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帝释天含笑支起窗,倾听窗外社学传来的击鼓声,儿童学诗清脆吟诵,伴着清晨的曦光洒进小楼。
“阿修罗,今天好像是这里的节日呢。”
他笑吟吟地回眸。
阿修罗披衣而起,掩唇打了个哈欠,“盂兰盆节吗?”他依稀记得去年这个时节正是他和帝释天来到这个小世界的时候,那时这里也正举行节日,夜里竹竿燃灯,在天际连缀数枝,幽暗的河水漂满莲花水灯,他们从天际俯瞰,大地竟亦如星空,流淌着一片璀璨天河。
阿修罗对此印象极为深刻,尤其那之后他们还听了一场法会,讲了这个世界的一个传说,是帝释天主和阿修罗王战斗的故事。
众生在六道中轮回,三善道被称为天、人、阿修罗(非天),三恶道被称为畜生、恶鬼和地狱。明明他们从未讲述过这样的事情,但世人会对天地法则作出各种解读,又衍生出各式各样的故事。阿修罗并不反感这些古怪又奇妙的传说。即使在这些故事里,天人的世界也与地狱联通,一棵无比巨大的树穿透了各界的障壁,阿修罗道紧挨着天道,阿修罗王锲而不舍地向天界开战,挑战帝释天主。
因果破碎,斗转星移,自那之后,人世间的每个故事他们都在一起。无论在记述中不再真切的战斗也好,被误解的仇恨也罢,他们的名字都被放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
而眼前的帝释天在他一伸手就能抓住的距离,笑意盈盈,“你记错了,阿修罗。”他说,“盂兰盆节还在几日之后呢,今天是七月七日。”
“感觉会是个好日子。”他展望向窗外。
“不管是什么日子都先穿好衣服再站在这里。”阿修罗一把将他拉回怀中,触手已捧上一旁的衣衫,“这里的风俗可不像天人那样开放。”
帝释天轻轻哼了一声,忍不住抱怨:“可是这衣服穿起来也太麻烦了。”
他的声音落在阿修罗耳中就如撒娇一般,阿修罗觉得实在太可爱了,便低头亲了亲他。
他动作熟练地帮他系好腰带,理好衣饰。
“既然你对这节日感兴趣,我们就出去看看吧。”
人间的街道十分热闹,因为节日的来临而张灯挂彩,比平时更多的小贩在路上叫卖,他们的筐中多是花束和瓜果。
有些人家的门前正在做一种树灯,同盂兰盆节用竹竿挂的灯类似,却是用极大的荷叶制作。将香蒲浸灌油脂,插在荷叶中,做成荷灯挂在高树上,翠绿与蒲黄相映,看起来分外有趣。*
帝释天饶有兴味地观察了良久。
阿修罗看了一遍他们制作的流程,便已了然于胸,扭头对他说:“我们回去也做一个,挂到楼前树上。”
“还是阿修罗心灵手巧。”帝释天回眸,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一个小姑娘跨着花篮来到他们身前,脆生生地招揽他们。
“两位少爷,你们要买些花吗?”
篮中的花束娇艳欲滴,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像是刚刚从山上采下来的。
帝释天好奇地向她打探:“今天大家都会购置鲜花和瓜果吗?这是从何而来的习俗呢?”
小姑娘眨了眨眼,看向形容气质都分外卓著的两人。他们是如此耀眼,一踏进这条街,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们,而她是最有勇气的那个,走上前与他们打了招呼。
小姑娘忽然笑了:“两位少爷是外乡人吧?今日是我们的七夕呀。”
“七夕这天夜里,家家户户的女子都会在庭院中陈设鲜花瓜果,拜望河汉,祭祀天孙,祈求自己能得到灵巧和青春美貌,又叫做乞巧节。”
“原来是这样。”帝释天微微一笑,“那你应该找女子推销你的花才对,我们家并没有女孩。”
小姑娘又忽闪忽闪眼睛,“可我觉得或许您也会买花的。”她看了看他身边特别高大的、看起来很不好惹的男人,“您不想送身边人一束花吗?”
帝释天因这机灵又敏锐的小女孩而莞尔,“你说得对。”他捧起她篮子中的花,正想说什么,身边人已接过他想说的话:“这些花我们都买了。”阿修罗俯身,把碎银轻轻放在小姑娘的花篮中。
帝释天抱着花,对他连送花这种事都要抢先的行为哭笑不得。
小姑娘笑逐颜开。
“你们把我的花都买了,接下来我也没什么事可做,这些钱您给的多了,我带你们去茶寮听书吧。”
于是他们又听了一场故事。
七月七日,讲的当然是织女渡河、使鹊为桥、暂诣牵牛的故事。
一场故事听完,天色已不早。
小姑娘笑着与他们道别。
“世人真的很喜欢遐想天上的故事。”捧着花漫步在回程的路上,帝释天忽然感慨,“关于星宿,关于神仙,他们总有诸多想象,编造出这样复杂的传说。”
“这个故事似乎触动了你。”阿修罗望着他。
“它让我忽然想起了我们的过去。”帝释天回望,“阿修罗,你应该也有类似的感触吧?”
