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怎么回事?赶车也不看着点,差一点压着俺家的鹅。”一个独眼农民边说边抱起一只大鹅。
夏侯志宇一瞧,可不是嘛,若是晚一点的话,还真就压坏了人家大鹅了。刚才只顾着和紫丹说话,忘了看路面。
“大哥,对不起。”夏侯志宇赶紧道歉。
那人摆摆手:“还好,还好,俺家大鹅无事。你、你走吧。”
夏侯志宇又抱了抱拳,这才又赶车离开了。
播州果然很美。
夏侯志宇和紫丹就租了一个农家小院,暂时住下来。
院子里,百花盛开。
淳于紫丹与夏侯志宇在嬉戏,亦如孩童一般。
“哈哈,好你个小丹丹,竟敢点本大将军的额头,就不怕惹祸上身?看你往哪儿跑?大灰狼来啦!”夏侯志宇夸张的伸出手去,威吓叫道。
“哼!怎么着吧,本大小姐这次还真就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了哦,将军又能奈我何?”紫丹轻快地跑到了庭院内,向夏侯志宇做着鬼脸。
“好,看本将军捉住你,将如何如何惩治于你?你是知道的。”夏侯志宇大步追了出去。
“那你就来呀。”紫丹仿佛一只蝴蝶。
或许是志宇要饮马江湖的去意的决定让他们顷刻间都轻松开来。身居官位,长久的压抑,让他们得不到适时的释放,本该属于人所应有的那丝快乐,早已被碾得粉碎。连一向稳重的淳于紫丹,这会子也小孩子气起来。
“志宇君,来呀,看你能逮着我么?”话音刚落,人已若燕般闪入假山石后。
夏侯志宇被紫丹彻底感染了,完全不似大将军模样,仿佛自己就是当初那个少年。他剑一般地冲了过去。
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云彩,没有一丝风。满园的花儿红的、黄的、粉的,点缀着空气中温馨的气息。太阳透过密密的叶子照射在那一抹美丽的身影上,素颜娇纵着快乐和温柔。淡淡的目光如清泉如璞玉,书写一份痴情温情放置于心房。
夏侯志宇拥抱着淳于紫丹,二人静立在万花丛,双双熔化在彼此的温情中,多想就这样千年沐浴在阳光中,无忧无虑。
过了许久,志宇又开始了温情骚扰。
紫丹一把按住他:“志宇君,我、我还没准备好怎么做一个妻子,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有个过渡期?”
好吧。夏侯志宇只好回答。
还是那个深山原野,小木屋阁楼。
一袭白衣幻雪之人手持玉箫独吟:“晚来西风愁灯暗,剪影入窗几时寒。堪题红词怨春,一字字声碎残。俗尘厌倦闭阁楼,云水禅心岂无忧。欲抛乱丝烦恼,何惜百万封侯。超凡脱俗晶莹心,冰洁玉润听焦琴。弄萧鼓瑟和韵,独醉高雅之音。”
吟毕,一抹箫音自唇间发出,似云水又似禅心,婉转悠扬。此时的阳光在他身后投下飘逸的背影,轻巧的思绪于微风的吹拂下慢慢颤动萌芽。箫音重叠栀子花香,都被轻轻的揉进遥远的天际。音符轻薄着淡淡的忧伤,泪水划开了思念的愁绪。那一汪满满的思念,终于淹没了其实没有那么坚强的堤坝。
蓦地箫音停止,一袭白衫的墨若水对着身后碧绿的青竹轻轻的说道:“是哪位朋友?因何还不现身——在下三支曲子已奏完,阁下莫非还想听?”
“哈哈哈,时隔三年,陛下不问世事,隐居江湖,功力当真是精进不少,厉害呀!俺无影佩服的很呢!”随着话音,一身劲装的秦舞阳飞速落下,带起一阵竹叶乱飞。
“无影杀手,你跟了我好久了。这几年真是辛苦你了!在下就纳闷了,也真是奇怪了,明知打不过我,为什么还是苦苦跟随,苦苦相逼?你的主人左芳芳为什么还不露面?她究竟想怎么样对我?”墨若水把玩着玉箫淡淡的问道。
“该见时你自然会见到她的,不要急啊!废话少说,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你又怎知俺打不过你呢?陛下,您功力精进不少,俺这几年也没闲着呀,赶紧喂招吧!”音落,秦舞阳一震开山刀,力劈华山般的劈下来。
“哎!”墨若水轻叹一声,本想隐居世外,不问尘事。不曾想……就连自己这么个不起眼隐蔽的地方都躲不过追杀,看来这个左芳芳能量着实不小。她是不打算放过我了,她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复仇?可又为何迟迟不对我下手?墨若水百思不得其解。
