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时代的代沟
虽然答应了要绣帕子给君渡云,奈何风坠铃是真没有女工针黹的天赋,憋了大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新奇的花样来。
既然无法创新,那就只能复刻。
问侍女要来她之前的绣帕后,风坠铃仔细观察着绣在上面的梅花图样,准备抄作业。
然而,从“学会了”到“学废了”不过短短半柱香的功夫。
风坠铃“破罐子破摔”的心情膨胀到了极点,她索性把帕子丢到一旁,决定明日再战。
君渡云虽然“称病”在家,但也并非真的悠哉度日,该处理的、能处理的事务都妥善安排了。
解决完烦人的事情后,君渡云片刻也不在书房多留,问过侍从后直接去了她所在的后花园。
刚踏入园中,君渡云便瞧见了站在花架下,独自发呆的身影。
秋意已深,覆于花架上的草木已是枯黄一片,园中绽放的各色秋菊比这里的景致显然是要悦目不少的。
“天色尚早,二小姐若是要对月怀人,怕是不很应景。”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神游物外的人吓了一跳,她转过身去,修长的身影映入眼中,不知在她背后立了多久。
“王爷,您怎么来了?”
“这里是本王的府邸,本王难道不能来吗?”
“小女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本王是来寻你的。”
“嗯?吃饭,啊不,是要用膳了吗?”
君渡云没想到她会作此猜想,可仔细想想倒也符合她一贯的天真。
“二小姐想的倒也不错,本王已命人备好膳食,只是不知合不合二小姐的口味。”
“王府的膳食自是极好的,哪里会不合口味呢!”
“如此,二小姐便随本王移步吧。”
“……好。”
“二小姐似有不舍?”
风坠铃并无不舍,只是园中景致瞧着有些眼熟,所以她才会在散步途中驻足此地。
“王爷,敢问府中后花园是何人负责打理?”
“府中一草一木自有专门的花匠负责,二小姐可是对他的手艺有所不满?”
“并非如此,只是园中的布置有些眼熟,这才好奇问上几句。”
君渡云听到“眼熟”二字,忽然停下了步伐。
风坠铃跟着停下,在他身后几步站定。
“园中草木花架是本王吩咐他们依着君家布置的,二小姐觉得眼熟,莫非先前去过君家宅院?”
“小女从未造访过王爷昔日宅院,想来是宅院府邸中的布置都有相似之处吧。“
果然,只有他记得那些过往。
落寞像是夜空中偶然掠过的萤火,被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没了踪影。
“你说得不错,世间风光大抵相似,二小姐若是钟爱园中景色,不妨待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彼时定能尽览园中盛景。”
君渡云本是单纯的邀请,不曾想风坠铃却误会成了另一层意思,以为她要在这里待到到明年春日,瞬间变得无措起来。
“王爷,这恐怕不太合适。”
“不合适?不过是赏花观景,有何不可?”
因为有前车之鉴,风坠铃也没敢直接说要离开,只能笑着改口,答应明年的赏花之约。
君渡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慢慢明白了什么。
明年春日啊……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还真是令人期待。
“走吧。”
最后,他还是没有戳破她的心思。
吃饭喝药已成了两人的固定日常,可让风坠铃没想到的是,他们的日常竟然还要加入“一起睡觉”这个项目。
“王爷,这似乎——”
【系统提示:玩家可以选择:1.欣然接受2.欲绝欢迎】
靠,这系统还真是该出来的时候不出来,不该出现的时候乱蹦跶!
行吧行吧,一回生二回熟,三回——
咳咳,就这样吧。
“王爷既已开口,小女却之不恭,不知王爷打算何时歇息?”
君渡云听她忽然改口,同之前一样琢磨起了她的心思。
如果真是那只老狐狸的吩咐,她会做出如此矛盾的举动吗?
可若不是被人命令,她又为何会时而羞怯,时而大胆呢?
饶是阅人无数,君渡云也没能猜透她的全部。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它有的是时间去探寻。
“二小姐尚未沐浴更衣吧?”
“尚未。“
“如此,二小姐倒是迫不及待得很。”
品味过来他的意思后,风坠铃脸色瞬间羞红,尴尬地扭过头去,不去看他盛满笑意的目光。
君渡云满足地看着她羞赧的表情,没再多说什么。
可惜的是,他的“到此为止”没能被对方理解。
系统没有任何提示,可风坠铃就像是着了魔,语出惊人道:“王爷也尚未梳洗,不如就让小女来伺候王爷沐浴更衣?”
