却更加一片空白,甚至感觉有什么在啃咬,痛得她眼泪直流。
怎么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竟然喜欢上好朋友的前女友,还在陆怡面前把司沅的画当成宝贝。
蹲在地上埋头痛哭的人,尹梅丽想伸手去安慰,可手停在半空再不能动作,因为她听见有个女生在楼下叫喊。
“李橙心,你怎么又忘记关大门?”
是陆怡的声音。
尹梅丽学姐还在这里,但是陆怡并不知道她们认识。
蓦地站起来,李橙心一把拉住尹梅丽的手说:“学姐,请不要告诉我朋友,我之前在给司沅做助理。”
尹梅丽点着头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拉住她的人已松手跑下了楼。
楼梯的拐角,很窄,但足够容下两个人。
可是距离又太近,有一缕不熟悉的香便轻而易举被吸进了鼻腔,陆怡想从自己所熟悉的香水里寻找,却看见逆光影子里她红着的眼眶。
“你,你是不是哭过?”
对方没有回答,反而是用一种疏离陌生的语气,“陆怡,能和我去趟河边吗?”
脚下的木柳河平缓清澈,太阳攀过玉面山后倾注一束阳光洒在河对岸,周围除了几声鸟叫,静得让人心慌。
而她站在阴影里,看上去像要远行,从此再不回来。
淌着冰凉的河水,陆怡走到李橙心身边,“这水太凉了,不要泡太久。”
那么周到,永远毫不迟疑地站在她身侧,这样的朋友怎会故意隐瞒。
要怪就怪她当初太过粗心,从楼梯摔下楼,最后把什么都忘了。
“陆怡,我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对不对?”
平缓河面是谁在用石子制造出如狂风海啸般的涟漪,一圈接一圈在河中心迅速扩散,转头去望,罪魁祸首是两三个无忧无虑的顽童。
“没有过去挺好的。”将视线收回,陆怡攥紧拳头说:“毕竟有些人想忘都忘不了。”
无论好与坏,悲与喜,都是活在世上的证据,有谁愿意把自己存在的痕迹抹掉。
李橙心摇着头苦笑,“不会的,不会有那样的人。”
“我和你又见过多少人呢?”
陆怡的话伴随着一块大石头跌入水中的声音传来,太过突然,吓得她险些滑倒,是陆怡温热的手拽紧了她,随之而来的还有她不曾记得的承诺。
“你答应我的,跟着我走不会往回看。”
没有质问,没有发脾气,陆怡的嗓音难得温柔。
可这样的温柔是为掩饰她跟司沅的过去不让人察觉吗?
每个人总有想说和不愿说,她也如此,何况陆怡现在都还不知道她打暑期工的地方是司沅的家。
不该责怪的,她没有那样做的底气。
只是,为什么有东西堵在胸口,让她找不到办法将它移开。
“没有回头看。”从陆怡的怀里起身,她挺直了背说:“我不过是因为忘记,时常会觉得曾经的自己做过很多坏事而已。”
把朋友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还喜欢上朋友讨厌的人;父母的忌日也不确定具体是哪一天,不过每年清明的时候去买点挂青;
街坊邻居大多数都避着她,那样躲闪的目光把她影射的像“杀人犯”。
她很不喜欢,却从没有跟陆怡说过。
“我以前有做过很坏的事吗?”所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让她没有回忆且孤独的活着。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陆怡不想去猜那个“难道”,“李橙心,有话直接说,不需要跟我拐弯抹角。”
是陆怡让她问的,并不是她勉强。
“你在上大学前见过司沅吗?”
此时,有无数石头在往河面抛洒,“咕咚”声不断传来,陆怡终于按奈不住情绪朝河岸上的小孩吼去:“再不走,我可要发脾气揍人了!”
终于,水花四溅的河面,在几个小孩的幼稚挑衅,陆怡拿起石头假装反击,往来数次后她得到肯定的回答。
“那个人……我怎会见过。”
“是吗?”李橙心停顿了一下才说:“其实我一直好奇,那本画册的画你如何找到,你那么讨厌她。”
手里的石块扑通一声落进水里,陆怡把沾上青苔的手在裤子上胡乱擦了擦,“就……无意间找到的。”
“可我听茉莉说,司沅哪怕是不要的废稿都会妥善保管。”杨茉莉是她们的共同室友,陆怡该清楚,茉莉有多了解司沅。
对不起,她试探了这世上为数不多真心待她的人。
陆怡的脸色却在这句话结束后逐渐流露出慌张。
所以那件事,陆怡并没有告诉过她吗?否则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李橙心觉得河水的凉正顺着脚踝在往她身上爬,并试图用那样的温度去冷冻她的心,“陆怡,四年了,我从没问过,能否如实告诉我。”
如果答案是真的,她会把自己见到的事全部告诉陆怡——司沅为她种了满园子的鸢尾,为她画了一幅很美的背影图,更为她斩断了所有想去触碰靠近的手…
哪怕是违反了和司沅的约定,哪怕是亲手把喜欢的人送到好朋友身边,她也会毫不保留说出来。
但是陆怡却抱住她的肩膀说:“画册是我无意间找到的,刚好你考上了C院又特别欣赏她的画,我便将它送给了你。李橙心,这就是我的实话!”
