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飞雁在梦中觉得口渴,忽然之间就醒过来,她迷迷糊糊起来,去茶几那儿倒了一盏茶水,一饮而尽,之后,打个哈欠,又倒在床上睡了,第三个梦开始了……
这次的故事场景在燕随边境。
名字,南宫羽。
年龄,二十八岁,大将军一枚。
思维开始蔓延,亦如雾蒙蒙之境,间或还有云朵与柔光,相互交叉出现,彼时,梦境故事被缓缓打开……
场景顿现,燕随边境,硝烟弥漫的战场。
敌我双方混战在一起,似乎是都杀红了眼,谁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对面山上,一个人用当时很珍贵的长筒望远镜望着,唇角不时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少顷,他啜唇唿哨,一匹青骢马应声踢踢踏踏赶来,他飞上马背,消失在山谷。
或许是有人败了,或许是累了,也或许是打了个平手,双方终于撤兵,各自撤回自己的地界,城门紧闭。自此,边境终于平安了几年了。
次年,烟花三月,燕平国新皇登基,南宫羽也在父亲的部队摔摔打打,经过无数战役,从一个小兵做起,一路飙升成为将军。新皇登基,天下不稳,随燃国又在虎视眈眈。南宫羽和父亲一起被派去卫戍江南。
江南属地,正值浅秋,景色与北方大不相同。南宫羽换了便装,一身秀士打扮,带着贴身侍女云儿,缓缓登上东郊的翡翠楼。
站在楼上远眺,彼时,楼下一片千里荷塘,一些荷花还在开着。南宫羽禁不住吟道:“风掠秋光乍泄。浅影云疏。古柳荷塘缀东湖。望雨。望雨。”
云儿道:“南宫将军,为何是望雨啊?怎么不是望云?”
南宫羽笑道:“一样啊,云多了,不就变成雨了嘛。”
云儿又说:“什么意思啊?劳烦南宫将军给小女子解释则个。”
南宫羽挠挠头,赧然,那模样全然不是将军的样子。云儿一见,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大名鼎鼎的南宫将军,也有难为情的时候啊?”
南宫羽啐道:“你个小丫头,明明知道我只会舞枪弄棒,哪里会这文绉绉的诗词?还敢来取笑我?看我不打你。”一面说,一面作势来打。
云儿躲闪着,突然撞到一个人的身上,回头一瞧,原来是个风流倜傥的俊公子。云儿脸一红,赶紧道歉,随后躲在南宫羽身后。
“翠楼山下望秋明,水中清,踏浪盈。一片巫云,漂洗试初晴。池塘飞来双鹭鸟,牵秀色,若娉婷。蓦然江上弄弦筝,日含情,与卿听。谁遣沉烟,依恋叹川灵。意欲曲终寻羽士,终不见,醉峦青。”那人抑扬顿挫吟咏完,目光一瞬不瞬望着南宫羽,唇角含笑。
“公子,端的好词,雅赏。”南宫羽好不容易搜肠刮肚,文绉绉说完,拍起手来。
云儿止不住在一旁捂嘴偷笑,将军这个模样太逗了。
那人微微一笑:“谬赞了。”
“公子好才华——在下南宫羽。”南宫羽一抱拳。
那人连忙作揖:“小可钟无期。”
他们就这样邂逅相识了,似乎是很自然。
南宫羽从对方口中得知,钟无期是随然国一家私塾学院的先生,因为战乱流落燕平国,在江南西城书院,还是一个教书的先生。
此后的日子里,南宫羽忙完公事就来书院,倾听钟无期讲课,与他畅谈天下大事。
南宫羽的父亲知道了女儿和一个教书先生的恋情之后,坚决不同意,试图阻止他们,奈何南宫羽主意已定。
元帅夫人劝解道:“算了,飞儿已经长大。老爷,且随她去吧。”
南宫老元帅说:“夫人啊,我不是因为那人是教书先生,才反对的。而是觉得,这个人终究是随然国人,身份不明朗,只怕咱们的女儿受骗上当啊。”
夫人乜了他一眼:“哎呦,老爷啊,怎么在你眼里,谁都可能是奸细呢。”
“哎,女人啊,头发长见识短,老夫和你说不清。”南宫老元帅叹息一声,拂袖而去。
三个月之后,千里之外,临城守备刘超虎,勾结一些境外邪教起兵叛乱,南宫羽奉命带兵前去平叛。
不久,南宫老元帅因为患病被召回京都疗养,新皇另委派一个元帅来接替。
平叛的日子里,除了行军打仗,南宫羽就读钟无期的来信,然后就回复。她喜欢他直呼自己的乳名“飞儿”,此前,这个名字只有父母这么叫她,其他人都不知道。
热恋期间,南宫羽才知道世界上还有如此美好的情感,她庆幸自己遇上了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每当读钟无期来信的时候,她的心里都是满满的幸福。只是最近这一个多月时间里,钟无期的信件突然少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南宫羽非常担心。
这天,与叛军一场战役,大获全胜。
南宫羽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营地,刚刚坐下饮了一口茶,云儿就急急奔进来,口中大声嚷嚷着:“将军……将军……”
“哎呦,你这个丫头,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慢点跑,何事大呼小叫?”南宫羽有些不满意的娇嗔道。
云儿吐了吐舌头,连忙低头道:“是,将军教训的是!”
