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爹爹也是无奈啊!莱阳王负责边关粮草一事,他威胁说,倘若不应这门亲事,就断绝边关的粮草供应。”柔儿目光深凝,深深一叹。
“老爷可以去皇上那里告发莱阳王啊,难不成就这样由着他胡作非为?没有王法了么?”紫儿很不解。
“无凭无据的如何告发?再说了,莱阳王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子。你想,到时候,皇上会信谁?搞不好,会说爹爹诬告莱阳王,不下大狱才怪呢!”柔儿锁紧了眉头,面容上呈现一抹黯然神色。
“哎!说的也是。这个挨千刀的莱阳王,真真地可恶!哼!”紫儿跺了跺脚。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了粮草,焉能打胜仗?南宫将军又如何能够带领将士们赶走敌寇,保边关安宁?所以说,紫儿,我必须答应这门亲事。”说到这里,柔儿的手指铮得一声滑动了第三根琴弦。
“那,南宫将军知道这些情况么?”停了一会儿,紫儿又问道。
“不能告诉南宫将军实情,他的脾气……哎!等以后有机会再说罢!”柔儿站起身来回答。
紫儿无言了,她猜想她的柔儿小姐,此后再也没有开心快乐的日子了,惆怅与相思将会陪伴她一生。
可怜的小姐。柔儿在心底无奈叹息一声。
柔儿无言了,陷入沉思之中,她在担心她的南宫大将军呢。
“紫儿姐姐,紫儿姐姐,劳烦你出来一下。”丫鬟红儿,这时候轻挑门帘小声向紫儿招手轻喚着。紫儿瞧瞧沉思中的柔儿,慢慢退出房门。
“红儿妹妹,有事么?”紫儿将红儿拉至一旁轻轻问道。
“紫儿姐姐,南宫将军来信了,你说,给不给小姐看呢?”红儿将手中信件交于紫儿手中问道。
“当然要给小姐了,本来就是写给小姐的嘛!这还用问吗?真是傻丫头!”紫儿嗔怪地点了一下红儿额头。
红儿摸了摸额头,似乎很委屈地说道:“哎呦,我的紫儿姐姐呀,你难道是忘了吗?前些日子,老爷不是吩咐过嘛,但凡南宫将军的信件都不允许给小姐看的,要偷偷截留下来销毁啊!”
紫儿一拍脑门:“哦,对了,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她想起来了,老爷是下过那个命令,因为传递信件的是红儿的表哥,紫儿就吩咐红儿,如果有南宫将军的信件,背着老爷悄悄拿来便是。
打发走了红儿,紫儿站在那里想:南宫将军的信,要不要给小姐看呢?或许红儿的顾虑是对的,就怕是南宫将军的绝交信。那样的话,小姐会受不了的。可是,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小姐一旦知道自己私扣了信件,会不会责罚自己呢?唉,现在还想自己干嘛?关键是小姐那里怎么办?
一向聪明伶俐的紫儿,忽然没了主意,急得抓耳挠腮,她在那里走过来走过去的,就是拿不定主意。
紫儿正在那里犯愁呢,忽听得柔儿在喊她:紫儿,紫儿……
“哎——紫儿在呢,来了来了。”紫儿慌忙将信件掖进袖口里,一面答应着一面挑帘走进去。
“这么半天,你干嘛去了?”柔儿有些嗔怪地问道。
“我,我去后花园看看那些花儿都开了没有?”紫儿来不及掩饰,只好睁着眼睛说着瞎话。
“哦,是么?不会是谎花开了吧?”柔儿一眼就看出了紫儿在撒谎。
“啊?小姐吔,哪有谎花呀?谎花是什么花呀?”紫儿莫名其妙。
“紫儿呀,撒谎都不会。如今都是晚秋了,哪里还会有花开?”柔儿刮了她一下小鼻子。
哦——紫儿赧然的嘿嘿笑了。
“不许笑!从实招来,刚才究竟干嘛去了?”柔儿假装嗔怒道。
紫儿连忙闭上嘴巴,慢慢腾腾的自袖口掏出信件递给柔儿。
柔儿接过来打开信封,抽出信笺,兴奋的喊道:“果然是南宫将军的信。紫儿,我有些饿了,莲子羹呢?呀,冷了。紫儿,你去厨房给我弄些吃的来。快去啊。”
“是,紫儿马上就去!”紫儿瞧着小姐终于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并且还要吃饭了,自然是很高兴,她欢快的答应一声,兴冲冲地跑向厨房。
府里的厨娘汪婶正背对着门在案板上切肉丝呢,没防备紫儿猛不丁闯进来,吓了她一大跳,回头嗔怒地笑骂道:“紫儿,你这个死丫头,赶魂呢!没头没脑地乱闯!这又不是吃饭时辰,不在绣楼好好服侍柔儿小姐,来厨房作甚?”
