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NINETEEN
伟大的储君殿下,帝国的皇太子伊弥亚·欧里德伊,在以上犯下侍女的胁迫下,最终还是含泪从了。
因为饮食的规律,伊弥亚终于长了点肉,从看上去没点肉的芦苇变成了看上去有一点肉的竹竿。
但他的手脚依旧不算很有力气,没有充足的运动量就会导致体虚,最后连动一动就头昏眼花,这是她前世死宅的经验谈。
郝黎陪着他从七楼下到三楼就让原路返回,等回到顶层时,伊弥亚已经是喘的厉害,水滴也从他鬓边不断滴落。
郝黎让他站了一会,给他抹掉脸上的汗,才捧了水,让他坐在椅子上休息。
说实话,下到五楼郝黎就想叫停的,提出要锻炼的是她,看到伊弥亚辛苦的样子又想立马放弃的也是她,可坚持的反而是伊弥亚。
他对着她喘着气微笑,最终完成到了三楼。
毕竟高塔的楼梯高耸,且阶数诸多。
她看着伊弥亚苍白的唇天人交战,感情和理智打成一团,以致于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在想要不就算了反正伊弥亚会魔法,而且万事不还有她吗?
可这份觉悟到了早晨就烟消云散了。
第二天的伊弥亚果然腿有点颤颤,但感觉脸上有点血色了。
郝黎在那一刻刹那打算当一辈子的坏人。
不过伊弥亚的运动自然是隔天,所有事循序渐进才是正理。郝黎偶尔也会想起书里的设定,书里的伊弥亚并没有说他会魔法,反而他是剑术高手,连弓马娴熟的艾里斯都胜不了他。
谁能知道高塔里的伊弥亚连登上阶梯都羸弱的气喘呢?
如果不是她做梦看过这本小说的话,按着原作路线走的伊弥亚,大约付出了郝黎永远想象不到的痛苦与决绝,比他对着她微笑还要再难千倍万倍。
“那就不要变成那个样子,反正也不是原作了。”
郝黎托着腮,在马车上咕哝。
她没想过拯救他,步入的也不是拯救反派系列,原本也没有人能拯救谁。但如果能尽力改变点什么,让他从并不开心的道路上挪开,她也一定会做。
那是从文字里延伸到现实的、对人的喜欢,为了回报喜欢带来的快乐,无关爱情想要为之的付出。
如果改变不了。
郝黎笑了笑,她向窗外投去视线。
她看见怒放的繁花在郁郁铺翠的褐色土地上迤逦,一如既往,姹紫嫣红,像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
郝黎是带着重要任务再度来到城市的。
这个世界,在她心里,她和伊弥亚第一,赚钱这事第二,现在她来做的,就是这笔赚钱的大买卖。
开始变得炎热的风拂过她的马尾尖尖,郝黎怀抱着普通的牛皮纸袋,神色肃穆。
纸袋里放着的是伊弥亚做好的魔力恢复剂,与花哨的那瓶星辰不一样,整瓶看上去是透明的,伊弥亚说纯度更高,也详细告诉了她功效。
“殿下,之后无论我说什么,您都不要感到疑惑,在我向您求助之前,让我来发挥就好。”
去往魔药店的路上,郝黎谨慎地说出考虑许久的话。
伊弥亚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回应道:“好。”
恶龙爱珠宝,人类也爱更加炫目的东西,平平无奇的人或物什乍看一眼,世人都会撇嘴掠过当不存在。包装在各人各事中无所不在,但现在没有这样的条件,郝黎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就算当过社畜也会觉得紧张,郝黎一手握住挂在胸前的暗金纽扣,边深吸口气,她很快行过洒满阳光的广场,到了魔药店的门口。
先前没注意过,魔药店殷红的门框上居然还雕刻着暗纹。郝黎说不清那纹路的名称,看上去有点像前世见过的大马士革花纹,枝蔓舒展,不断变幻,里面的花苞却含蓄,带着勃勃生机。
郝黎的凝神被伊弥亚所察觉,见她目光不动,伊弥亚向她解释:“这是利洛特纹,利洛特是种传说长在雪山的珍贵魔药,百年开一次花,花与根茎据说都能制作十级的魔法卷轴。”
他顿了顿:“这家店铺的所有者,有不俗的魔药渊源。”
郝黎能明白伊弥亚下的这番判断。
十级的魔法在这个世界是最高魔法,类似穿越时空、起生回死,利洛特作为传说级的草药,能记下的书籍也估计寥寥无几。
这个世界虽然有各个魔法学院,但重要传承和珍贵的魔法书籍始终捏在上层贵族手上,知识垄断相当严重,这也是之前艾达和皮特走投无路动歪脑筋到高塔的缘故。能找到绘有利洛特图案的书籍,栩栩如生地复制在这里做装饰,这个魔药店主的背景,看起来比她想象的要更深一些。
“多谢您的提醒。”
郝黎微微点头,她推开了魔药店的门。
铜铃在上方叮咚一声,店里没客人,进去有些安静,郝黎再度见到了胖子店长。
不管是不是在心里吐槽客人穷,起码表面功夫是做的好好的,胖子一见她就笑的如沐春风:“欢迎光临,客人,好久不见,您需要点什么?”
