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内,豪华的大厅。
霍天林阴沉着一张老脸,指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霍明光,气愤愤地:“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这样不争气?南宫飞雁哪一点不好,你非要杀了她?就因为她心里有了别人?哼!你明里暗里那么多女人,人家又说你什么了?不就是和以前的情人见了一面么?还是偶遇,你至于要人家命么?”
“瞧老爷说的,对于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杀!再说了,如今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呢?咱家光儿可没有错……”霍夫人很不满意霍天林的话,插嘴说道。
“你给我闭嘴!都是你惯的!杀杀杀!你就知道杀!你好好听听山庄外面是什么声音?南宫家庄的人明火执仗打上门来了,你们知不知道?如今这个局面该如何控制?嗯?你说,该如何控制?”霍天林挥舞着手臂,声音提高了八度。
霍明光低头不语,偶尔向母亲投去求救的目光。霍夫人向儿子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随后,走到霍天林面前,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温柔劝解道:“好了,好了,老爷,您消消气!天无绝人之路,咱们慢慢想办法。”
“哪里还有时间想什么办法?没有了,我的夫人。唉!”霍天林颓然地跌坐在太师椅上。
霍夫人瞟了丈夫一眼,也无话可说了。沉默了一会,霍天林猛然站起身来,向门外高声命令道:“来人!快来人!取家法来!取绳索来!”
“是”早有人一叠声的答应着,呼啦啦进来七八个人。
瞧这阵势,霍明光知道父亲是真生气了,他害怕了,赶紧爬向母亲,哭着哀叫道:“娘,娘,爹爹他要打孩儿了,您快救救孩儿!”
霍夫人也吓了一跳,赶紧急忙拦阻道:“老爷,老爷,您这是干嘛呀?还真舍得呀?光儿若是落在南宫家那些人手里,还有命在吗?老爷,您冷静一下,光儿可是我们的独生子啊。老爷,打不得啊,老爷……”
霍天林挣脱了夫人的手,也不答话。只是命令着手下人将儿子五花大绑,带着众人步出大厅,独留下夫人一个人在那里暗自抹泪。
山庄外。
“二十八、二十九……”有人高声数着数,伴随着皮鞭一下一下呼呼呼的风声。
霍明光负痛的声音渐渐弱下去,霍夫人不知何时疯了似地冲上来,心啊肝啊肉啊叫了半天,总算是唤醒了那个满身伤痕的人。
“娘,孩儿想飞雁,真的想……”霍明光忽然哭了,也不知是伤痛还是悔恨,反正他是流泪了。
“光儿,我的光儿啊……”霍夫人抱住儿子,放声大哭。
唉!造孽呀!霍天林悲叹一声,眼睛有些湿润了。
南宫剑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无言?还是无语?唉!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向霍天林拱了拱手,然后带着众人离开了山庄。
霍天林指挥着下人将儿子松绑,慢慢抬进庄园内。他抬头看看天空,瞧见那一抹残阳渐渐融进了地平线。远处,幽幽传来寺庙的钟声……
“来人呀,救命啊……救……”呼救声传来,又蓦地断了音,很显然呼救之人处境是相当的危险。
情况紧急!又有人遇险了。东方紫期心中一紧,循声连忙向东南方加快了脚步。
此处东南方茂密深林是野兽出没的地方,最近这段时间常有叫不出名字的怪物出现,伤了不少民众,弄的当地是人心惶惶。作为明月城特级捕快的东方紫期,半月前于城主面前立下军令状,二十日之内务必杀死这个孽畜。然,那个孽畜仿佛事先得知消息似得,一直没怎么出现。东方紫期带人蹲坑守候了十几天,一点进展也没有。
今日是第十八天,大家又是守候了一夜,尽皆疲惫不堪。东方紫期命令众人回去休息,自己再仔细好好勘察勘察,希望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正自巡回到密林中央,忽然就听到了那一声惊恐的呼救,他连忙用提踪术神功急掠过去。
