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琴音戛然止
南方,一个风光独特怡人的小镇,名字叫白云镇。
酒肆酒旗,随风拂动。
一大早上,只有一个酒客在饮酒。
那酒客时而饮酒时而叹息,时而又把目光投向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酒肆小伙计瞧着那酒客的背影,对另一个胖伙计说:“您看,那人又来了。”
胖伙计道:“你刚来不久,情况不知道。我告诉你啊,这人不可怠慢,她是咱们老主顾了。”
小伙计点点头:“这人啥来头?每天喝完酒还要买一坛桃花霸王酒回去?”
胖伙计回道:“你有所不知,这人是从北方来的,据说是跟相公一起来的。还听说她曾经是个大将军,战场杀敌不小心坠崖了。她的相公为了寻找她,在北方找了大半年呢。”
小伙计又问:“那怎么又到南方来了?”
“听说是为了恢复自己的记忆,才来到咱这个地方的——这个人很不走运,坠崖之后就失忆了,嗐,想想真是可怜哪。”胖伙计回答。
哦,是这样啊。小伙计还想再说什么,只见掌柜的进来叫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作甚?还不快点打扫干净,马上就要上客人了。”
小伙计和胖伙计连忙应了一声,各自忙去了。
“南宫女侠,您还是老样子?一坛桃花霸王酒?”掌柜的脸上挂着笑容,抱着一坛桃花霸王酒,对那酒客道。
那酒客回头,赫然是那南宫飞雁。
“然也,一坛桃花霸王酒。”南宫飞雁点点头,站起身来,接过那一坛桃花霸王酒,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扭头走出酒肆。
路上,南宫飞雁总感觉有人跟踪,仔细望望,又没人。或许是吃醉了,眼花了。她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白云镇临县。
一座木楼内,有人影晃动。
“若雨小姐,打探清楚了,东方少爷和那个女人就在白云镇。”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说道。
“青儿,真的么?他们在白云镇?离我们这么近。”米若雨惊喜叫道。
青儿点点头:“千真万确,我都确认了。”
“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米若雨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青儿又道:“小姐,那咱们接下来如何办?要去白云镇么?”
“自然是要去,你家姑爷在那儿,怎么也要带回来啊。”米若雨眯着眼睛回答。
青儿说,好,我去准备一下。音落,就走出房间。
米若雨取下墙上的宝剑,用软布揩拭着,陷入回忆中……
这个米若雨是本县县令家小姐,喜好武艺,喜欢结交江湖有朋友。
三年前,她出去游玩,被邪道给围住,幸亏东方紫期路过搭救。
东方紫期,风流倜傥,容貌俊秀,一下子被米若雨相中了,死活非要嫁给他。
然而,东方紫期一门心思都在南宫飞雁身上,焉能答应?于是,一口回绝。
米若雨可不死心,变着法的讨对方欢心,都卑微成草了,也在所不惜。
米若雨的父亲米县令也喜欢东方紫期,自然是想把他留在身边做乘龙快婿。
东方紫期被那父女两个骗进府里灌醉了,随后悄悄布置花堂,准备成亲。
然而,东方紫期跟着南宫飞雁也有年头了,自然是也练就了饮酒本领,不管多醉,一个时辰之内,准会醒来。
东方紫期醒了,偷听到几个丫鬟的对话,方才知道事情原委,那米县令这是强行自己和他女儿成亲。
他暗暗吃了一惊,之后,化装成小厮模样,在夜色掩护下,赶紧蹿房越脊溜了。
米若雨还是可不死心,发誓要找到东方紫期。她花了大价钱,请江湖朋友帮忙,终于打探到东方紫期的消息了。
“东方紫期,这次看你往哪儿跑?你就是我米若雨的人!南宫飞雁,你是大将军又如何?哼!”米若雨将揩拭锃亮的宝剑一举,目光一聚。
青儿这时候进来禀报:“小姐,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米若雨说完,把宝剑入鞘。
白云镇后山,金山湖畔对岸。
一个人正在那儿端坐抚琴——
琉璃月,坠金鞍,平天下染征袍。剑霜雪,一指弹,仰苍穹龙虎啸。
