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的八月十五,南宫府后花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一轮皎洁的月光下,南宫飞雁正与自己昔日出生入死的几个兄弟,饮酒猜拳赏月,好不热闹!
“门兄,你输了,喝酒喝酒!”肖小岩笑着催促着门大锤。
“俺认输!喝就喝!”门大锤豪爽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这一轮过去了,进行下一轮。”南宫飞雁拍着手笑道。
“这一回该轮到马字打头连诗了,谁先来?老规矩,倘若连不上,就视为输,要罚酒的。”文士模样的左天雷站起身来说道。
“我先来罢!第一句……”南宫飞雁略一思索,张口吟道,“马踏连营啸西风。”
“末将不才,接第二句,遮天蔽日烟雾腾。”赵子然沉思片刻,接了第二句。
胖胖的关飞鹰抓抓头,憋了半天没吟出一个字,窘的他一拍大腿:“唉!俺和门兄一样不会咬文嚼字,俺喝酒成不?”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肖小岩知晓该轮到自己了,他的眼睛转了那么几下,用手摸摸没有胡须的下巴,想了那么一会说道:“听着啊,第三句来了,三军将士齐呐喊,怎么样?”
“嗯,还可以!我来收尾,第四句,征战疆场渡人生。”左天雷说完坐下。
“好!好一个征战疆场渡人生。咱们都是热血男儿,保家卫国是我等责任!倘若贼寇再来侵犯,诸位兄弟还应与南宫飞雁上阵杀敌!”南宫飞雁说得豪气干云,一抹沧桑的面容上挂着坚定的不容侵犯的神色。
大家仿佛受了感染,齐刷刷地站起来,异口同声响亮回答:“唯将军马首是瞻!倘若贼寇再来侵犯,我等定会跟随将军冲锋陷阵,保家卫国!”
“好兄弟!来来来,南宫敬诸位兄弟一杯!干!”南宫飞雁双手端起酒杯。
“干!”大家一同举杯。
此时,月色更浓了,大家喝得尽兴,都有些微微的醉意,各自被家将护送着回去了。
南宫飞雁也有了浓浓的醉意,他打发承儿先去睡了,自己一个人踉踉跄跄走到池塘边,望着水中那轮明月,心里喃喃着:柔儿,柔儿,我的柔儿,你还好么?五年了,一千八百二十五天,弹指一挥间,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你的南宫将军还在等着你,你知道吗,柔儿?哇——”南宫飞雁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张口将刚才食物尽数吐出,随后眸中的一切都在旋转,扑通一声醉倒在草丛里睡着了。
彼时,十几条影子掠过来,举起手中寒光闪闪的短刃,慢慢逼上来。
咔嚓!
有人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树枝,南宫飞雁猛然觉醒,那些长剑已到了眼前。
南宫飞雁身子急转,连环腿以闪电之势踢了出去。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有人中招跌飞出去。
然而,干倒一批,又有一批攻了上来。
南宫飞雁心想,对方这是车轮战,目的就是杀了自己,眼下还是突围要紧。
心念至此,身子突然拔高,踩着众人的头顶跃出了包围圈。
急匆匆掠至大街上,突然发现自己的府邸火光冲天,他一下子怔住了。
大街上,有不少人出来看热闹。
“这是怎么了?南宫府失火,司马府也失火了,都是冲了火神吗?”内中有人道。
啊?司马府,柔儿有危险——南宫飞雁突然惊醒,转身向王府方向掠去。
莱阳王府。
“王妃,夜深了,早些睡罢!”紫儿将一件紫红袍轻轻披在纤细的身上,低声说道。
柔儿摇摇头:“不,我睡不着。紫儿,还是叫我小姐罢!我不喜欢王妃这两个字。”
紫儿连忙摇手:“奴婢不敢!上次叫了您一声小姐,王爷罚俺跪了一个时辰呢。现在俺的膝盖还痛呢。”
唉!柔儿轻叹一声:“紫儿,你跟着我受苦了,对不起!”
“王妃,您莫叹气,没事的!紫儿不苦,紫儿的皮厚吔,不怕跪!倒是王妃您,您才苦呢!老是这么独守空房。”紫儿满眼同情和心疼。
柔儿苦笑了一下,抱紧双臂没说话。
“王爷,王爷今个儿是不是又去喝花酒了?”紫儿小心翼翼又问道。
柔儿看着桌上那一跳一跳的火烛回答:“我不知道,或许是罢。他去与不去,与我何干?”
紫儿正欲在说话,忽听得门外有人大声喊道:“紫儿,开门!快开门!”
