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自家老板选择了完全不相信刘天席的“鬼话”，直接把他扫地出门，救我一条狗命！处长大人，你太给力了，我爱你！
柳成嫣的内心疯狂咆哮着，一时间感动得她很想发条微博夸夸自家的良心老板。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没有手机这件事情，底下杜笙明的声音就传了上来，清晰无误地钻进了柳成嫣的耳朵之中：
“刘处长？你好啊，对，我是杜笙明。”
柳成嫣：？？？！！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能被杜笙明喊一声“刘处长”的，除了刘天席那个打不死的小强，还有谁？！
可是自己方才分明没有看见刘天席的半个鬼影子，这会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要是在的话，以他对白婉蓉的仇恨程度，不说直接冲出来掐死自己吧，怎么着也不像是能容忍自己在杜笙明面前瞎说八道，眼睁睁看着杜笙明被自己糊弄过去顺利过关的人儿啊？
虽说他也同样不会知道章嬛到底能不能查有此人，没法证明自己那一箩筐都是在纯粹地编故事，但是，这不重要！
谍战小说大反派的基本特质之一，就是无论主角说什么他都坚决不信，主角做什么他都觉得居心叵测，主角在别人眼里多么忠于那面青天白日，反派也一定会一根筋认定主角是白皮红心，只要自己没磕死，就跟主角死磕到底。
这才是反派大Bos!
基于完全不相信刘天席的人设可以不按常理出牌，柳成嫣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原本马上要往上抬的腿突然反其道而行之，蹑手蹑脚地往下倒退了两步，趴在栏杆上往楼下一探头，就看见那个便宜老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那边的沙发挪到了这边，一边胳膊肘撑在沙发把手上，手上提溜着一个经典古欧式造型的精美听筒。
哦，对不起，我忘了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手机，但是可以有电话。
就听见杜笙明这会儿的电话已经过了开头必备的寒暄部分，开始进入正题了：
“你说什么？你在二处的办公室被人盗了？！”
柳成嫣瞬间咯噔一下，内心忍不住掀起滔天骇浪。
刘天席怎么会知道的？他不是……
“你不是已经被二处那些家伙认定是叛徒了吗？二处你早就回不去了，你的办公室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的？”
问得好！
柳成嫣瞬间化身吃瓜群众，支棱起两只耳朵站在楼梯上洗耳恭听，只恨自己没有上帝视角，只能听见杜笙明在说些啥，听不见刘天席那头的声音。
但是杜笙明这个提供瓜田的人非常敬业，很快就又开始用自己的方式给柳成嫣剧透了：
“照你这个意思，二处当中还有对你绝对忠心的手下，今夜你的办公室被盗的事情，是你那几个手下告诉你的？呵呵，刘处长果真不愧是刘处长，就算明面上穷途末路，暗地里也能尽在掌控，二处被那些破坏分子钻了空子，这件事情二处的值班守卫都不知道，刘处长却是了如指掌，厉害啊！”
嗯，好歹也是反派男二，总归要有点儿排面的，手底下有几个负责走群戏的甲乙丙丁倒也正常，自己之前还是太嫩，居然没想到这一节。好在他毕竟明面上已经成叛徒了，就算知道自个儿办公室被人撬门溜锁了又能怎样，除了无能狂怒，他难不成还能提刀上都督府来砍人？
柳成嫣暗暗嘚瑟。
“刘处长，听你的语气，你不仅知道自己的办公室被盗，而且还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干的，你打电话来，莫不是想让本帅帮你把那几个盗窃你办公室的毛贼给抓起来？你想让本帅当打手，你可真敢想啊！”
杜笙明冷冷地嘲讽了几句，又板着一张脸听了一会儿，原本还算平展着的眉头却越蹙越紧，到最后几乎快把两道眉毛都连到一块儿了：
“你是说，你让你那几个手下干看着不动手，是因为你一早就猜到了会有人打你办公室的主意，你是故意让你那几个手下把贼人放跑的，这一切都是你设的一个局？”
大脑骤然一片空白。这一刻，柳成嫣觉得自己周身血液都快要凝固了，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好险才克制住了自己没有惊叫出声来。
局？这是一个局？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如果这是一个局的话，那自己这一行人，今天晚上的这此行动，岂不就是……完全上当了？！