“嘻嘻……”紫儿顺手拿了一条黄瓜,一面吃着一面嘻嘻笑道,“小姐知道饿了,想吃东西啦!汪婶,你说给小姐做点什么好吃的呀?”
“想吃东西,这可是好事!嗯,这样吧,我给小姐做一碗什锦粥,再配一碟玫瑰小点心。”汪婶说完,停下切肉丝的手,马上点火配料熬粥,然后又做小点心。
紫儿这功夫,吃完了黄瓜,又捏了一块桂花糕点津津有味地吃着,等汪婶熬好粥做好点心,她也快吃饱了。
“馋猫!馋丫头!还不快去给小姐端饭!”汪婶笑着拍拍紫儿,催促道。
“唔唔唔,马上去。”紫儿嘴里含着半块桂花糕,乌拉不清地答应着,拎起食盒快步走出厨房。
紫儿挑帘进去,径直将食盒放在圆桌上说道:“小姐,饭来了!快看看汪婶给你做的什么好吃的?快来闻一闻,香不香?小姐,小……”紫儿说了半天,无人应答,她觉得好奇怪,于是,就转身,然后就看见了晕倒在轩窗旁边的柔儿。
“哎呀,小姐,小姐,你,你怎么了?红儿,蓝儿,你们快来,小姐晕倒了……”紫儿惊慌地大声喊道。
功夫不大,红儿、蓝儿听到喊声,急急忙忙跑进来,协助紫儿将小姐放在床上,掐人中、抚后背,一阵忙乎,总算是让柔儿醒过来了,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怎么了?刚才好好的,怎的一会子功夫,就这样了?”紫儿等红儿、蓝儿走开以后,轻轻问道。
柔儿不语,只是在那里默默流泪。紫儿一头雾水,她站起身来为柔儿倒水的时候,忽然看见了那封在桌子腿旁边的信笺,于是,连忙拾起来展开细瞧,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
破阵挑灯看剑,兵书抱醉眠。帐外月下一树斑驳影,玉鞍折射忠情。满身疲惫憔悴颜,瞌睡晨昏。试问君,奔马嘶鸣可扰卿梦?
终日出塞玉关,长随北方雁。大漠风雪一阵琵琶听。战骑马挂銮铃。风卷征衣鬓丝乱,潇潇云雨。怎知我、烟尘死节剑鸣声声。
回首明月相看,忧戚在云端。暮落红日一地残思境。辕门久立孤影。长剑狂啸铮铮弹,飞花伴舞。寒光起、坠霞之媚何处相逢。
眸中独射云烟,何必忠心探。晨钟暮鼓一片宣楼星。沙场奔波不停。忘却茶香倚阑干,伤絮一帘。皓月冷、幽锁痴魂东君围城。
突闻琴瑟欲断,不在和心弦。弥蒙云雾一缕翡翠情。惟愿长醉不醒。过往繁华云水间,悲阙一曲。千山远、惆怅眉端海市幻腾。
烽火连三月,硝烟滚滚;闪着琥珀之夜光杯,盛满多少惆怅?一声声急催,是否昭示了彼此之间的往事随风。几度醉卧沙场几度血染征袍,换来的却是卿如此的绝情。将军吟将军泪,谁知将军愁和怨?意欲卸甲归田去,奈何边关起事端。角声寒,弥漫云烟……柔儿,你说,要等我,哪怕等成一棵树一片云。可结果呢?
对于诗词,紫儿不大明白,有些字呢,她也认不全。但是,跟着小姐也有好几年了,多多少少也知道点。她凭着那意思,她大概能连贯下来。她明白,这一定是南宫将军的分手信。她好后悔没把信给毁掉,真的是非常非常后悔。
莱阳王王府。富丽堂皇。
身穿华丽袍服的莱阳王,正坐在名贵太师椅上,品着茶。
旁边站着管家和贴身侍从。
司马府大管家葛明才毕恭毕敬站在莱阳王对面,满脸堆着献媚的笑容。
“柔儿姑娘可同意了?”莱阳王把茶盏放在案几上,淡淡问道。
葛明才赶紧点头哈腰:“回王爷的话,俺家的小姐已经答应了。”
“好,择日完婚——哎呦,怎么葛大管家还站着呢?管家,还不赶紧看座。”莱阳王虚情假意叫道。
葛明才摇摇手:“王爷,不必麻烦了,小的还要回去安排一下。”
“那好吧,大管家慢走——管家,替本王送送岳父大人家的大管家。”莱阳王象征性拱拱手。
王府管家应了一声,一伸手:“葛大管家,请——”
葛明才又鞠了一躬,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莱阳王望着葛明才的背影,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王爷,那司马柔儿真的答应了?”侍从悄悄看着对方的脸,低声问道。
莱阳王目光一聚,唇角邪魅向上一扬,冷笑道:“哼!她敢不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