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听枫看见赵琮仿佛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卫将军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病了,他不是一向身子骨都很好吗?”
或许是关心则乱,程听枫问了一大堆问题,却忘记给赵琮一个回答的机会了。
但瞧着程听枫这副模样,赵琮的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这么多年也没有谁能像程听枫这样这么关心卫景阳。
卫景阳不仅仅在朝堂上是孤家寡人一个,从不站队,也从不结党,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有也是将门后代,都是军中的人,但也都刻意保持这距离。
柏丰鹤多疑,在这件事情上更是多疑。
生活中卫景阳更是单调,平常常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不是校场就是演练场,要不然就是郊区射猎,程听枫来了之后倒是多了几个去处,但也都是跟程听枫有关系的地方。
“程先生别急,您可以去府上,将军叫我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他就是想告诉您,他没事。”
赵琮还是恭敬的,程听枫这个时候也稍稍冷静下来了一些。
“辛苦你了,你先把东西放下吧,我先去将军府。”
“管家认识您,会给您开门的。”
思前想后,程听枫还是在路上买了点东西当做礼品,到了将军府大门口,刚敲了门就有人来开门,毕恭毕敬地把他迎了进去。
也不是第一次来将军府了,程听枫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卫景阳的房间,一推开门,看见卫景阳正躺在床上看着书,一见程听枫来了,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
“你可算来了。”卫景阳松了口气,“你再不来,我得憋出病来了。”
程听枫眉头一皱,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装病?”
“圣上的旨意。”
一句话,程听枫就反应过来了。
朝堂之上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就剿匪这么一件事情,有的是人不同意,不过是牵扯到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柏丰鹤要剿匪,但其他人不同意,于是柏丰鹤找了卫景阳,让他当这个出头鸟,其余人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集中到了卫景阳的身上。
“你们这个皇帝真惨。”程听枫由衷感慨了一句。
那些个不赞成剿匪的人心里都很清楚,柏丰鹤手上并没有多少权利,所以柏丰鹤才让卫景阳躲起来。
一旦卫景阳这只臂膀断掉了,那么柏丰鹤就再也无计可施,只能当一个傀儡皇帝。
卫景阳对此不表意见,只是看着程听枫:“你来了,我就好了,心里也没那么闷了。”
“老夫人没骂你?”程听枫有些意外。
“这官场上的事情,她比我还清楚,肯定不会生气。”
程听枫无奈笑笑:“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卫景阳往床上一躺:“生病就得装全套,不能叫人抓到了把柄。药方我让大夫开好了,你让小安去抓药,你在这给我唱戏。”
“哪有病人还要听戏的,病了就得安安静静的。”
“我病得不重,但好得慢,得心情好了,才能好起来。”
“胡扯。”
“我就想听你唱,你唱的好听。”
左右是说不过卫景阳,不管怎么说他都有话说。
程听枫无奈,只能随便挑了个太平歌词给他唱了起来。
以前的卫景阳好像不是这样,他明明不是很擅长言辞,怎么现如今在他面前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
思来想去,程听枫也想不明白,只觉得应该是自己把他给惯坏了。
但反正也已经惯坏了,索性就继续惯着吧。
卫景阳闭门不出半日,连房门都不出,还请了程听枫到他房里。
这些消息很快及传进了那些正在打听消息人的耳朵里,柏丰鹤听到消息只是笑了笑,显然是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做戏做全套,这句话可真不错。
没想到这卫景阳平时看上去这么呆,真到了做事的时候,效果还不错。
秦柯松这边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消息传来的时候,孙正旭正在他府上。
“真的病了?”秦柯松显然有些疑惑,“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
传信来的人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脸:“回相爷的话,据说是昨夜淋了一夜的雨,吹了一夜的风,之前习武的时候还受了伤,再加上过度劳累,这人一下子就撑不住了。就连他的相好,都快急死了,应当不是误报。”
这番话谁听了都会有些怀疑,但秦柯松听到程听枫火急火燎地赶过去了,心里一下子信了不少。
这程听枫现在就是整个平京城的风向标,偏偏卫景阳也看中了他。
偏巧这程听枫性子倔,从不给卫景阳什么好脸色看,两人闹别扭闹得整个平京城都知道了。
后来好了些,还是卫景阳上赶着求来的,如果不是真的病了,这程听枫应该是没有这么大的反应的。
孙正旭闻言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提了一下之前秦柯松让他办的事情。
“秦相,之前您让我办的事情,已经都办好了,办事的人也是我精心挑选的死士,保证不会走漏一丁点风声。”
秦柯松闻言笑了一下:“孙侍郎还是有些年轻啊,这天底下哪里有不漏风的墙呢?话不要说的太慢,这要是日后做不到,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只是短短一句话,孙正旭就冒了冷汗。
这天底下,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孙侍郎啊,我这里有一种药,能强身健体,你说……你要不要吃呢?”
