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叱云萧的不悦,岳凌是毫不掩饰的摆在明面上的,君辞虽然认同,但心里却也有些困惑了。
岳凌事事都以谢长南马首是瞻,那为何对待叱云萧的态度却如此地大相庭径呢?
君辞困惑,耳边突然又听岳凌说道:“对了,你上次不是说祖母的汤药有问题吗?这几天我们虽然是在庄子上,但我都有让人暗中注意着,但直到今天也没什么发现,而且这几日,外祖母用药也减少了,你看,要不明个儿我让人去弄点外祖母的药渣回来,给你看看?”
君辞点头:【可以一试。】
~
第二日,君辞让红豆去请了宋太医过府给“大少爷”复诊看脉,叱云萧与谢老夫人听到动静的时候,也赶了过来,两人便坐在偏厅,盯着宋太医的身影。须臾后,宋太医才松了口气地朝两人作揖,表明“大少爷”的身体,确实是在逐渐恢复当中,无须担忧,只不过他之前用了七天的药方得换过而已。
得了这话,谢老夫人的脸上瞬间全是喜色。
叱云萧一直微微绷着的脸色也是跟着一松,叹道:“无渊没事便好,之前我不在府上,他还与君辞去了庄子上,我总担心庄子上的人照顾不周,现在得了宋太医的话,这心里的石头,可算是落下了。”
宋太医安抚道:“大夫人不必过于担忧,大少爷身体强健,再则之前也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刻,现在只要好生休养便是了,只是之前大少爷久病在床,这调养身体,也不是一两月就能补得回来的,慢慢来吧,急不得的。”
叱云萧点了点头,神色一片欣慰。
君辞立在床边,偷偷抬眼看去,见得叱云萧脸上的神色,心里头又开始泛起了嘀咕。
所以。
这叱云萧究竟是不是谢长南的生母?
若是、又怎能做得出这种,找了乡野小子,给儿子冲喜的事,且连儿子外出一事,都被瞒得死死的。
若不是、可她脸上那对谢长南的担忧,却又完全看不出丁点的做作假意。
事实上,整个赤南侯府就没一个人知道谢长南外出的事,便是谢老夫人也懵在鼓里。
床榻上,大少爷虚弱的轻咳了一声,他扭头看向谢老夫人,忽道:“宋太医既然来了,不妨也为我祖母把个脉吧。”
一句话,瞬间让屋里的几人都愣了。
叱云萧神色微微一怔,随后又略带担忧地朝谢老夫人看去。
谢老夫人对此到只是淡淡一笑:“我无病无波那个的把个什么脉。”
“大少爷”只淡淡地说:“之前不是还听说祖母病了,正在用药吗?”
谢老夫人就微微抿了下唇。
叱云萧的眸光也下意识地朝君辞看了一眼。
宋太医直接朝谢老夫人走近劝道:“大少爷也是担心老太君的身体,老太君不妨便把个平安脉,也好让大少爷放心休养身体。”
谢老夫人无奈轻叹,伸出手腕:“把吧把吧,也不是多大的事。”
宋太医微微作揖,伸出手,便开始给老夫人把脉。
岳凌顶着谢长南的脸,他状似无意地扫过谢老夫人身边的叱云萧,又朝君辞看去。
须臾后,宋太医松了手,道:“老太君的身体并不打紧,只是有些许的体虚,当是之前忧虑过甚之故,不过并不要紧,好好休息,注意调节心绪即可。”
谢老夫人笑了:“看吧,我都说了没什么事,偏你们还不相信。”
叱云萧道:“您老自己说的可不算,身体上的事啊,还是得听太医的。”
谢老夫人摇头笑了,没再说什么。
宋太医给“大少爷”留下新的药方,便提着药箱转身告辞。
谢老夫人直接让身边的应嬷嬷将宋太医送了出去,随后她走向床边,伸手摸向大少爷的头感叹着:“你这孩子,只要你能健康痊愈地好起来,我这心里的大石头,也才算是彻底落下了。”
叱云萧哄道:“无渊身体底子强健,他会好的,老夫人,儿媳先送你回去歇息吧。”
谢老夫人点头,又拍拍君辞的肩膀,这才与叱云萧转身走了。
君辞将两人送到门外,转身时,见红豆与鄀砜立在门下,他眸色微微一闪地扫了红豆一眼,才踏步进了屋去。
红豆低垂着头,想要跟进去照顾,君辞却忽而停步对红豆无声地道:{这里暂时不用伺候,你先下去吧。}
红豆看了君辞一眼,应了声是,又退了下去。
床榻上,岳凌听到动静,唤了一声:“鄀砜,让砚台在我书房拿本简单浅显的书过来,其他人,全都退下吧。”
鄀砜应是转身便走。
红豆偷偷地朝床边看了一眼,而后才敛了眸子,跟着转身退下。
屋子外彻底没了人在,君辞才问岳凌:【砚台如今在何处当值?】
岳凌道:“在府上时,他一般都是负责看守书房,只有偶尔的时候,表哥才会带他一块出府办事。”
听这话,君辞点了下头。
书房重地,非是心腹而不放心,更别说谢长南这明显就藏着诸多秘密的人,不专门安排人看守书房,只怕早晚都得出事。
小片刻时,鄀砜拿着从书房那里拿来的书籍。
岳凌接过看了看吩咐一声:“我要教大少奶奶写字,你到外头守着,不许人来打扰。”
鄀砜应是,转身便出了房间。
岳凌随手将书本往桌上一扔,道:“你得‘学会’认字,还有写字,至于红豆,要收拾那丫头,还是等我表哥回来后最好,若不然收拾一个再来一个也是麻烦。”
君辞点头一笑,抬手摸摸岳凌的头:{你想得倒是周全。}
岳凌怒:“别欺负我看不动唇语!”
