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君辞说让留下,红豆明显怔住而又意外,可她还想争取一下道:“大少奶奶不让奴婢跟着的话,万一在外有何不便,岂不是耽误了大少奶奶的事吗?”
君辞摇头:{有鄀砜跟着便可,你留下吧。}
红豆还想在争取一下,君辞却不再理她,只看向一边的鄀砜,示意让鄀砜跟自己一块出去,比起红豆,君辞也更加信任鄀砜,毕竟鄀砜是谢老夫人特意安排给自己的人,连岳凌对鄀砜都没有太过戒备,至少证明鄀砜还是可信的,至于这红豆……还是算了吧。
出了门,君辞坐在马车上,靠着窗口看着街道外头,一双杏眼滴溜溜地转着,须臾后君辞敲了敲车窗,鄀砜听到动静扭头看他:“大少奶奶,可是有吩咐?”
君辞直接钻下马车,他指指马车,又指指旁边的树干,做了一个拴上的动作,而后又比划了一下。
鄀砜看着沉吟了好一会后才问:“大少奶奶可是想四处逛逛?”
君辞点头一笑,鄀砜微微松了口气,道:“那属下便先找个地方将马车放好,大少奶奶可先到前面的铺子稍等片刻。”
君辞又是点头,而后才找前头的铺子走了过去。
铺子也就是一般的首饰铺,君辞踱步进去,在里面随便看了看,里头的小二,也懒洋洋的坐在柜台后,等君辞自己慢慢相看,全然没有打算上前招呼的意思,如此、倒是省了君辞一点麻烦,须臾后,鄀砜才踱步而来,他一身黑衣,腰系黑带,佩着一把长剑的模样,当即就让懒洋洋的小二浑身一震,只不过……等小二刚要准备上前招呼的时候,鄀砜却随着君辞转身直接去了下一家店铺。
君辞出来便是散心闲逛的,街边的几个铺子都看了一下,他也没买什么,不过讲述江湖儿女的话本子,倒是买了不少,而后又去糕点店买了一盒糕点,再带着鄀砜,把街上的小吃尝得差不多了,才让鄀砜打道回府。
马车里,君辞就看着他买来的东西点了点,正想着要不要再逛一会,给谢老夫人买点礼物回去时,却没想到马车行入街道,正要转弯时,街头上另一辆马车朝着他们的方向,直接快速地冲了过来,连鄀砜都反应不及,便撞了上来!
突然而来的相撞,让君辞措手不及,整个人猛然朝前倾去,重重地在撞车壁上头,当即就撞得君辞额角生疼,眼冒金星,不过也幸好,在这一撞之后,那横冲出来的马车也总算停下。
鄀砜顾不上那是谁家的马车,只急忙吁马,推开车门看向里面的君辞:“大少奶奶!您可有事?”
君辞疼得倒吸冷气,对于鄀砜的问话,根本就搭不出来。
对面的马车也差了小厮过来询问君辞的情况,还朝君辞赔罪。君辞忍着疼,朝那小厮看了去,还没主意到小厮说了什么,倒是又听得马车上传来难受的呻吟,明显是个妇人。
正与鄀砜说话的小厮听到动静,又忙转了回去。
君辞错眼看去,正狐疑着,便见得那马车车板上头,竟有血迹隐隐流了出来。君辞微惊,却咋听那边的马车里面,竟有两个姑娘哭喊的声音传了出来,似乎是那妇人受了什么重创,明显不行了。
鄀砜立在车边,蹙了眉神色凝聚。
君辞在微微抿唇之后,却是忽而下了马车,准备朝那边走去。
“大少奶奶,您……”鄀砜略微担忧地看他。
君辞微微摇头,他朝那边的马车走去,掀开帘子,便见得里面那被两个少女抱住的妇人,此刻正躺在那里脸色惨白,经络突起的五指,正死死地抓在她圆滚滚的腰腹上面,而她身下流淌出来的血液,也是愈发醒目。
这!
君辞大惊。
这妇人明显便是身怀六甲,而且还是已经动了胎气!若再耽误,便是大小不保。
冷峻着脸,君辞想都没想便钻上马车,他在小厮跟两个丫头的惊诧中,将腰间的银针摸了出来,快速地落在妇人身上的穴位之处,妇人痛苦的呻吟也顷刻渐弱,君辞便立即将手摸向她的手腕为其把脉。
小厮跟鄀砜都愣在一边,显然是不知君辞居然还有这手,倒是那抱着妇人的其中一个姑娘,反应过来,忙抓住君辞的手臂追问:“您是大夫!您一定是大夫!求你救救我家夫人吧!我家夫人今日突然胎动,原就赶着去医馆的,可没想到路上却出了这事,求你救救我家夫人吧!”