“或许确有类似之处。”阿修罗淡淡一笑,“然而织女星与牵牛星,终不过是一年一期一会。帝释天,我们不会如此,我们绝不会安于这种命运。
帝释天展颜,亦笑起来,“确实是这样。”他长舒了一口气,“以鹊为桥,渡天河而相会,听起来浪漫,可终究不过是在每个三百六十五日的轮回中遇见一次而已。”
“但我依然很喜欢世人所用的‘桥’这个字。”他说,“就像曾经,我们跨越因果的阻隔而相见,或许再过千百年,人们也会发现那使我们再会的力量,冠以‘某某桥’的名字吧。”
“一直追寻着神明的他们,或许终究会把我们解构,会理解神明是怎样的存在。”
“但他们也终究不能真正见到我们。”阿修罗接道。
两人在一笑间心领神会彼此所有未尽之言,默契地牵着手,回到了他们的暂居之所。
他们让这里插满了鲜花,在这小楼前的高树上挂起一盏荷灯。
世人无法理解天上相隔银河的两颗星星如何才能相见,他们用尽自己的想象,也只能以所见世界固有之物,凭空捏造出鹊鸟展翅构建的桥。
而那桥实际上是看不到的。
在他们未曾言明的千言万语之中,他们知道,并非某一刻的他们奔向对方,而是每一刻的他们都彼此奔赴。某个世界的阿修罗曾对帝释天说——“现在我们面对的就是此刻你我二人的命运,与过去,与别的世界,与其他的自己都无联系。”其实轮回之中,每一次懵懂不明的他们都如此认为,因为看不到过去也看不到未来,只以为现在的自己独自面对着这份命运。但最终,他们不仅是与彼此重逢,也是与所有的自己重逢。
当破坏神阿修罗走向创世神帝释天,每一个世界的阿修罗、每一刻的他也都升起,从同一个起点,历经所有的世界,迎接同一个结局。
从此他们超越了世人的认知,超脱时间或空间的限制,也付出了他们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世人再也不能真正见到他们,永远无法知晓他们的完整和真实。
除了他们彼此。
只有他们彼此能真正见到对方。
而他们,也只想见到彼此。
小剧场:
2021年8月23日07:25
昨天崽战结果公布的时候,是我先看到公告的,然后我拿着公告去给老婆看,祝贺他有新衣服了。
结果他看到公告后,当着我和侍女们的面,把自己衣服给脱了,侍女们马上就自觉退下了,我还以为老婆要跟我亲热,还想着他怎么昨天那么主动,是不是因为听说有新衣服了,过于高兴了?
不过我刚拥住他,他就一把将我推开了,他的声音虽然很平静,但我听得出来,他相当生气。
我马上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他生气了?是不是我刚才不应该拥住他的?
就在我沉默地回想着自己的过错的时候,他说要用自己的衣服给我改一套新衣服,不能就他一个人穿新衣服。
老婆平常基本不做针线活儿,他熬夜帮我改衣服的时候,好几次都戳到了自己的手指,还扎出血来了,看得我好心疼。
我还劝他早点休息,但他都不听。既然老婆都不睡,我也不能睡,我看他改了一个晚上的衣服。
就在刚才他终于给我改完了,是衬衫背带裤,他让我试穿了一下,大小刚好合适,然后他就满意地去补眠了。
他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他的衣服被我穿走了,他醒来后穿什么吗?就自己开花挡一挡重要部位吗?还是说穿我的衣服?老婆也不是没穿过我的衣服,他沐浴后,经常会随手拿起我的衣服披上。
我现在穿着老婆给我新改的衣服,觉得有点热,他用裙摆改了衬衫,我平常又不怎么爱穿上衣,不行,太热了,我先去把衬衫脱掉再来继续写。
好了,现在就穿着背带裤,比刚才凉快多了。
老婆还在我旁边熟睡,虽然我也一夜没睡了,但我现在毫无倦意,因为看着老婆光着的身体,我哪还睡得着?
我亲了亲他,他也毫无反应,看来他是真的太过劳累了,现在就我一个人非常精神,我可不能把老婆给我新改的衣服弄脏,等我先去自己解决一下,再回来和老婆一起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