做商人的果然八面玲珑是最重要的,还记着上次有一面之缘的客人。眼角余光瞥到旁边上锁的立式橱柜,里边那瓶星砂已经没了,看来市场需求挺大的啊。
郝黎嘴一弯:“你的那瓶星砂,最后成交价格应该不止当时报给我的数吧?”
“哈哈,托您的福。”
胖子笑着打哈哈,郝黎知道他是不会把价格说出口的,但她也大约了解到了市场价。她笑了笑,把简陋纸袋里的玻璃瓶拿出来,放在展柜上:“如果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的话。”
郝黎笑眯眯比出三个指头:“我要那瓶星砂卖价的三倍。”
“……您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胖子有点绷不住面上的表情,无他,摆在他面前的是从自己手里卖出去的药剂瓶,他还记得这是什么药,卖的初级魔力恢复剂,里边看上去什么也没有。他这又不是破烂回收店的!
“您的眼神,看上去也没我的好使啊,仔细看。”
郝黎面上的盈盈没变,话语却开始变得不客气了,有些魔法师侍从趾高气昂的模样。
胖子不信她的话,却很熟悉这幅侍从自傲的态度,多半是真有点料。他将信将疑地看过去,看到瓶子里不是没有药剂,而是药剂太过清澈,仿佛水一样,以致于他看漏了。
“纯度再提高一倍的恢复剂,价格再翻才正常。”
郝黎挑了下眉梢,她将臂膀抱在胸前,口吻桀骜地道。
胖子居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神色不改,语气温和:“您说的是,但也仅限于这瓶药剂的确如您所说。”
“恢复剂是魔力的提纯,液化过程总会伴随着结晶现象,这是不管哪个学院里都会教到的知识,您的主人是魔法师也好,炼金学徒也好,应该不会不知道这点吧?”
胖子说完还是忍不住撇了下嘴,表达出他的鄙夷,之前伙计说送往药材的马车似乎是皇宫出来的,估计这人是个宫廷魔法师的学徒来招摇撞骗了。这年头平民也可以研习魔法,没教养的平民们根本不理会魔法师炼金术士是多么高贵的存在,因为无力负担费用,有不少坑蒙拐骗的存在,这大概也是一个。
“哈哈哈~”
可面前的侍女却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惹人捧腹的事。
“您是以您店铺的声誉来赌,我主人现在提供的东西并非恢复剂,而是不知名的低劣魔药是吗?”
“这涉及到一名法师大人的名誉!”
郝黎图穷匕见,掷地有声:“我在此要求,您与我立下魔法誓约。”
“若事实真如您所说,我与我的主人向您支付所要卖价的双倍,并向您公开赔礼道歉。”
“若事实是如我所说,你的话纯属污蔑的话,你向我与我的主人支付双倍所要卖价,也请你公开向一名法师道歉!”
她睨向胖子,果然看到胖子愣在原地,开始冒冷汗。
郝黎是故意将胖子的话拔高意思的。
这个世界的魔法师地位尊贵,远超骑士,即便你是平民,成为魔法师,也与贵族无异。而质疑一名法师的话,无异于挑战法师的尊严,损害法师的名誉。
骑士名誉受损有决斗,法师名誉受损,也有公开的方法,立下魔法誓约便是其中之一,以神明为见证,说出的誓言内容便无可逆转,直到达成条件为止,算是法师间的“决斗”。
正如骑士的决斗立下就不可拒绝,也没有哪个法师甘愿受辱,就算是魔法学徒,但没权没势的法师基本会选择不言不语。
胖子大概没想到她会选择闹大,他只是一名魔药商人,即便再懂魔法,程度也有限。并且,倘若输了契约,他的魔药店能不能开下去还是未知数。
郝黎表现的实在太有底气了。
胖子还在想着怎么把事情对付过去,要是真出事了,东家是不可能保他的,然而这侍女的话不能反驳,他一时急得额头挂满了汗。
郝黎轻笑了声,她目的达到,也不想再为难这胖子了,本身她想要的也不是这个赌约,她看向火急火燎的胖子,微笑道:“这笔买卖您做不了主,还是叫能做主的来吧?”
她的话语柔和又带着不可逆转的笃定,胖子怔在原地,他们耳畔就响起一个男人的叹息:“巴尼,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样做生意,想回老家就赶紧说。你没看人家胸前挂着什么?用寻常纽扣做的魔力传导器,你以为瓦德尔能做到的能几个?还恢复剂都要结晶,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
胖子听了前半句连表情掩饰都忘了,他瞳孔陡然张大,最后简直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整个人都恐慌的不得了。他一边打自己的脸,一边哆嗦的如同筛糠:“是我不像话,请魔法师大人原谅我——”
几下打的异常响亮,郝黎还没从胖子的异常举动中回过神,一个年轻男人就从珠帘后走到她跟前,他有一头暗红色的卷发,褐色眼睛异常明亮。
“能请您取消誓约,由我支付您要价的双倍吗?您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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