君辞张口说话,可双唇合动之后全无半点声音。
两个姑娘明显怔住,显然是没有料到君辞行针如斯厉害,却竟然是个说不出话来的哑巴。
君辞也暗恨此刻自己这说不出话的嗓子,然垂眼再看向这妇人隆起的腰腹时,君辞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当初,他被人一碗打胎药灌下的场景。
那时候,若没有那碗药,只需要再等两个月,他腹中的孩子便也能呱呱落地了,可是……
孩子没留住,他自己也霎时了无生意。
忆及往昔,君辞的眼中不由得闪过滔天般的冷意,他深深吸了口气,当他拿起银针再次下针的时候,那快速的手法,不禁令人眼花缭乱。
两个姑娘彻底呆住,小厮也惊讶不已。
君辞行完了针,猛然朝车外的鄀砜看去,他努力张大嘴,将去医馆的口型说得更明确一些。鄀砜看到猜来了出来,当下朝小厮喝了一声,两人立即驾车,朝着医馆直奔而去,索性医馆离这处并不太远,不过须臾便已经到了,便是连那位夫人,也是鄀砜给抱下去的,只让人为难的是,此刻这医馆里面,除了一个看堂的抓药童子,竟没有一个大夫在这,那抓药童子独自面对这样的情况,显然也是慌了神,直说着大夫不在,让他们赶紧去别家医馆。
两个姑娘跟小厮明显慌了,一个个全都没了注意。
君辞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走向柜台,拿了纸笔便开始写字,完后他将纸笺递给抓药童子,又示意鄀砜,让他把那夫人抱去了内堂。
小厮看着原本是要立即跟去,不过君辞转身将他拦下,只朝那两个姑娘看去,让他们二人进去,小厮被留在外间,整个人都有些懵怔,直到看见抓药童子,准备了一些刀具水盆要送进去时,他才回神,一把抓住这抓药童子的肩膀追问:“你拿这些做什么?”
抓药童子怔愣愣的,随后又急忙解释:“这是刚才的那位大夫要的东西,让我给他准备,你别耽误,再耽误那夫人就危险啦。”
小厮被抓药童子推得后退两步,他惨白着脸色,看着抓药童子也跟了进去,当下额头冷汗直往下掉,也不知他是想起什么,竟是一个转身,就逃命似的朝外跑了出去。
而那抓药童子,在拿着东西进了内堂之后,最先看见的,便是那跟进来的两个姑娘抓着一块白布,遮盖在那夫人的腹上,只在中间破开了个洞口,至于君辞的侍卫鄀砜,却只是站在一旁,整个人都明显呆若木鸡,有些反应不过来,再而后,所有的事情,全都是这抓药童子帮着君辞弄的,至于那拉扯着白布的两个姑娘,早以吓的面色全无,双眼紧闭,几乎都不敢乱看。
好一会后,这医馆的内堂,忽而就传来了婴儿响亮的啼哭,于此同时,医馆外,那小厮去而复返也带了一些人来,其中尤其是那领头的男子,穿着一身的暗红朝服,头戴官帽一张英俊的脸庞,沉若冰霜,直到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传来时,他整个人都是一愣,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而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时,在这之后,他又听到了另外一声的婴儿啼哭。
小厮站他身边,整个人明显都懵住了。
待得他刚准备要提醒男子的时候,医馆里,便见得鄀砜与一位姑娘,抱着个襁褓从后堂处出来。
“碧桃!”男子朝那姑娘喊了一声,大步迈来了进去。
碧桃亦是大喜:“姑爷!!!”
鄀砜闻声看去,也是微微一怔。
他认得这人,这人是刑部侍郎柳安旭,同时也是浑安王秦兆的乘龙快婿。
所以今日,他家大少奶奶,是无意间救了浑安王的女儿跟一对外甥?明白这点,鄀砜顿时觉得有些微妙起来,因为这浑安王,一向都是喜欢跟他们家老侯爷对着干的,可以说……是他们老侯爷的死敌。
在鄀砜弄明白这些之后,柳安旭也从碧桃那里得知了真相,一听到碧桃跟鄀砜怀里抱着的都是他的孩子之后,柳安旭整个人都高兴得不行,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当下急忙追问:“郡主呢?郡主可好?”
碧桃忙道:“郡主还在内室,碧欣正陪着呢。”
柳安旭当下不再耽误,只忙朝内室走去。
彼时君辞已将一切做完,他站在盆边正在净手,柳安旭便匆忙进来,君辞看他一眼,虽然狐疑不过也猜出他定是这妇人的夫婿,然而再看着柳安旭对他夫人那般紧张,而又担忧的模样,君辞无声一笑,只转身朝外走去。
他想去看看这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