不对,全都不对,尹梅丽学姐刚才不是这样说的,她不可能骗她!
到底是谁在隐瞒?
李橙心忽然觉得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了,包括站身边的陆怡,分明近在咫尺,伸手去碰的时候她们似乎隔了海角天涯那样远。
“陆怡,我能信你吗?”
肩膀上的温暖骤然消失,耳边随之传来苦楚的问话声,“你宁愿去相信杨茉莉…不信我?!”
她不知道,只摇着愈发疼痛的头。
这时,有双力度更重的手重新捏紧了她的肩,痛到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皱眉抬眸便看见陆怡因生气而涨红的脸。
“李橙心,你究竟有没有心,要这样怀疑我!”
没有怀疑,她不过是想知道那段忘记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罢了。
想解释,陆怡却不再给她机会,力道越来越失控恨不能将她捏碎。
尹梅丽站着的地方,刚好能把河边两个人的一举一动看得仔细。
不过,到底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李橙心垂着双手像个脱线玩偶一样让人摆弄?
没再多想,尹梅丽直接跑下了楼,等她刚到河边,李橙心不知怎么回事已倒在了河里。
“喂,你把我们小橙心怎么了?!”
靠近河中心站着的人,不知是吓傻了,还是被她的吼声震住了,木讷地不动。
河水不急,可是也没过了小腿。
尹梅丽想也没想就往河里跑,鞋子都没来得及脱,可是鹅卵石太滑,让她跑一步就摔一跤。
等她抱起晕倒的李橙心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水时,手肘膝盖全是淤青。
“我不知道她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但你怎么能让自己的好朋友晕倒在水里还坐视不管!”尹梅丽太过气愤,不仅是气面前这个可能是司沅前任的女生,更气她把李橙心推到河里。
没等对方回神,她把李橙心扛在背上就要往岸上走,谁知有一股力量在跟她抗衡,仿佛拼尽了全力。
“别碰她!”
尹梅丽还没反应过来,背上的人已经去到了另一个女生的身上。
并且看向她的那双眼神,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要谁不小心碰上便非死即伤。
看着艰难走远的人,尹梅丽愈加气不打一处来只想追上去把李橙心抢走,奈何脚腕太痛,让她每挪一步就疼到龇牙咧嘴。
再次回到岸边,背着李橙心的人早看不见影子,而她坐在石头上检查才发现脚腕被锋利石片割伤到处都是血。
半腰山。
司沅接到尹梅丽电话的时候,她正站在杂物间看着那幅画出神。
将画放回原有的位置,拉上门,等电话一接通,那边立马传来水声跟哭声。
“司沅,李橙心晕倒在河里,我去救她的时候被石头把脚割坏了。”尹梅丽说着愈发觉得委屈,“流了好多血,我连走路都不行了,你快点来百居镇!”
百居镇,是那个百居镇吗?
尹梅丽去那里干什么?
李橙心晕倒,那本画册……
修长的指握紧在手心,隔了好一阵,司沅才听见自己平静的说话声:“先在当地诊所治疗,走不动就花点钱找个司机把车开回来,费用我报销。”
她不会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尹梅丽却是没料到好朋友会这样“见死不救”,愤怒和伤心瞬间涌上心头,她握着一块条形鹅卵石就在泥巴地上边画边吐槽。
“想我一个跟李橙心不太熟的人,也在看到她晕倒进没过小腿的河里时奋不顾身去相救。你倒好,身为我多年老友,求助电话都打到门口了,还冷冰冰让我找别人领回家。早知道我就不当烂好人了,随便李橙心她是死是活,至少我安然无恙还不受这个费力不讨好的罪!”
絮叨了快两分钟,电话那头早就没有了声音,尹梅丽猜想司沅多半嫌烦把它放在一边没有听,嘟囔了两句就准备挂断。
结果挂断前,清冷的说话声又从里面传出来。
“尹梅丽,我希望无理取闹这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