东南方一个很小的空地上,林子有些稀疏,那里横陈了七八具尸体,只有两个人还在那里与怪物苦斗。东方紫期雪银刀一展,挟着一股寒风,一式秋风横扫落叶猛地砍向那怪物后背,用了十成力道。那怪物不曾想会有人敢偷袭,后背中招,一股血喷了出来,带着难忍的腥味。
“哇呀呀……嗷呜……”那丑陋的怪物负痛一声声嚎叫,转身挥舞着尖利的爪子向东方紫期抓过来。
好一个东方紫期横移半步,轻巧巧地闪身避开,顺势将雪银刀一横,又划伤了怪物左肋。但是,自己的肩头也被抓伤,顿时血染衣衫。
“啊呀呀……”那怪物又是一声嚎叫,不知死活地又冲了上来。
东方紫期凝神将雪银刀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光网,那怪物即刻被笼罩在寒影中,哇哇哇怪叫着,身上又被砍中十几刀。饶是如此,它仍然还是在那里拼命,丝毫没有逃走的意思。
真是怪了!东方紫期在心里暗忖道:这怪物怎的如此强悍?它是那么庞大,需速战速决,不然的话,时间一久,我的体力终将耗尽。到了那个时候,我岂不是危险?念及至此,蓦地长身而起一鹤冲天,头下足上姿势,右手自怀中掣出短刃,对着那怪物的头顶百会穴狠狠的刺下。
当其他人赶到的时候,怪物已经死亡。而东方紫期呢,亦是血肉模糊晕倒在那里。
千里之外的画舫,一阵叮咚琴声和着低吟:怅望孤台兮难见君颜,愁极生怨兮水月天。滚滚红尘兮凄凉间,谁人知我心兮潇潇雨凭栏……那吟哦之人赫然便是明月城英雄东方紫期。自从一年前与怪物生死搏斗后,他的武功被毁了,于是,谢绝城主挽留,辞去了官职。用多年积攒的银两购买了一艘画舫,踏上了四海为家征途。
此时,忽然间蓦然一声脆响,弦,莫名其妙地蹦断了。东方紫期的心里突的‘咯噔’一下,瞬间痛起来。他预感到仿佛有不祥的事情要发生。正自狐疑间,一物从窗外射入,落在琴弦上‘咕咕’叫着,是信鸽。
东方紫期,摊开那方香罗帕,一行娟秀的字体直入眼帘,只见上面写着:
“念往昔,与君恩爱;同沐朝露夕阳。近红尘,风雨偏多;陌上诸多惆怅。楚江舟,梦冷荒烟;空倚翠竹思君。凭阑望,一抹落日眩晕。西窗雨,瘦弱单薄影;花压愁绪偏。东阁楼,残月红烛情;白鸥春心间。怎是一个怨字了得。恨秋伤烟雪凄凉,无奈何一身伤痛皆负与断桥;尘世无路,魂魄荡瑶台……君接此书,我已去也。保重。与君来世再续旧缘。飞雁,绝笔。”
东方紫期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感觉自己的心被一点一点撕碎。他慢慢自袖中掣出短刃,向颈上一横,霎时间,鲜血染红了琴弦。
天边乌云席卷,湘水翻腾呜咽,似乎也在为这段凄美的绝恋唱着挽歌。
一处镜花水月蝴蝶仙境。
飞蝶轻轻颤动着晶莹剔透的羽翼,在那青翠欲滴的花蕊中翩翩起舞。紫蝶呢,则是坐在旁边的花瓣上,指尖灵活地拨动着琴弦伴奏。远处的夕阳,透过斑驳的树叶柔和地打在他们的脸上,是那样的美丽和谐。一切显得轻盈活泼,一切又是如此云水禅心。远离了惆怅与悲哀,沉淀下来的是坐看云卷云舒的淡然。
此时,飞蝶不知何时手中兀自多了一柄凤吟剑,舞动着别有一番韵味的弹剑吟:山抹微云兮江波烟万顷,斜阳画舫兮弹剑吟歌行。大风飞扬兮棹舟破风浪,两岸巍峨兮崇山峻岭听。远凝眸,云帆点点翩然白鹭。管弦竹笛悠悠,流霞倾尽舞。风魂雨魄,一扫愁云天外。夕阳轻歌弦上走,舒我凌云志,响九霄。
紫蝶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轻盈一跳,手向空中一挥,掌中蓦然多了一把龙啸剑启唇唱和道:蝴蝶仙境兮流光缀溢彩,龙啸凤吟兮雪烟并蒂开。何惧风雨兮联袂比翼鸟,穿透九重兮直上莲花台。登云楼,万里飘飘琼枝玉树。缱绻暗香月收,夸父逐日出。雪魂烟魄,一扫愁云天外。暮霭仙境踏兰舟,拂面风细细,看云娇。
“呵呵,东方哥哥,好词!”飞蝶收了凤吟剑拍着手轻笑道。
“哪里哪里,飞雁妹妹的词才是真的非同一般!大气浪漫,寓意深远,蕴意悠长,耐人寻味!相比之下,愚兄的词显得有些脂粉气,柔软委婉了些。惭愧惭愧!”紫蝶也收了龙啸剑红着脸摇手说道。
飞蝶又是一笑,忽然提议道:“东方哥哥,我们去荷池苑,共舞一支昨日即兴创作的莲塘月光曲如何呀?”
紫蝶击掌笑道:“好啊,愚兄正有此意。”
当那婉妙的音符响起来的时候,氲岚出一双翩然而飞的斑斓彩蝶,它们时而低语时而追逐嬉戏,于百花争奇斗艳的场景里,演绎着天高云淡风清意远的传奇。此时此刻,心弦拨动荡涤了一切雾霭,浣尽浑浊沧桑。超凡入圣的莲花心境,自胸中激荡、衍生、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