南宫羽缓和了一下口气:“说吧,何事?”
“将军,钟公子他……”云儿话未说完,就被南宫羽抢了过去:“钟公子怎么了?”
“他……他来信了。”云儿说完,把信笺一亮。
“啊?是么?快给我看看。”南宫羽一听,心中一喜,一把夺过信,赶紧拆开来看,低声念道:“星火阑珊,半弯明月,信步楼台。独倚阑干,风动丝乱。长夜谁能与共,可奈何,思念难休。乍回首,柔情万缕,泪满西楼。何求?醉魂曼舞,惜时光感发,逝水尚留。听那西风处,琴韵悠悠。今夜伊人仍在,还与君,端对双眸。人千里,隔屏怅望,尚带侍飞……”
南宫羽看完信,心低喃喃道:“无期哥哥,我……我也好想你啊。但是……但是国家不稳定,百姓颠沛流离,我身为将军,焉能为了个人情感,而不顾家国安危……无期哥哥,请原谅我,原谅我不能朝夕相伴……”
临城守备府。
叛军首领刘超虎满面含霜喝着酒,不住地唉声叹气。
最宠信的谋士全富贵小心翼翼给倒着酒,生怕一个闪失,被重罚。
这时候,一个家丁悄悄走进来,附在全富贵耳畔说了几句什么?
刘超虎突然睁开醉眼,喷着酒气问道:“富、富贵,什、什么事?”
全富贵赶紧回答:“大王,有、有好、好消息。”
“什么好、好消息?”刘超虎颇不以为然,仰脖又灌下去一大杯。
“无影风派人送来了燕平军的作战计划图……”全富贵话还没说完,刘超虎把酒杯一蹲,不由分说抢过羊皮地图,仔细擦了擦眼睛。突然大笑道:“好,果然是燕平军的作战计划图。真乃天无绝人之路也,哈哈哈……老子能反败为胜,皇上还是我来当……”
“大王,这无影风果然有道行,接下来,咱们就按着这图,重新拟定作战计划,一战便能把燕平军打个落花流水。”全富贵谄媚道。
翌日清晨,临城守备叛军出城决战,却被燕平军打败,弃城而逃。
南宫羽占领了临城,张贴告示,安抚百姓。自此,临城暂时安静下来。
半月后,某一天,南宫羽又收到了钟无期哥哥的信,打开一瞧,仍然还是缱绻相思词:“庭前一落帐,双蝶戏舞飞。流溪轻音奏,塘荷醉腰揉。岸堤柳琴抚,鸳鸯戏水游,翘首群峰眺,墨雨烟云绕。举目望苍穹,星残月碎留。博空旷天地,奈何我独舟。夜雨轻敲窗,帘台烛泪流,沥沥在目影,思潮涛翻滚……末了,钟无期在信尾说,南宫老元帅昨日突然造访西城书院,言说绝不同意你我交往,奈何?”
南宫羽合上信笺,低低叹息一声,心,忽然莫明其妙疼了一下。
南宫羽认为不能总是这样伤感下去,她回信说,等战事平息就回去劝解家父,让无期哥哥无论如何都要等她。写到这里,她望着窗外一轮明月,低头又开始写,她说,今天月光很好,我也学着填了几首曲,你看看如何?可有进步?
南宫羽就把想好的词曲写在一方绣帕上(这绣帕还是临来时,钟无期给的)。她很用心的写着:“第一首,圆新玉兔彩光眉,琼宇清檐远泄肥,一色岭秋仙境培。莫依帏,一半儿卿颜一半儿美。第二首,衔春润物柳栖凰,桃柳新鸾雨雾狂,轻水草坪双燕旁。共夕阳,一半儿微红一半儿赏。”很明显,第一首写的是月色,而第二首却是美好的愿望。写完之后,南宫羽长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窗外的夜色朦胧了,南宫羽估计时辰不早了,也没脱衣服,倒在榻上,骈指灭了灯火就寝,她刚刚迷迷糊糊睡着了,忽觉得阴风袭至,一柄剑闪着寒芒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