忆往昔,卿伴左右,几许春秋凝夕阳。说旧事,清风小舟,一抹云水盈心房……
弦音戛然而止,每次弹完这一支曲子,都有一壶酒适时的递过来,抚琴的人,是南宫飞雁,此时的她回头微微一笑,接过来一饮而尽。
她,醉眼微微朦胧,缓缓放下酒壶,牵过那一双似曾相识的大手,喃喃道:“大哥哥,可曾记得那年的今日,也是风光无限,春色盎然,你我就在这金山湖畔相遇……”
东方紫期,点头微笑,一脸宠溺。
呃——南宫飞雁,轻轻打了一个酒嗝,摩挲着对方的手:“我……我还记得,你当时是白衣雪衫,风流倜傥端坐于这翠绿的湖畔,抚琴弄弦,仿若一位天外仙人降临……只是,你知道么?夕阳下,你那一抹剪影,早就深深的烙印在我的心里。多年来,一直挥之不去。”
东方紫期,他还是那么微笑着,倾听着。
南宫飞雁,絮絮叨叨的说着,似乎有些口干舌燥,索性拿起旁边桃花霸王酒酒坛,咕咚咕咚喝着。
“慢点喝,别呛着。”东方紫期温柔道。
少顷,南宫飞雁抹了抹嘴唇,突然展颜笑道:“你知道么?呃……我……我珍爱你送我的这把古琴……”
东方紫期轻轻嗯了一声,笑容如初。
二人就这样在湖畔,一个说,一个听,一个微笑,另一个也微笑。
金山湖此时亦是平波无风,安静的像一位静立的少女。
就这样喝着弹着唱咏着,一直持续到黄昏,南宫飞雁和东方紫期他们才离去。
翌日一大早,南宫飞雁做了个恶梦,突然醒来,总觉心里不知怎么的,没来由就有一丝不安。
究竟为什么,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南宫飞雁到处找东方紫期,寻了半天也没寻着,只好一个人信步湖畔,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又走到与那个人邂逅的地方。
突然,一阵琴音自左前方传来,如泣如诉:“阑珊月,漫小窗,愁绪绕梁纷飞。刃降雪,倚寒光,执着开一剪梅。叹往昔,随卿左右,几十载风雨光阴。奈何忆,清风小舟,一水流年盈满琴……弦音戛然而止,一个酒壶递过来,东方紫期,微微一怔,继而回眸温柔一笑,饮尽。
东方紫期醉了,他醉眼朦胧,牵过南宫飞雁的手,温柔呢喃轻语:“南宫将军,可曾记得多年前今日,你我在这样美丽的湖畔相遇……”
“有一点印象了。”南宫飞雁,颔首微笑。
东方紫期大喜:“飞雁,你、你终于想起我了?”
南宫飞雁摇摇头:“只是模模糊糊的有些影像,但还是记不起来具体的事儿。”
“没关系,只要有印象就好……”东方紫期仍然还是那么宠溺。
“只可惜,她还没有完全记起你,终究还是负了你!”声随寒光而至,一支剑蓦地带着冷风,劈面刺过来。
南宫飞雁咋一见到来人,脑海突然清晰分明,她屈指夹住剑刃,冷哼:“米若雨,你到底还是来了!”
米若雨满面寒霜,沉声道:“哼!我来取,属于我的一切……”音落,撤剑,突然撮唇为哨。
“若雨,不要……”东方紫期心中一颤,连忙高声叫喊。
然而,米若雨并不理他,只是手臂一挥。
嗖嗖嗖!霎时,箭如飞蝗。
雕虫小技。南宫飞雁弯起唇角,冷笑连连,抽出长剑抵御乱箭,那些箭羽纷纷落地。
米若雨目光一凝,面上乌云生,她突然跃至南宫飞雁的身后,手中剑平直刺出……
“哼!失忆了,还霸占我的东方哥哥,去死罢!”米若雨恨恨说道。
蓦地,一条雪白的影子掠至,伴随着米若雨的惊呼:“东方哥哥,你?你现如今还护着他?”
东方紫期抱住那柔软的身躯,全然不顾米若雨的剑尖已经抵上自己的眉心。
东方紫期,面容凝重,声若惊雷,他大声叫道:“若雨,不……不要……我不能没有她。”
“她的心里只有别人,早就不认识你了,并且她还因为治病,误中了毒,无可救药了,你还不知道么?”米若雨高声质问。
东方紫期道:“是,我知道她不认识我了。但是你可知?她心里的别人也是我,那是从前的我——我也知道她的毒无处可解,那又怎样?我依然愿意陪伴她。
“你,唉,无可救药……”一声无奈叹息之后,米若雨眸中含泪,挥挥手,弓箭手退出树林,她也一纵而逝。
南宫飞雁一时之间怔住了,她终于知道自己的病情了,原来,原来治不好了。
她望望蓝天,又望望静止的湖面,突然笑了。
随后弯腰拾起那把跟随了自己很久的古琴,看也没看,右手一用力,铮的一声,扯断琴弦,随后在地上奋力一摔……
第二日,南宫飞雁又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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