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样想，伍真都无法想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因为这个问题，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他看着镜子里眼下青紫明显的自己，露出嘲讽冷笑，想镜子里的这个男人真是虚伪透顶。
按照约定时间，伍真带赵安洵来到教授的诊所。
因为有之前医生的详细报告，前期的问诊时间很短。
也正如那位医生说的，教授说明了心理催眠疗法的风险，希望伍真明确，他选择这个疗法是知晓风险后，再三考虑过后的行为。
经过严肃警告，和伍真的确认后，教授说出了好消息。
那便是经过病例报告和刚刚的问诊判断，赵安洵符合心理催眠疗法的条件，因为病人本身适应性较好，可以在今天就进行第一次催眠尝试。
听到这个消息，两天来伍真第一次显露笑意。
“我会引领他进入回忆，到达让他遭受巨大刺激事件之前，包括和那个事件有关联的所有事情，到达最初的阶段，就像从一个毛线团里找出线头一样，一点一点往下捋。”
教授对伍真说着，伍真不时点头回应。
“你身为当事人，在一旁随时关注病人的情况。现在说不好催眠过程中会发生什么，有的病人催眠过程很顺利，能一路捋下来，并在我的帮助下，挺过那个刺激性事件，这样催眠治疗基本就成功了。有的病人因为受刺激太深，人格受损，过程会不顺利，要么在即将接近那个刺激性事件时就止步不前，要么无法挺过去，这是我们不想看到却又无法避免的。所以，一切就看病人的情况，或许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当然，我也会根据他的反应判断是否要继续，就像我之前说的，风险率会随病人在催眠过程中的反应而变化，所以终止权在我，这点你能接受，对吧？”
伍真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随之他低垂了视线。
无论是对教授还是昨天的医生，他都没有坦承那个“刺激性事件”具体是什么。
他只简单概括成了一个词：背叛。
如果两位医生知道他对病人做了什么，也许他们首先想到的，是报警，抓他坐牢。
这样，也好吧。
伍真在心里苦笑。
只要安洵能得救的话……
这个风险，他愿意承担。
赵安洵不理解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只是主人带他去哪里，他就到哪里，主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现在，主人让他听这个教授的话，他就听这个教授的话，躺倒在一个舒适的长沙发上，看教授手里那个透明的水晶钟摆左摇右晃，来回摇摆。
只是盯视那个小球而已，不知怎的，赵安洵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意识好像也随那个小球左摇右晃，摆来摆去，摆来摆去……
“现在，你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你就在那里。”
摆来摆去……摆来摆去……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突然，有了光亮。
黑暗消失，景色事物渐渐清晰起来。
什么声音？好吵闹。
是汽车马达声，是小贩的叫卖声，是……女孩们的叫声。
“安洵！”
“安洵安洵！快来！”
“快点快点！真慢！就等你啦！”
光鲜亮丽的女孩子们蹦跳着招手，大声呼喊。
“来了来了！”赵安洵从钱包里掏出百元钞票递给司机，说出一句“不用找了”后，便扑向等待的女孩们。
在女孩们的簇拥下，赵安洵走到一家酒吧的大门前。
“就是这里？”赵安洵抬头看招牌，“豁，极光，这个店名够文艺，该不会是极想把客人们的钱都花光的意思吧，哈哈哈……”
赵安洵的话引发女孩们的阵阵笑声。
一边进店，女孩们一边围绕着赵安洵叽叽喳喳地说话。
“安洵你之前不是说对音乐有兴趣，想看看现场演出，这家酒吧里有超棒的乐队驻唱，一会就是乐队演出的时间，我包你听了满意！”
赵安洵夸张地挑眉：“这么自信？真的假的？能让我满意可不容易哦。”
另一个女孩马上说：“当然是真的啦，这个乐队不仅唱歌棒，而且是全员帅哥！尤其是主唱兼吉他手超有气质！是超级！超级大帅哥！”