啊!是王爷回来了!紫儿没来由的心中一紧,连忙去开门。
莱阳王乜斜着一双醉眼,仔细的看了看紫儿,确认无疑后说道:“紫儿,你是紫儿,你,你可以出去了。你家小姐,啊不,应该是本王的王妃,有本王照顾就可以了。紫儿,你,你出去……”莱阳王摇晃着身子,用手指着门外,催促着紫儿快走。
紫儿心里说,看看你醉成什么样子了,还能照顾我家小姐啊!你不折磨小姐,就烧高香了!她一面想着一面退出去,将门轻轻关上。又趴着门缝仔细地听了一会,摇摇头走开了。
“王妃,今晚咱们是不是该行夫妻之礼了?”莱阳王趔趄着身子凑上来,一脸献媚的神色。
柔儿坐着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拿着剪子专注的剪着那灯花。
莱阳王打了一个酒嗝,自顾自的又说道:“老实告诉你,司马柔儿,你,你别想你的南宫将军了,更不要等他了,他,他活不了几,几天了……”
“为何?你要对南宫将军做什么?”柔儿终于说话了,猛地抬头看着莱阳王吃惊地问道。
“哈!一说南宫飞雁,你就来精神了。司马柔儿,我的王妃,你,你不要忘了,要不是,要不是本王当初力保,他,他南宫飞雁早、早没命了,哼!”莱阳王说完一屁股坐在圆凳上,还差一点坐在地上,身子趔趄了那么一下。
柔儿赶紧去扶他,结果呢,被莱阳王一推,蹬蹬蹬后退三步,险些跌倒。
柔儿也不与他计较,站稳了身形说道:“当初若不是王爷故意延迟了粮草的押运时间,南宫将军的部下也不会受人挑唆,哗变投敌,皇上呢,更不会因此罢免了南宫的大元帅之职,令他在家闭门思过。”
“说的好!王妃果真是冰雪聪明!不错,本王是故意,故意延迟粮草的押运时间,但是,路遇下雨也,也是实情啊!真是老天有,有眼哪,帮了本王。单凭这一点,父皇就没有怪罪我。不过呢,有一点你、你不知道吧?那个哗变的将领是、是本王的心腹,其实,根本就没有、没有什么哗变事件,那只不过是、是一场戏而已!”莱阳王断断续续说完,仰天哈哈大笑。
“你,卑鄙无此……”柔儿无言了。
“我,我怎么了?我卑鄙无此?”莱阳王指着自己的鼻子,“对,我很不好啊,我心软,没有将那南宫飞雁置于死地!我、我后悔死了。”
“你、你为何三番五次的要害南宫将军?我不是嫁入王府了吗?你、你还要怎样?”柔儿气愤地连声追问。
“你是,人、人嫁入了王府,但是,你的心、心却在南宫飞雁的身上,你当本王不、不知道?”莱阳王一拍桌子,满脸怒容。
“倘若南宫飞雁有个三长两短的,柔儿绝不会苟活于世!”柔儿紧紧咬住樱唇。
“你要、陪、葬,本王也不、拦着。好好想一想、你的父母吧!难道真、真让他们白发人送、送黑发人吗?”莱阳王说完竟然一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天啊!我该怎么办?”柔儿纠结悲叹一声,走出房门。
月光下,一抹纤细的影子拉长了无法言喻的惆怅。秋夜,是那样凄凉,柔儿紧紧抱住了双肩。
王府大宅院。
柔儿孤独的站在古树阴影里,怔怔出神。
这时候,过来两个丫鬟,在那里聊天,她们都没有发现柔儿。
“知道么?南宫府和司马府同时失火了。”其中一个丫鬟低声说。
另一个惊讶道:“怎么如此凑巧?是不是有人故意放火啊?”
先头那丫头压低声音回答:“那还用说嘛,一定是王爷为了让王妃死心……”
“那也不用烧了司马府啊,毕竟是王妃的娘家。”第二个丫鬟打断第一个人的话,说道。
“听说那司马老爷,最近要联名众大臣罢免王爷的太子之位呢,所以——不说了,有人来了,咱们快走。”
先头那丫鬟牵着另一个丫鬟的手,急急走开了。
柔儿闻言,大吃一惊,亲近的人都死了,顿觉心灰意冷,回房间拿了莱阳王的宝剑走出来,来到院子中间,向颈上一抹。
“柔儿,不要……”南宫飞雁来迟了,一把抱住欲倒的柔儿,扯下一块衣衫,包裹住柔儿的脖颈,随后拧身跃上房脊,掠出王府。
“王妃被劫走了,快去禀报王爷——所有人,给我追!”有人大声叫着,即刻有一大群人明火执仗追出来。
南宫飞雁抱着重伤的柔儿,慌不择路疾奔,居然上了悬崖。
彼时,莱阳王带着一大群人围了上来。
“南宫,本王看你还往哪儿跑?识相点,放下王妃,本王可以赏给你一个全尸。”莱阳王大声叱道。
“南宫,我、我要和你在、在一起……”柔儿这功夫醒了,缓缓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柔儿……”南宫飞雁顿时泪如雨下,抱着柔儿转身跳下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