开山刀带着呼啸的风声传过来,墨若水身形未动,只是用玉箫那么不经意间轻轻一隔,就荡开了秦舞阳凌厉的攻势。秦舞阳微微一凛,立刻变换招数。扭腰旋身舞出长刀十三式,拼命的攻将上来。
墨若水一声轻笑,踩着扫过来的刀身忽的腾身跃至半空中,鸳鸯腿连环踢出。只听“哎呀”一声呼喊,秦舞阳的头巾被踢落,银簪啪的一声落地摔成两半。他又惊又怒,披散着头发疯了般又猛扑上来。
视着秦舞阳披头散发的样子,墨若水忍不住掩嘴窃笑。
这更加地惹怒了秦舞阳,墨若水这样完全是对他的不屑与不尊重。他哪里受得了,几乎已失去了控制。但见长刀狂舞,卷过来阵阵寒风,将墨若水罩在其中。然而墨若水早已视准了对方的破绽,双足一弹,向后轻轻一跃。玉箫一横,点在了秦舞阳的曲泽穴上。只听当啷一声,秦舞阳长刀落地。墨若水一声娇喝,右掌此时堪堪拍中对方前胸。
“啊!”秦舞阳闷哼一声,跌翻在青竹下,鲜红满是一地。
不料秦舞阳反应奇速,不等墨若水再攻。早一个‘鲤鱼打挺’倒纵进密林中,瞬间不见了踪迹。
穷寇莫追!也懒着追!一抹淡淡的微笑挂在墨若水唇角。
彼时,啸音再次响起来,端的是绝美悠扬,宛如天籁。四周围的小动物们,以及飞掠的各种鸟儿们,也落在枝头啼听。
一曲吹罢,小动物们还不忍离去。
墨若水微微一笑,转身去小木屋阁楼负了一张琴,手中拎着一壶酒来,紧接着嗖的一下,飞在一棵古树树杈上,对着青山饮了那壶酒,已有了微微醉意,他将那酒壶悬于枝杈上,之后将那琴横放在腿上,铮的一声,缓缓吟唱起来:
酒思盈州游,邂逅乘清尘。烟霞即西南,玉盏执华巾。山峦出中月,泉眼拥醉人。吾即喜君香,君亦悦吾颜。
何以致名渊?历史承流传。何以道川今?拨指一弹音。何以致千城?蜀中蜀旗风。何以致琥珀?川舟李杜卧。何以致晓月?捧酒双玉阙。何以结幽词?美味漫情思。何以结诗心?寸缕逐光阴。何以结清盈?酣驰晓晖波。何以慰别离?酒后碾墨香。何以答乡疑?执笔三杯愁。何以结轻惆?白云空樽期。与吾期何所?乃期川云默。日旰兮日吟,古风吹酒帘。远望西蜀地,典藏起琼烟。与吾期何所?乃期川含阳。日中兮日吟,古风吹三江。芬芳叹观之,浴琼影落凰。与吾期何所?乃期西山蜀。日夕兮日吟,眸光长水疾。远望旗风卷,俯仰视青山。与吾期何所?乃期盈州岑。日暮兮日吟,轻风吹吾襟。望山晓月咏,杯盏盈吾心。倚栏酒香窗,非汝华色时。衷情既款款,前后古今移。琼浆玉液酒,谓卿缀月移。九斗影亦乱,一醉飘逸之。剑歌流扇舞,目下牵涟漪……
唱曲吟罢,人已经负上古琴,飞下树枝,随后以箫为剑,凌空起舞。一边舞着一边又开始吟唱:“云鸥入水轻波荡,青烟一抹江山上。碧色掩竹楼,翠滴庭院收。玉峦峰矗立,旷野春风戏。堤岸抚轻弦,天高云淡间……月星沉,烟渺渺,乱雾欺心,柳树轩窗吵。谁倚阁楼云鬓照?清泪湿袍,默默愁思闹。怨难熬,情锁搅,一锈何堪?蝶倦青青草,淡淡拂香飞梦老,醒路迢迢,寸寸情思了……”
彼时,那些小动物们,以及那青山古树,流水叮咚,尽皆做了他的听众。
通往影州官道上,行驶着一辆普通的马车。夏侯志宇在车前一面吆喝着牲畜,一面回头与坐在车内的淳于紫丹说笑着。时值初夏,官道两旁的小草和野花,迎着风散发着阵阵清香。
“丹丹,此次与我一起出行,你真不怕吃苦么?”夏侯志宇总是不停的问这个问题,他真的怕紫丹受苦。
“不怕!只要能同志宇君在一起,什么我都不在乎。”淳于紫丹总是这样义无反顾。
“江湖生涯,清贫如洗,险境丛生,就怕委屈了宝贝。”夏侯志宇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不忍。
淳于紫丹笑道:“呵呵,怎么会呢?真爱就是力量!此生有君足已!能长厢斯守更是世间难得,紫丹意欲何求?”
夏侯志宇满脸幸福之色:“能得以如此深明大意之心上人,我志宇当属世上最最幸福之人了!”
说话之余,不觉天色已晚,进得一片密林之处。
“丹丹,我们前方还是寻找一人家先行住下,稍做歇息,待明日再起程如何?”夏侯志宇谨慎地望望已近朦胧的四周,他似乎已嗅到了什么?自己久居官场,得罪的人可不少。这也是他一直担心,淳于紫丹跟着他怕受牵连的缘故。自己武功虽不算差,但是暗箭难防啊。
淳于紫丹珠唇微启,正欲说话,忽听得一嘶长鸣,那马车突地跳将起来,震得头发丝来回乱颤。林中受惊的小鸟胡乱扑腾着。夏侯志宇一看情势有变,纵身拦腰环起紫丹飞身落至安全地方。黑暗中只见一行蒙面人拦路横在马车临近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