威胁。
这药吃下去,是死是活,那就全是秦柯松说了算了。
那些效忠他的人宁死都不肯刀割,恐怕也是因为这个。
“可否容下官再考虑考虑?”孙正旭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朝堂上的事情,下官吃不透,下官只是想好好活着,别的事情下官想都不敢想。家中还有妻儿父母,升迁那是奢望,但做人最少得活着。”
秦柯松对于这个回答倒是有些满意:“当然,你且回去,再好好想想,究竟是要站在我这边,还是要站在左相那边。”
孙正旭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来:“秦相这是哪的话,左相被贬江南,无诏不得回京,更何况,陛下早就下过诏书请左相回来,但左相居然拒绝了,陛下怎么可能还让左相回京。”
“哦?是吗?可我却听说,左相要回来了啊。”
“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不可相信。”
等到离开了宰相府,孙正旭才勉强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对身旁的小厮吩咐道:“你去查一下,左相那边是不是有动静了。”
一整个下午都还算太平,卫景阳在床上躺的安逸,程听枫对他也算是有求必应了,唱了整整一天,嗓子都快唱哑了,好在吃的和水都没断过,午饭也是摆满了一张桌子。
有程听枫在,卫景阳至少不用少吃饭,吃得多就说是程听枫吃的,他们这里也有三个人呢。
韩柳安一开始还秉持着尊卑有别,不肯和卫景阳同桌吃饭,最后败给了桌子上的那道烧鸡。
用过了午饭,侍女就把汤药端来了,程听枫正想倒了,却被卫景阳拦住了。
“你干什么?”卫景阳有些傻眼。
“把药倒了,你又没病,吃什么药?”
“这药是你吃的。”
程听枫闻言挑了挑眉:“我?我也没病。”
“我找大夫问过了,你从小怕冷,是虚寒之症,因为没把过脉,只让大夫开了一点温补的药。”
瞧着那碗黑乎乎的唐洋,程听枫皱了皱眉头:“能不喝吗?”
中药这种东西,确实不好喝,程听枫打小就不爱喝药,于是他就尽可能不生病,生病了先熬一熬,还不好再请大夫。
卫景阳看着程听枫的眼睛:“你只有两个选择,自己喝,我灌你喝。”
等于没得选,程听枫眼睛一闭,一张嘴,一碗药就下肚了,差点没吐出来。
就在那一瞬间,一颗小球滚进了他的嘴里,甜甜的。
“我特意买来的,这个是糖豆,还有蜜饯,你看看你喜欢吃哪个。”
糖豆在嘴里打了个转,苦味很快都被甜味覆盖了,他竟然有点馋这糖豆吃。
程听枫一句话没说,目光却已经出卖了他。
“改天给你再买点糖豆,别吃多了,蛀牙。”
程听枫白了他一眼:“话多。”
两个人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韩柳安十分识趣地没在房间里待着,径直找了个地方自己逗逗闷子,撞见了赵琮也不惊讶。
“师父和将军聊得正开心,没什么事的话,还是别过去了。”
赵琮点了点头,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人跟踪你们,不是朝廷里的人,好像是李家的人。”
韩柳安略微回忆了一下:“李开广?那个纨绔子弟?”
“应该是,跟踪你们到了这,现在外面回芥生园的路上,靠近巷子的地方,埋伏了他们的人。”
上一次李开广对程听枫不敬,有卫景阳碰巧赶到,但这一次他不能出面了。
听到这个消息,韩柳安倒是没有太惊讶,反而有些轻松。
“不用管,也是时候让他们长点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