话音刚落,听众尚未做出反应,反倒是说话的人连脖子都红了。
君渡云见她这般逞强,却又不像之前那般矛盾,笑意逐渐浓稠。
“二小姐尚未出阁,不该同本王说这些。”
风坠铃憋了半天才想出了这么一句“回敬”的话,没想到对方轻飘飘地就把她给打发了,还暗搓搓地讽刺她言行出格,真是气煞人也!
“难道王爷就该同尚未出阁的小女同榻而眠?”
来而不往非礼也,更何况她在这件事上是绝对占理的!
“所以还请二小姐莫要对本王始乱终弃啊。”
好,很好。
风坠铃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决定不再和这个脑回路奇葩的人聊天。
“说来二小姐已过及笄之龄,丞相竟没有考虑过你的婚事?”
不理他,不理他,不理他……
心中默念了几遍后,风坠铃还是没敢真的不吭声。
只是这婚事嘛,风北庭还真没和她提过,毕竟家里还有个待出阁的。
“王爷应该知道,小女的姐姐尚未许配人家,正所谓长幼有序,故父亲还未考虑小女的婚事。”
“是了,你还有个姐姐,是本王健忘了。”
“王爷日理万机,无须费力去记小女的琐碎家事。”
“是吗?可若是你那所谓的家事同本王有关呢?”
有关,有个锤子的关系?
总不见得你是风北庭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吧?
“呵呵,王爷说笑了。”
“你觉得本王是在同你开玩笑?”
难道不是吗?
君渡云将她的表情看得清楚,难以言喻的失望蔓延开来。
他已将意思说得清楚,她为何不能明白?
总不会是……故意装傻吧?
【系统提示:君渡云对玩家的好感度-1】
风坠铃懵逼了,她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啊,怎么又开始掉好感度?
果然,这个男人的心思难捉摸得很。
“本王出去走走,二小姐若是乏了便先歇下吧。”
说完,君渡云竟真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风坠铃愈发困惑,总觉得他们现在像极了闹别扭的幼儿园小朋友。
不过那位“离家出走”的“小朋友”应该是不用她担心迷路问题的吧?
君渡云走出房间后故意放慢了步子,可直到回廊转角处,身后依旧没有半点动静,反倒是风动枝叶的声音愈发清晰。
比之前更深的失望笼罩在心间,他不再多留,往夜色深处走去。
【系统提示:君渡云对玩家的好感度-1】
风坠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没忍住爆了一句粗话。
很好,亏她还想出门去看看,现在谁高兴谁去吧,她要沐浴更衣睡觉觉了!
夜色如墨,冰轮皎洁。
君渡云仰望着空中的这轮皓月,不知怎地竟被这茫茫月色勾起了昔日的事。
那是更早之前,阴谋诡计尚于深渊潜伏时候的事情了。
那日正逢花朝佳节,花神庙附近热闹得很,尚未入夜便已亮起了花神灯,只待装点夜幕。
那时的她尚且年幼,不知为何事恼怒,竟将鬓边的海棠花一把扯下,粗暴地丢到了砖石路面上。
那时初见,他从她的衣着瞧出这是位官宦小姐,对她骄纵的性子瞬间了然。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任性的小小姐光是拿簪花出气还不够,眨眼的功夫又挣开了搀扶着她的妇人的手,径直向前跑去。
妇人连声唤她,可她充耳不闻,甚至跑得又快了些。
花朝庙会,人来人往,一个娇弱的姑娘家在人群里乱窜难保不会磕磕碰碰,甚至还有遇上人贩子的可能。
凑巧的是,小姑娘没有跌倒受伤,也没有遇上坏人,而是直直地撞上了他。
“哎呦,你杵在这里干嘛啊,撞得本小姐头都疼了。”
冲撞他人不先道歉,反倒是开口责备,还真是刁蛮任性。
不过,他也不会同一个小孩子置气。
“是在下不好,还请小小姐勿怪。”
“知道就好,你——”
女孩看着眼见拱手作揖的人,揉着额头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张俊秀的脸。
“小小姐,在下脸上可有什么东西?”
“没有,只是见你长得好看,所以本小姐多看了几眼。”
稚嫩的嗓音说着与年龄并不相称的话,莫名的竟有那么些可爱。
“承蒙小小姐赏识,这是在下的荣幸,不知小小姐可有需要在下效劳的地方?”
年幼的姑娘还不知道“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这些赞美男子的词语,只觉得眼前这个大哥哥不仅长得好看,说话也很温柔,一时之间骄纵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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