~
君辞假意开始写认字写字,院子外头但凡有人过来,都被鄀砜以这个为由挡了回去,叱云萧那边听到消息的时候,她微微一愣,反问着:“学认字?”
婆子立在她的跟前低垂着头:“是的,听说还专门去书房寻了本书。”
叱云萧忽而一笑:“那看来这个男妻,是很入他的眼了。”
婆子狐疑,只小心抬眼地朝叱云萧看去。
叱云萧浑不在意,只道:“罢了,既然他们两感情好,那便不必理会了。”
嬷嬷低头应是,转身退了下去。
叱云萧却低头,拿着茶盏拨弄了两下,那嘴角勾勒出浅浅的弧,隐约间透着几分别样的味道。
一晃眼又是两日,不知不觉间,君辞冲喜嫁入赤南侯府,也将近半个月了,而这半个月里君辞除了谢老夫人与叱云萧外,对于府上的其他人,,都还没能认得全,不过估计因为谢长南还没康复的关系,梧桐苑里倒是十分安静,连其他几房的小姐少爷,也几乎都不会过来,大概是担心影响了大少爷养病,是以到目前为止,君辞除了谢老夫人与叱云萧外,对侯府里的人,唯一还认得的,便只有当初出言不逊的那个谢子巽,与那个差点代替了谢长南与他拜堂的谢鈡。
这两日,日头很大,天气闷热,君辞在房间里有点呆不住,岳凌又因为身在侯府不能露出丁点的破绽与马脚,便只能继续在床上躺着,可事实上岳凌已经快废掉了。
君辞看他这般模样,想了想,道:【不若我去街上给你买点话本子回来打发时间?】
岳凌瞪眼:“我一个大好男儿是会看话本子的那种人么?”
君辞挑眉。
岳凌瞬间脱口:“我要江湖的!”
君辞失笑,朝着岳凌的头上拍了一下,便起身走了。
对于想要出府一事,君辞已经做好了被叱云萧为难的准备,但去了秋霜苑时才知道,叱云萧收到帖子,已经出门做客去了,最后君辞脚步一转,直接去了谢老夫人的院子,向谢老夫人禀明来意。
对此,谢老夫人只一脸笑意,叮嘱君辞在外注意安全,便又让应嬷嬷去账房,给君辞支了五百两的银子!
君辞受宠若惊,拿着银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仿佛他是特意过来向谢老夫人要钱似的。
对于君辞那神色复杂的模样,谢老夫人只是笑了笑道:“给你的,你收好便是,便当是我提前给你的月列,到了外头看上什么想买什么,不用顾忌,堂堂侯府嫡长孙媳,岂能亏待了你,说出去侯府也颜面无光是不是?”
君辞能说什么,只能将银票受下。
转身要离开时,门外应嬷嬷端着碗汤药走了进来。
君辞脚步一顿,微微蹙眉又朝谢老夫人走近,他无声地问:{祖母服用的是宋太医给您开的汤药吗?宋太医不是说祖母不必服药的吗?}
谢老夫人道:“这不是宋太医开的药,这不过是我以前服用了养生汤而已。”
君辞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离开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要不要回去跟岳凌把这个事情再提一下,不过……转眼一看身后跟着的红豆,君辞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左右岳凌之前都说过了,他一直让人盯着,想来谢老夫人服用养身汤的事,他应该也知道的,若自己此时再回去一趟,难免让人猜忌……
最终摇摇头,君辞便干脆直接出门去了,不过红豆却是被他给留了下来。