一想到今天晚上极其顺利的行动过程，一路上遇到的形形色色来来回回却一无所觉的岗哨，整个过程流畅得连一丁点儿挑战心脏的火花都没迸出来过，甚至于连放倒谁都不需要，就能轻松绕过所有警卫，在刘天席的办公室自由进去出来……
柳成嫣越想越是心头哇凉，不知不觉间，后背的冷汗已经打湿了一大片衣裳。
然而，杜笙明的语音剧透还在继续，高能剧情一路放飞，丝毫没有要饶过柳成嫣一命的打算：
“既然如此，想必你肯定也早知道他们会去你办公室偷取何种情报吧？看来今天晚上，那群破坏分子是注定要白忙活一场了。刘处长，恭喜你，这一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旗开得胜，先赢了他们一筹啊，看来你洗清冤屈重回二处，也指日可待了。”
柳成嫣又是一阵冷汗直冒，眼前一黑，身子都忍不住轻轻晃了一下。
其实从方才听到这一切都是刘天席提前布置好的一个局，也联想到了今天行动的过于顺利都是因为刘天席在暗中指示他那几个狗腿子故意放水之后，柳成嫣就隐隐猜测到了，今天这场行动所得到的情报，很有可能是假的了，毕竟用真情报设局代价未免太大，而且这么顺利让自己拿到真情报，不论如何都得不偿失。
可是自己猜到是一回事情，借着杜笙明之口得到了证实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情报，是假的。那些行动计划，人员名单，通通都不是真的。
今天晚上，他们完完全全被刘天席玩弄于股掌之间，情报组忙得上蹿下跳，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有刘天席躲在幕后将之尽收眼底，猖狂大笑。
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情报组的战友们，他们会伤心懊恼，痛苦不已的吧？毕竟现在的自己作为半个局外人，都已经十分自责了，那些真正对特务恨之入骨的英勇战士们，又岂能不受打击？
柳成嫣兀自呆呆地站在楼梯上，脑中各种思绪万千；却见杜笙明陡然间把听筒从耳边挪开，随意拎在手里，整个人却慢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模样根本不像是已经结束通话了，倒更像是要……
电光火石之间，柳成嫣脑中灵光一闪，她甚至于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自己脑子里头骤然涌现出来的这个灵感到底是什么，身体便已然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直接往下一趴，整个人都死死地龟缩在台阶阶面上，利用楼梯栏杆的一丁点儿高度，遮掩住了自己的身影。
这一刻，柳成嫣无比感谢自己没能长成自己理想当中一米七的瘦高个儿。
果不其然，站起身来之后，杜笙明一个转身，头也随之仰了起来，分别朝着楼梯和走廊的方向望了一眼。
而后，他重新拿起电话，非常笃定地说道：
“放心吧，婉蓉已经回房间了，她听不见本帅说些什么的。其实你实在太过草木皆兵，我方才也试探过婉蓉了，她根本没什么问题，从头到脚就没有一处长得像破坏分子的，你咬定她不肯放手，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亲耳听见杜笙明表露对自己的信任，知道了自己方才的表演相当完美，这本来是个很好的消息，要是换个地方柳成嫣大概率要原地开始蹦迪了，但偏偏这个时候的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只是悄悄地重新站直了身子，又往上走了两步，将自己的身形重新埋入杜笙明的视线死角当中，在灯光的阴影下继续集中精神当那只隔墙的耳朵。
杜笙明果然又开口了：
“刘处长，你设这个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是想用这种法子把那些藏在阴沟里的破坏分子都挖出来？可你竟然让他们成功逃出二处了，这不是放虎归山，故意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个问题这正是柳成嫣想不通的。她实在不明白，对于刘天席来说，自己和自己的小伙伴们本来都已经成功上当受骗了，如果今夜二处的人早早设下埋伏，而后突然发难，他们情报组就算不至于全军覆没，也必然是损失惨重，绝对是他最大的成就了，还顺便替他自己报了仇，拿下自己这颗眼中钉肉中刺，这岂不是一举多得皆大欢喜吗？
他仍旧不打算收网，难道是嫌自己咖位不够，还幻想着放长线，钓大鱼？
“你的意思是，想要利用他们传递假名单和假计划？”
杜笙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下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