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甘棠与赵月诸都没有再谈起昨天的事。
赵月诸想了很久,但她依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以为自己应该是不迷茫了,再一次看到甘棠,和她在一起,就算不坦白,她也觉得很好了,这不就是她一开始所想的吗?只要能看见甘棠。
赵月诸有些低落,但是甘棠仿若不觉,依然如从前一般拉着她在走廊聊天,她与隔壁班的罗阳也算认识了,有时候俩人在走廊上看见都会打招呼,实际上罗阳还是有些害羞的,他不会主动向甘棠打招呼,大多时候都是甘棠看见他,落落大方地笑着向他打招呼,罗阳的朋友起哄他们,甘棠也不生气,只说我们是朋友。罗阳后来好像也跟自己的朋友说过了,此后他们不再起哄,罗阳也终于能自然地和她招呼了。
赵月诸的注意力渐渐不能集中,有时候她与甘棠说着话,便会不自觉地想到从前自己与甘棠在一起的画面,那些画面好像很熟悉,但是转念之间又听到别人喊自己,迟池,赵月诸一愣,啊,自己现在叫迟池。
但是甘棠好像没有听到别人叫赵月诸的名字,依然和她分享着自己看到的趣事儿,直到那人来到赵月诸面前,叫了迟池的名字,甘棠好像才反应过来,然后住了嘴,让那人与赵月诸说话。
晚上梦里的时候,赵月诸又总能梦见从前的事,她和甘棠从中学到大学的事,几乎每晚都会在她梦里上演。赵月诸看见当时的自己,每当想要说出实话,却总在关键时刻转移话题,很多年了,那句我喜欢你似有千斤重,压在赵月诸心口上,让她一度喘不过气。
她也曾认为自己是一种病,不断的治疗,逃避,催眠后,赵月诸看见了甘棠一家三口的画面,然后她把药扔了,如果喜欢上甘棠是一种疾病,那让自己病入膏肓就好了,甘棠只需要幸福。
那句说不出口的告白,后来再也没有机会说,赵月诸也打算,不再说了。
但是现在,赵月诸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不是梦,或者还是说是她逃避的现实,赵月诸想,她要不要让甘棠知道。
对于赵月诸的一切异样,甘棠就好像看不见似的,依然与她一起上学,放学,聊天,就这么一直到了十月份。
甘棠对赵月诸书孙余行出事了的时候,赵月诸一时没反映过来,在她的映像里,孙余行一直好好的。
愣了一下她才问道:“他怎么了?”
甘棠摇了摇头,道:“他没有跟我说。他妈妈跟我说他这几天没去上学,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问了怎么回事也不说。”
赵月诸一直以来都跟孙余行不熟,要不是甘棠,她永远不会联系他,所以对于孙余行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一点头绪都没有。
甘棠说道:“我放学可能得去看他一下。”
赵月诸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甘棠点了点头。
于是当天放学的时候俩人直接去了另一个方向,去孙余行家。
甘棠和孙余行的父母很熟悉,不过当她们到孙余行家里时只有孙余行的母亲一个人在家,孙母满面愁容,看见甘棠和赵月诸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让俩人进家门。
结果还没等甘棠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孙母便对甘棠说道:“小棠啊,你平时跟我们家余行玩的好,你知不知道他最近是咋了?好端端地突然把自己闷在房间里。”
甘棠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在手机上问了他,但是他总是不回我,所以我想着过来看看。”
一旁的赵月诸突然想到暑假里简方西晒的那些照片,和孙余行关系最好的,不应该是简方西吗?他为什么没有来?
甘棠跟孙母说:“阿姨我们能上去看看他吗?”
孙母点了点头道:“去吧,你知道他房间的,但是他现在谁也不给开门,说话也不听,这孩子……”
甘棠安慰她:“您先别着急,我上去看看先。”
赵月诸也安慰她:“可能是青春期孩子的敏感期,您别太担心,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独处。”
孙母道:“有什么事他不能说出来给父母听吗?他一个人能干嘛呀?”
赵月诸赶紧闭上嘴巴,她果然不能安慰人。
甘棠安抚了一下孙母的情绪,最后才终于带着赵月诸一起去敲孙余行的房门。
不过果然如孙母所说的那样,敲半天都没有人开门。孙母见状走过来朝里面说道:“余行啊,你朋友来找你你怎么也不开门?我平时不是让你礼貌一些吗?啊?快开门啊?”
甘棠对孙母说道:“阿姨您别着急,可能他睡着了,我再敲一下。”于是甘棠又敲了几下门,边敲边道:“孙余行,开门,是我,甘棠,我们来看你了。”
过一一会儿,三人听见里面隐隐约约有些响动的声音,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了。
孙余行有些憔悴,他对甘棠说道:“你们怎么来了?”又对孙母说道:“妈,我没事。”
甘棠指了指他的房间道:“聊聊?”
孙余行闭上了眼,道:“不必了。你们回去吧,我没事。”
甘棠没有勉强他,只道:“别硬撑,有什么话我希望你能坦诚地说出来,否则,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赵月诸听着甘棠的话,她想到了以后的孙余行,在甘棠死后,他告诉她他懦弱地不敢将爱意宣之于口,于是后来,处在巨大的后悔之中。然后她又想到了自己,她也不敢将那句深埋心底的话说出来。
赵月诸和甘棠最后还是出了孙余行的家,赵月诸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她看着甘棠,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甘棠也停下来,转身问她:“怎么了?”
赵月诸顿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对她说道:“没事。”
俩人坐上了回家的公交,在快要到甘棠下车的站时,甘棠对她说,今晚要不要来她家睡,她父母这两天有事出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赵月诸答应了,她打了个电话跟迟母说了一声。
赵月诸不是第一次夜宿甘棠家,但这是她以迟池的身份第二次和甘棠睡在一起。
赵月诸以为她会和甘棠和从前一样,躺在床上有说不完的话,但是或许是因为孙余行的事,甘棠有些安静,俩人洗漱完躺在床上后,聊了一会儿关于孙余行的事,最终甘棠说道:“明天还要上课,先睡吧。”
黑暗里甘棠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她似乎已经熟睡,甘棠做了很久的梦,一时不敢轻易入睡,她看着甘棠,实际上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只要知道甘棠在那里就好了,她决定了,本来就有一世遗憾了,为什么还要再遗憾一次呢。
现在十月末了,甘棠的生日在十二月一号,高三那一年,赵月诸就是在那天把信给她的,再来一次,赵月诸决定将那封信的下半部分重新写出来交给甘棠,如果甘棠能够知道,能够明白她的心意。
做完这一决定的赵月诸忽然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她将眼睛闭上,然后沉沉睡去,再也没有梦见从前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