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诸下车的时候甘棠早已等候在此,一看见她便向她挥手。
赵月诸走到她年前,道:“你在这等多久了?”
“刚来不久。”甘棠拉起她的手,“走吧走吧,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去玩了!”
赵月诸被她拽着走,“等等,你不是说今天主要陪你买书吗?”
“诶呀,这种事先放到最后了!走吧走吧,咱们先去买点东西吃!”
赵月诸无奈只能跟着她一起走,俩人的手牵在了一起,赵月诸有片刻晃神,好像当初自己觉得不见天日的情感就这么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她看了下四周,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关注她们。
往来的人里也有牵着手走在一起的女孩子,赵月诸想起来,因为她们都是女孩子,所以在阳光下的牵手并不会被人误解,她们可以肆意地抱在一起,在街上牵手拥抱,但这所有的前提都建立在她们只是朋友,所以所有的人都认为她们的亲密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赵月诸从来没有想象过,她们的关系能够以这种亲密无间地形式呈现在众人眼底下。
甘棠转身看着愣神的赵月诸,问道:“怎么了?”
赵月诸摇了摇头,道:“没事。”
赵月诸将甘棠的手反握住,并且抓得更紧了,她对甘棠说道:“走吧,今天咱们就好好放松一下!”
甘棠笑了,回道:“走!”
小城市里虽然不如大城市的人潮汹涌,但是这种路过的人只是慢悠悠地经过,像散步一样的感觉让人心理没有那么压抑,人们活着不是为了赶时间,只是恰好要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赵月诸和甘棠俩人一人买了一杯冷饮拿在手上,偶尔看见什么好吃的东西便买来一份,一人分着一点吃完,一路逛一路吃。
街上的一家小吃店铺开业,门口摆了两排的花篮。
甘棠看见了便想拉着赵月诸进去看看,赵月诸看见那摆满门口的鲜花内心并不怎么高兴,她还记得上一次看见这么多花是在甘棠的墓前。
俩人刚一走近,赵月诸便看见了这个花篮里有好些百合,百合花香的味道浓烈而鲜明。
甘棠走近花束,对赵月诸感叹道:“这些花好好看啊!”
赵月诸道:“啊,不过太香了,我不喜欢。”
甘棠凑近闻了闻道:“有吗?我觉得还好吧,我还挺喜欢的诶。”
赵月诸迟疑了一下道:“你喜欢,百合的香味吗?”
甘棠道:“喜欢啊!你看它不挺漂亮的吗?”
赵月诸想起来,从前不喜欢百合的人是甘棠不是她啊,那这个人,和甘棠长的一模一样,哪哪都一样,但就是身边没有一个叫赵月诸的,所以她是自己认识的甘棠吗?赵月诸不确定了,忽而,她又想起,如今的自己也不叫赵月诸,而是叫迟池,一个陌生的少女。
甘棠拉起赵月诸的手离开了那里,“走吧,咱们去下一个地方。”
赵月诸下意识问道:“去哪?”
“随便啦!”
赵月诸无奈,俩人在市中心逛了两圈,最后发现实在没什么感兴趣的了,于是便打算去买书了。
市中心有几家书店,赵月诸都不知道,但甘棠看起来很熟悉,她直接带着赵月诸来到了一家书店前。
进去后赵月诸发现里面很大,用书架分成了几个区,每个区的空间里都放置了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
俩人先去买了卷子,说实话赵月诸对买这种东西实在不感兴趣,所以等甘棠买完她便以为可以直接走了。但是甘棠挑完卷子,又拉着赵月诸去看书。
甘棠道:“来都来了,不能就这么走了呀,咱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书吧!”
赵月诸只能跟着她一起走了。
不过一开始她以为甘棠会去看那些流行的青春小说,不过甘棠看都没有看那些。
甘棠来到的应该是文学传统专区,赵月诸看见的都是一些传统名著。
甘棠在书架前看着书的名字,应该是在寻找什么书。
赵月诸随手拿了一本西厢记在看,想着等甘棠挑选完。结果还没看多久甘棠就拿着书过来了。
赵月诸问道:“你去拿了什么书吗?”
甘棠向她展示手里拿着的两本书:“一本诗集,还有一本是聊斋。”
赵月诸哦了一声:“你这看书的范围跨度还挺大。”
甘棠笑笑没有说话。
随后俩人拿了书去结账,这时候天也已经是傍晚了,俩人坐了车回去,然后各自分离。
……
随后的时间里,赵月诸习惯了这种与甘棠一起上下学,一起嬉笑玩闹的感觉,但是,偶尔有时候她又会有这种对于甘棠和自己的存在的疑问,这个世界是否是自己做的梦,但是什么梦境能那么真实,真实到,时间与心脏跳动都无异。
但就像现在这个时刻,甘棠和她坐在旧书店里,面前的桌子上是摊开的书本和试卷,听着空调和风扇转动的声音,门外的人声甚至听起来有些遥远的感觉。甘棠就坐在她身边,正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书。虽然不真实,或许也是她内心逃避却向往的虚幻。
赵月诸把所有的作业都做完了,看时间也不早了,而甘棠一直沉迷于看书,赵月诸只好轻轻碰了她的手臂一下,提醒她道:“走吗?”
甘棠回过神来,听见赵月诸的声音,道:“啊我都看得忘了时间了。走吧走吧,天色也不早了。”
说罢甘棠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赵月诸看着甘棠收拾,在她将书展开在上的那一页折起来的时候赵月诸看见了“十一娘伏床悲惋,如失伉俪。”这句话,书合上的时候,赵月诸也看到了这本书的书名——《聊斋志异》。
甘棠将东西都放收拾好后俩人背好书包,然后一起出了书店,去公交车站等车。
赵月诸问甘棠:“作业写完了吗?我看你一直在那看书,都没有时间写。”
甘棠道:“当然是写完我才敢看得了,放心啦!”
赵月诸道:“那就好。”
……
日子便这么不紧不慢地过去了,赵月诸都快忘了从前的生活了,她现在轻易地便能够脱口而出她的名字叫迟池。
她不知道原本的迟池与母亲的关系是怎样的,但是赵月诸是看得见迟池的母亲对女儿的爱的。
迟池的母亲每天早出晚归,后来赵月诸在有一次半夜一点起来上厕所才终于等到回家的迟母,赵月诸其实当时是有些尴尬的,但是迟池的母亲很自然地叫出了她的名字,然后问她在学校怎么样,学习怎么样,还有没有钱。赵月诸当然不好意思说没有钱,事实上她偶尔在周末的时候就会出去找些发传单的兼职啊之类的,但就是因为这样的真实感,赵月诸实在不知道身处何方。
赵月诸从那以后都主动在每天晚上做好了饭菜并把迟母第二天的早饭也提前准备好放在冰箱,然后写了个纸条通知她,迟母看见在她房间放了一些钱,赵月诸只在买菜的时候动它。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规律进行着。
赵月诸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从前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