“喂喂喂，你们到底是听歌还是看脸？”赵安洵搂着女孩们，坏笑打趣，“我看你们不是欣赏音乐，是犯花痴吧？怎么，有我还不够？”
女孩们又发出阵阵小鸟似的笑声。
“当然安洵你也很帅啦，不过那个主唱的气质很特别！好多女生都说他就像是黑洞，会把人吸进去呢！”
“有这么夸张？”赵安洵笑呵呵的，“那我倒要见识见识。”
“这家酒吧的调酒师也很棒，调的鸡尾酒都很好喝！”
“脸蛋也不错呢哈哈哈哈！”
“我们已经预约过了，斯年知道是小安爷大驾光临，说会给我们上特别的新品！”
赵安洵昂头拍胸脯：“好！老规矩！大家随便要随便点！我买单！”
“哇啊啊啊啊！”女孩们一起蹦跳着尖叫，“好耶！小安爷最棒了！”
女孩们拉着赵安洵来到预约的卡座，很快服务生过来递上酒单，赵安洵直接把酒单扔给旁边女孩，豪爽地说：“先来你们店最贵的酒，前三名一样一瓶。”
赵安洵看向女孩们：“然后看你们想要什么，多来几样，你们都知道我的脾气，花少了是不给我面子，我生气！”
“哇啊啊啊啊啊小安爷最帅了！！！”
女孩们又发出兴奋嗲气的叫声。
虽然有背景音乐遮掩，女孩们的频频叫声还是吸引不少客人注视，也吸引了吧台内姚斯年的视线。
一双杏眼透过黑框眼镜看着远处，下方的手擦拭酒杯，动作麻利不受丝毫影响。
服务生凑到姚斯年身旁，压低声音说：“喂你看，那个人就是最近酒吧夜场圈里有名的小安爷。”
“看到了，还真是左拥右抱。”
“听说这个富二代刚从国外的寄宿学校出来，看这架势是憋坏了啊，不知道上的是不是男校，素太久见着荤的都移不开眼了。”
姚斯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面无表情地评价：“估计是想好好疯一阵，不过看他倒面善，没有那些富二代身上的油腻痞气。”
服务生摸着下巴道：“嗯还真是，细皮嫩肉的，脸还挺好看，哎你别说，仔细看他气质不错啊，明明左拥右抱却有种纯良男孩的感觉，倒是趁得那些女的像吃豆腐的大姐姐了。”
姚斯年哼笑了下：“看他那张脸，本来也是个小鬼吧。”
“哈哈哈哈没错没错，听说好像刚17岁，还是个未成年小弟弟呢，不过既然是有票子的富二代，又玩这么疯，别看脸纯良，没准都百人斩了！”
姚斯年收回视线垂下脸，不再接话。在酒吧夜场这种地方，明明黄色话题是最稀松平常的存在，可他就是不喜欢，不愿参与。
其中一个女孩来到吧台，兴奋地冲姚斯年招手：“斯年我们来啦！”
姚斯年抬起头，脸上浮现职业的礼貌微笑：“欢迎来到极光。”
女孩向姚斯年倾身，露出讨喜而自然魅惑的笑：“之前说的新品。”
“嗯，我现在调，一会就好。要几杯？”
“嗯……先来八杯吧。”
“好的，请稍等。”
“斯年我和你说哦，别看小安爷那个样子，其实他酒量很差，喝一点就不行了，平时都是我们姐妹们在喝。”
“哈，是这样吗。”
“是呀，哎，我给店里拉来这么一大单，有什么好处呀？”女孩甜笑着挤了挤眼。
姚斯年礼貌笑着，手里调酒的动作不停：“只要有新品，都免费品尝如何？”
说着他将调好的第一杯酒推到女孩面前。
“夏日斑斓，我请。”
女孩看着五光十色的酒液，先是再次冲姚斯年甜笑挤眼，然后拿起酒杯细细品尝。
如姚斯年预料的，女孩发出享受的感叹，然后便是一连串夸奖。
他笑着感谢的同时，将剩下调好的酒放到托盘上，让服务员端过去。
“斯年，我让小安爷过来和你打个招呼怎么样？”
“不用了吧。”姚斯年笑笑，“也没什么事情，再说我只是一名调酒师，对方是富二代公子哥，说不来话。”
“NONONO。”女孩摇晃手指，“斯年你错了哦，小安爷虽然是富二代公子哥，可如果他光是有钱，我和姐妹们是不会和他做朋友的。”
“嗯……他还有脸？”
“呸！”女孩吐了吐舌头，“斯年你和宫老板学坏了！”
“哈哈……”
“他真和一般的富二代公子哥不一样！怎么说呢，就是很好很好的那种感觉，嗯……就像是初雪刚刚落到地面上，整整一大片白茫茫的，还没有被任何人踩过的感觉！”
“哦？”姚斯年转眼看向举着酒杯，和女孩们嬉笑玩闹的赵安洵，觉得眼前场景和女孩的形容可是不搭。
但如果光看脸和气质……
这时背景音乐停止，女孩赶紧起身。
“是乐队要演出了！我得告诉小安爷让他去前排！那就这样啦，斯年我先走了！”
回应女孩的挥手，姚斯年也微笑挥手，目送她离去。
明明是常见的富二代公子哥，也不知怎的，女孩的评价引起姚斯年的兴趣，令他又看向赵安洵。
同时他想，调一杯初雪应该是不错的点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